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姬元懋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朕知道了,回去吧?!?/br> “是!”惜嬪不敢多言,起身向外走去,行至宮門,又轉(zhuǎn)過身來,柔情一笑,“皇上日理萬機(jī),衣服破了都不知道,臣妾綿薄之力也想為皇上分憂一二……” 姬元懋聞言,兩步走上去,捧起衾衣,紅了眼睛,扭過頭狠狠地瞪著惜嬪:“你碰了它?” 惜嬪見皇上神色不對,早嚇得魂飛魄散,跪倒在地,連連求饒:“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想給皇上做些事,冒犯皇上,臣妾該死……臣妾該死……” 姬元懋那里聽得下去,大聲喊:“張從化!” 張從化連忙滾了進(jìn)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奴才罪該萬死。惜嬪娘娘今日一早就來了崇德殿,擔(dān)憂皇上為國cao勞,親手燉了燕窩粥,只求皇上進(jìn)上兩口。誰知,惜嬪娘娘不明就理,就……” “該死!”姬元懋無情吐出了兩個冰冷的字,嚇得兩人面如土色。 張從化反應(yīng)過來,頭砰砰著地,苦苦哀求,連帶著惜嬪也哭出了聲。 姬元懋不勝其煩:“張從化拖出去重則三十杖,永遠(yuǎn)不許回御前伺候。惜嬪重則四十,禁足惜花宮?!?/br> “不,不,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張從化和惜嬪哭聲連天,嚇得魂都沒了。 “拉出去!” 崇德殿內(nèi)的燭火影影瞳瞳,晃得人眼睛發(fā)疼。姬元懋大手一揮,“唰”的一聲,燈盞倒了一地。拿起衾衣,姬元懋看著被縫補的地方,針腳細(xì)密,一看就知道女工甚佳??墒?,再好也不是園園的,東西被破壞了,染上了其他不干凈的東西,園園,你對我的心意是不是也有了瑕疵呢? 第四十二章 姬元懋批完奏折,子時已過。端起茶潤潤吼,卻發(fā)現(xiàn)茶水早已涼透。這幫狗奴才,自從張從化被擼了總領(lǐng)太監(jiān)的職,整個太和殿連個會伺候的人都沒有。 “皇上,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币坏朗煜さ穆曇粼诙呿懫?。姬元懋抬頭,驚訝地站起身:“嬤嬤,怎么是你?” 凌嬤嬤一身常規(guī)奴才打扮,心疼地說:“奴婢擔(dān)心皇上身體,沒有得到允許便自作主張過來了?!?/br> 姬元懋不忍追究,凌嬤嬤陪伴了十?dāng)?shù)年,有養(yǎng)育之恩?;屎蟊淮蛉肜鋵m后,姬元懋不想見一切關(guān)于姚園的人,就把凌嬤嬤派到了行宮,管教宮廷舞樂去了。近日,凌嬤嬤常聽人言,皇上總是辦公到深夜還不休息,情緒也變得越來越暴躁,權(quán)衡之下,違背了旨意也要見上一面。 “嬤嬤,我心里好苦!”姬元懋對凌嬤嬤有孺慕之情,見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痛楚,宣泄出來。 凌嬤嬤將她摟進(jìn)懷里,亦是悲傷。懷中之人是天下的君主,是一國的皇帝,任何人都可以偶爾展示自己的情緒,只有她只能用堅強(qiáng)偽裝。表面上再堅強(qiáng),也掩蓋不了堅毅外衣下一顆瘦弱的女兒身?;噬弦彩莻€孩子,一個需要人來陪,人來關(guān)愛的女子。 凌嬤嬤摸著她的頭,慈愛地說:“傻孩子。心里有苦水,就要倒出來,憋在心里會更難受?!?/br> 姬元懋道:“嬤嬤,什么是幸福?” 姬元懋離開凌嬤嬤的懷抱,黯然地說:“二十年前,我為了報仇而活,是報仇讓我燃起了對生的渴望。后來,我為了皇位而活,我想要站在世界的最高處,俯視天下。而后,我遇到了姚園,一次次的相處,一次次的默默注視抹殺了我沸騰的血液,我只想和她攜手到老,一起迎接朝陽,坐賞黃昏?,F(xiàn)在,我坐擁天下,每天面對批不完的奏折,看不完的政務(wù),一顆心還是空虛孤獨。我恨姚園,怨姚園,可是最多的還是期待她回過頭看看我?!?/br> 凌嬤嬤愛惜地說:“傻孩子,人的每一個階段都是在積蓄力量,為以后的生活做儲備。只有經(jīng)歷了傷心,才會更加珍惜以后的生活。兩個人在一起,哪有不生氣的時候呢?適當(dāng)?shù)膶捜菀彩切腋5囊徊糠?,各種味道加在一起,生活才會有滋有味。不然,人生幾十載,又有什么嚼頭?!?/br> 姬元懋苦笑:“可是,這種事情不是寬容就能解決的?!?/br> 姚園入了冷宮,凌嬤嬤未置一辭,一是因為她也想不明白,二是姬元懋沒有給她勸誡的機(jī)會。如今想明白了,自然不能看著兩個孩子相互傷害。 “皇上,但憑品格而言,你覺得皇后怎么樣?” 姬元懋盡管不想說,但不得不承認(rèn)姚園的品行:“她豁達(dá)坦誠,性格純善?!?/br> 凌嬤嬤搖搖頭:“那只是表面上?;屎箅m然寬容大度,與人無爭。骨子里卻是個心如磐石,超塵拔俗之人。” 姬元懋詫異:“若說她心如磐石,我信。但超塵拔俗,不一定吧?” 凌嬤嬤笑道:“奴婢與皇后相處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言行之間還是有所了解的。就韓喆、范瑋琛二人的感情而言,便知皇后對待感情追求唯一,若能與她山盟海誓,皇后定會至死靡它,絕不將世俗之禮看在眼里。正是因為韓喆沒有做到一心一意,皇后雖然傷痛,但也絕不將就。范瑋琛亦是如此!” 姬元懋心下一震,不確切地問:“嬤嬤的意思是?” 凌嬤嬤又道:“皇上,試想這樣品格高潔的超然女子,怎么會背棄皇上,與人茍合呢?就算我們都看走了眼,就事而論,皇后也沒有理由這樣做。若她真的不愛皇上,那么人選一定是范瑋琛或者韓喆,這兩個人與皇上無疑異,又怎能使皇后有孕呢?若皇后真的喜歡男子,又何苦歷經(jīng)三段情感呢?這不是自找苦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