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兩人走到山坡上,有小廝在身后布桌,煮酒烹茶。 鐘靡初望著幽黑的曠野,嗅到一股暗香:“這里是花田?” 顧浮游笑著點點頭,回身取了酒:“要等一會兒才會開花,你應(yīng)該看看?!?/br> “好?!辩娒页踝嘶厝?,茶香清甜,那人煮的是花茶,她取過一杯,嘗了嘗,別有滋味。 一人酌酒,一人飲茶。 即便什么也不說,也不會覺得時光難熬。 直過一壇酒的功夫,顧浮游微醺,她忽然站起身,興奮的說:“鐘師姐,來了,來了!” 鐘靡初敏銳的感覺到曠野中風息變化。 她回頭看去,夜幕之上的陰云散去,銀河垂地,四野明亮。 那一片花田之中,花苞放出幽藍熒光,徐徐綻開,如白鳳展開翅羽,最終開出最美麗的姿態(tài)。 千點萬點雪白熒光從花苞里升起,朝空中飛去,似星辰升空。 地上的熒光與天上的星光爭艷,又互相映襯,竟叫人一時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地。 這里有最幽雅,最靜謐,最不忍打破的絢麗。 確如顧浮游所說,這是人間盛景。 小廝已經(jīng)悄然退去,這片山坡上只有她兩人和阿福在。鐘靡初取下斗笠,望著漫野奇花,說道:“這是星月曇花?” 顧浮游道:“鐘師姐你見過?”顧浮游有點失望,她是以為鐘靡初沒見過,想給她一個驚喜,才神秘兮兮帶她過來的。 星月曇花只開一夜,開時云銷雨霽,地面如升星辰,因此得名,它極難生長,且開放時間不定,像這般種植一片星月曇花,且控制在同一時間開放,萬通城費了極大的氣力,因而進來要收取如此之多的靈石。 鐘靡初道:“我在書上看過?!?/br> 這是她懶怠下山的一個原因,因萬事萬物書中都有記載,了解過它們是何面貌,便生不起再去親眼目睹的興趣了。 可她現(xiàn)在忽然明白,實際看到是另一般的心情,并非圖文可比擬。 “顧浮游,我很喜歡這里,多謝你帶我過來?!?/br> 顧浮游的笑顏像一下子開出了花來:“你,你喜歡就好。” 她高興的多喝了兩杯酒,回頭看時,鐘靡初仍舊站在山坡邊緣,眺望星月曇花花田,夜風輕柔,吹動她的衣角長發(fā)。 從顧浮游的視角看過去,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到左側(cè)的那一只斷角。 顧浮游心里又是一陣不爽利,她情不自禁的問道:“鐘師姐……你的龍角怎么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用地利設(shè)陣和自身靈力結(jié)陣的學(xué)習,可以這么理解:就像一臺機器,你用自身靈力結(jié)陣,就相當于只需要知道如何cao縱它,但是你用地利設(shè)陣,你不僅需要知道如何cao縱這臺機器,你還要去學(xué)習這臺機器運作的原理,知道它如何制造,要對它的一切了如指掌。 第32章 市集盡改道逍遙城 成年龍族的外防可稱世間第一, 若單純用武力攻擊, 只有龍的利爪能剝下龍的鱗片, 龍的身軀能撞斷龍的龍角。 但幼龍未長成之時, 龍角尚軟,龍鱗尚薄,用兵刃并非不能斷其角刮其鱗。 顧浮游觀察那傷口,有些年頭,結(jié)合鐘靡初的年紀, 猜測那對龍角許是她幼時便斷了。 這樣想著, 又不免一陣心疼。 鐘靡初面向花田, 許久沒有說話。 鐘靡初答話很慢, 有時甚至不答話, 這和往常一樣,可顧浮游卻感覺到一陣局促。 她心想,是不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 鐘靡初既然不想被別人知道龍族的身份, 斷角的事肯定更為私密, 也應(yīng)當是不愿被別人觸及的秘密。 她這樣貿(mào)貿(mào)然的問, 顯得很失禮。 她情知自己有時候把捏不住與人交往的分寸。 因為她是輕佻的性子,與人相處,一直是受得了她這性子就相處, 受不了她這性子就兩散。 獨來獨往慣了,就不愛去遷就別人。 可是現(xiàn)在,就算鐘靡初受不了她這性子,她也不想兩散。 她不想自己惹她生氣, 惹她不高興,讓她生厭,她盡可能的去注意自己的缺點,收斂自己的任性。 但那些壞習慣伴隨她十幾二十年,哪又是一朝一夕能改的,總是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些,比如現(xiàn)在。 顧浮游不安的看了看鐘靡初,鐘靡初背對著她,她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手上轉(zhuǎn)著酒壇,低頭看著壇口,咬了咬唇,剛想要道歉。 鐘靡初忽然說:“我……” 沉默片刻,輕聲說道:“自己砍的。” 顧浮游回味過來,才明白她說了什么,她瞪大雙眼,以為自己聽錯了:“為,為什么啊?!” 她站起身來,因為過急,將木桌撞的哐當往旁一挪,她也被絆了一下,踉蹌一步走到鐘靡初身前。 鐘靡初將目光從花田移到顧浮游臉上,月色將她一雙眸子披上迷蒙的光。 她看了顧浮游一眼,目光又垂了下去。 顧浮游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她覺得鐘靡初神色有點委屈。 鐘靡初道:“因為很難看……” 顧浮游一下炸了,第一反應(yīng)就是:“胡說!” “胡說八道!” “誰說的!”顧浮游像是自己最熱愛的東西遭受了極大侮辱,太過憤慨,難以置信,氣血上揚的情況下,雙手猛地夾住鐘靡初的臉頰。迫使鐘靡初抬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