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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謝、拒絕、逐客,一氣呵成。 顧浮游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等等,南燭君!” 鐘靡初腳步一頓,猛然回過頭來,眉峰下壓,目光冷然。 顧浮游感到她明顯的不悅:“你好像不喜歡我這樣叫你,但我不知道你名姓。我叫顧浮游!” 南燭君是鐘靡初雅號。南燭生在高山,花姿清麗,凌霜傲雪,隆冬不凋,又因花葉根果皆可入藥,非是華而不實之物,他人起了這雅號,想必是真心敬慕她,這是她的尊榮。 可如今她卻將南燭君這三個字覆上了另一層意義,這三個字成了捆綁鐘靡初的枷鎖。 她想鐘靡初最是不愿聽到南燭君這三個字從她口里喊出來。 迎著鐘靡初的目光,顧浮游抿著嘴角,牽出一個笑來。 良久,鐘靡初冷淡回道:“鐘靡初。” 顧浮游心想鐘靡初剛才是生氣了的,卻還愿意回她的話,修養(yǎng)如此。她道:“鐘師姐,我其實是來跟你談談靈獸契約的事?!?/br> 鐘靡初臉色更青了。今日天氣本就不好,陰云蔽日,涼風陣陣,此時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顧浮游覺得四周光線都暗了下去。 她縮了縮脖子,還是硬著頭皮說:“我也不知那日為何會將鐘師姐召喚來,鬼使神差的定了契,竟還成了。我知道鐘師姐是天縱之才,必然不甘愿受制于人,我茫然驚懼了數月,只害怕鐘師姐要強行解除契約。” 鐘靡初不為所動:“六鶴長老道你精通陣法。” 顧浮游已明其言下之意,鐘靡初這是疑心她暗地里做了手腳,才把她召了過去。 顧浮游四指朝天,義正詞嚴:“那日我確實將陣法稍加改動,但依然是召喚靈獸的陣法,絕不會將人召喚過去。對此我可以向天發(fā)誓,倘若有半句虛假,我顧浮游不得好死!” 這確是實話。 鐘靡初聽到她這話,忽然眸光一動,垂首若有所思。 顧浮游道:“我自知資質平庸,不配驅使鐘師姐,所以我絕對,絕對不會動用契約的力量,強迫鐘師姐做任何不愿做的事?!闭f著又舉起手:“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鐘靡初視線移來,脧了她一眼,仍是淡然:“掌門和六鶴長老已在尋覓它法解除契約,用不了多久?!?/br> 雖然如今能解開契約的法子只有主人和靈獸一方身死,但也并不代表沒有別的法子。 顧浮游聽到掌門和六鶴長老舍近求遠,不愿為了解除契約而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心里想道:“有良心!” 而在知道他們沒打算傷她性命后,她大大松了口氣。 “鐘師姐,我不會不自量力,以為這契約能長久困住你。但是畢竟現在契約還在,你看我跟你打個商量成不成?!鳖櫢∮蝋著臉向鐘靡初甜甜的一笑,她的笑顏一向爽朗,好比這陰霾天里唯一的陽光。 “我也不知道賊老天怎么就讓這契約定成了,但你看,這畢竟成了不是。你占了我靈獸的位置,我召喚不來其他的靈獸,著實不大方便,就打見素峰上來說,就因為我沒靈獸,你可不知我被他們欺負的多慘。所以,我遇難時,能不能召喚你?” 顧浮游是打商量的語氣,抿著下唇,收斂起那些張牙舞爪,一副乖巧模樣。 鐘靡初看著她,長久的沉默。 就在顧浮游懷疑鐘靡初是不是覺得她太過厚顏無恥,懶得說話,默拒了。 鐘靡初忽然道:“一日一次?!?/br> 顧浮游呆了一呆。鐘靡初正色道:“一日只能召喚一次,限于萬不得已之時?!?/br> 顧浮游臉上笑容一下子綻開,怕她反悔似的,連忙道:“多謝師姐!” 她不覺得能一次就讓鐘靡初答應,卻沒想到真?zhèn)€一次就成了。 她提著食盒,伸到墻內去,說道:“鐘師姐,這是我做的糕點,純質的乳酪和了面蒸的,澆了火櫻桃的汁,灑了浸蜜的桂花瓣,味道不錯的,你嘗嘗。” 鐘靡初道了一聲:“不必。” “修煉人辟谷是因俗物之中有雜質,妨礙修行,但這些用料都是靈植,不僅不妨礙修行,反倒是對于修行有些微助益,真的不要?” 鐘靡初神情冷淡:“此地不宜你久留,你該下山了。” 第二次下逐客令了。顧浮游抱回食盒,卻笑的很開心:“好嘛,好嘛?!?/br> 她向鐘靡初作別后,又從后峰下去。 走在石階上,拿了一塊糕點嚼著,口里含糊道:“這可是我得意之作,可惜她不稀罕?!?/br> 一塊糕點吃完,顧浮游舔了舔指腹,回頭去看那院墻時,嫣然一笑。 她其實知道她與鐘靡初兩般人,不一定合得來。 可朋友分很多種。她厭鐘靡初蒼白,想必鐘靡初也厭她輕狂。但她還是想與她相處,因為她艷羨她的天分,喜愛她的優(yōu)秀,也想弄清楚為什么召喚陣會召出一個她來。 鐘靡初暫時也躲不了她。 先賢有言: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這種話她不想信的時候不信,想信的時候就覺得說的有道理。 走到山腳時,顧浮游心想下次還是投其所好罷。 心念微動間,已去到前峰,遙遙見到那守衛(wèi),臉色一變,端著食盒笑吟吟走過去,甜膩膩的喚:“守衛(wèi)哥哥……” 第5章 令色 顧浮游從守衛(wèi)那里一打聽,覺得鐘靡初活的當真是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