白安安控制著臉上的表情，聞言呵地冷笑一聲，她施施然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因為我殺了氣運之子？”

    她不等穆天音回應(yīng)，便驟然道：“如果氣運之子就是這種貨色，難道不該殺？”

    穆天音仔細(xì)打量她的表情，見她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不由嘴角輕輕扯了一下，眉眼溫潤看著她：“你不喜歡，殺了就是。”

    白安安聞言，雙眸登時閃過一絲茫然。穆天音和天道有關(guān)系，而她和天道不死不休，她卻依然站在自己這邊？

    她挑了挑眉，有些遲疑：“你……”

    話音一落，窗外猛然雷聲陣陣，迅速劈下幾道閃亮，萬千銀蛇亂舞，將漆黑的夜色都照得亮如白晝。

    不消片刻，外邊便下起瓢潑大雨。

    白安安聽到窗外的雷聲，微微蹙起眉毛，心中隱隱不安。

    穆天音神色淡淡，茶色眸光凝而不動，只是全神貫注盯著椅子上的紅衣少女。半晌才道：“你不喜歡，沒人可以勉強，就算是天道也不行?！?/br>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越來越大，穆天音卻始終毫無反應(yīng)。白安安聽了，面上怒氣不由一窒。

    桌子上的天機鏡藏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一點點朝著桌子邊緣挪去。他一邊挪動身體，一邊卻朝這里豎起耳朵。聽到穆天音的話，他不由暗自撇了撇嘴，心中十分鄙視。穆天音明明就是天道，卻還死不承認(rèn)。他倒要看看，對方要編出什么謊言來。

    穆天音沉默片刻，緩緩道：“我是天道凝聚出來的化外之身，但我又并非天道?！?/br>
    “因為你殺了氣運之子，擾亂了此間規(guī)則。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天道規(guī)則，而且天道也會虛弱?！?/br>
    白安安擱在膝蓋上的手心微微發(fā)汗，她蹙著眉毛，壓低聲音道：“所以呢？天道虛弱，難不成會死？”

    穆天音睫毛輕扇，盯著她，點頭道：“當(dāng)然會，所以我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她頓了頓，茶色眸光溫柔如水落在她的臉上，溫聲道：“我本不該存在于世間，是你殺掉氣運之子之后，才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的我。”

    白安安微微蹙眉，忽然察覺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可是本尊當(dāng)年殺掉皇甫淖，分明已經(jīng)金丹修為，你……”

    她黯淡的雙眸中寫滿了懷疑，“不對，那個時候，你應(yīng)該早就開始修道才對?！?/br>
    如果真如穆天音所說，時間線根本就對不上。

    她試著理清這之間的關(guān)系，時間從她殺掉皇甫淖，搶走他的機緣開始。那之后，血魔利用她研制出來的問心蠱暗算了穆天音，她又被天道和幽都魔尊逼得制作傀儡，在安神玉中休養(yǎng)魂魄。其后，傀儡遇見了宋綺玉，并被對方殺人取血，去救穆天音。她為了復(fù)仇，主動找上穆天音。

    如果說這一切有天道的手筆，那么從穆天音中暗算起就十分可疑。而且從之前的原著來看，里面分明就沒有穆天音什么事情。除非，原著之中，穆天音在那之前就隕落了，然后白安安殺掉皇甫淖，讓天道選中了穆天音。

    白安安擰眉思索，想得有些頭痛。

    “所以我是她，又不是她?！蹦绿煲羯斐鍪种福稽c點描摹白安安的精致的五官，手指落在她緊蹙的眉心，想要將她眉心的疙瘩撫平，她聲音低低道，“這些神器，是它替我準(zhǔn)備的……”

    白安安沒等她說完，就呵地冷笑一笑：“是用來對付我的么？”

    穆天音的身份對她來說吃驚不小，因為太過震驚，她臉上反倒沒有什么表情。她冷漠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一臉漠然道：“所以你現(xiàn)在，打算動手殺了我？”

    穆天音搖搖頭，盯著對方小巧的臉蛋，眼尾微微緋紅，啞聲道：“我怎么舍得殺你。”

    她俯身過去，輕柔地將白安安攏在懷中，素手撫摸她漆黑的長發(fā)，緩緩道：“就算我舍得，我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夠殺你呢？”

    白安安聞言，不由揚起臉來，她白皙小巧的臉蛋上，杏眼黯然，眼尾微微上挑，從下往上看去，眼睫毛越發(fā)根根分明。冰冷的面孔微微露出一絲詫異：“你……你不是天道化身么？”

    穆天音勾了勾唇角，拈起她頰邊一縷發(fā)梢捏在手中把玩，輕聲道：“天道化身又如何，還是難逃人間七苦?！?/br>
    “化為凡人，便也該遵循凡人那一套”

    她白皙纖細(xì)的指尖落在白安安的臉頰，緩緩摩挲一下，“不過遇見你，我不后悔。”

    白安安聞言，登時愣了一下。

    不過她并不信任穆天音說的那些話。天道和她分明是不死不休的關(guān)系。而穆天音身為天道化身，會對她有幾分真心實意？她若一直都是穆天音，她尚且會信她幾分?？上皇恰?/br>
    白安安瞇了瞇眼睛，嘴角微抿。

    穆天音仿佛洞悉了白安安的內(nèi)心想法，沒有動怒，雙眸暗了暗，低聲道：“你懷疑我，也是應(yīng)該的。畢竟過去，你過的太苦了。”

    她手指伸過去，想要撫摸白安安的頭發(fā)，卻被對方一下子躲開了。

    穆天音頓了頓，放下手臂，手指緊了緊。

    白安安摩挲自己的手指，再次問道：“你是什么時候，恢復(fù)這些記憶的?！?/br>
    穆天音頓了頓，輕聲回應(yīng)：“大概是你將崆峒印交給我的時候。”

    白安安沉默片刻，驟然問道：“最后一個問題，天道虛弱消亡，你也會死么？還有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