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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瑋琛時勢而言:“臣少游歷山川,見過許多女子勝過男子百倍,但是因為世俗之禮,只能嫁給一個粗俗的匹夫,還要因為自己的能力勝過男子,遭到男子打罵,更有甚者,凄慘而死。難道這是為人之道嗎?” 范瑋琛手握兵權,說話可抵上半個君王,一些老匹夫雖有怨懟,一時也不敢說什么。 明月又說:“今兒既然開了話頭,明月也顧不得家丑。大家都知道我的母親嫁給了節(jié)度使許德業(yè),那許德業(yè)手握大權,可是卻不忠君,不愛國,魚rou百姓,為禍鄉(xiāng)里。先帝為了安撫許德業(yè),把嫡親的長公主嫁給了許德業(yè),可是許德業(yè)不念君恩,對母親肆意打罵,話里更是指著先帝辱罵。如果我的母親飽讀詩書,有開國長公主的本事,焉能受此侮辱?許德業(yè)雖然是小女的父親,臣女說這些話視為大不敬,當自領鞭笞三十,可是眾人叔伯好好想想,難道自己的子女在夫家輕則打罵,重則處死,你們就高興了嗎?還是說,男子只想著自己舒服就行,連妻女死活也不聞不問?” “你!放肆!”瑞郡王大怒。 姚園見鬧得差不多了,見好就收:“皆因本宮之言,讓眾位不痛快了,既然褒揚各占一半,不如先把明月送到國子監(jiān)試一試。若是學業(yè)優(yōu)秀,就留下學習,若是成績不佳,當遣送回府,如何?” 大家見皇后娘娘都這樣說了,縱有怨言也不好再說了。國子監(jiān)都是王公貴族的子弟,里面魚目混珠,什么紈绔子弟沒有,娘娘能夠這樣說,已經是偏著王公貴族的弟子了。 姬元懋一語定音:“皇后所言有理。擬旨,封明月翁主為郡主。即日起國子監(jiān)設女子書院,天下女子不分官民貧賤富貴,凡有志向才華者,皆可報名參加考試,成績優(yōu)異者可入學。學業(yè)完畢后,由朕親自考核,品德成績優(yōu)秀者可入朝堂為官,享受終身俸祿?!?/br> 宴會散盡,徒留一室繁華。 姚園喝著茶,看著興奮的明月郡主,少不得勸說兩句:“明月,我知道你心眼兒大,有著不屬于男子的胸襟和志向。但是,舅母還是要勸你一句,槍打出頭鳥,你要學會隱藏自己。” “是,明月知道了,多謝舅母提醒?!泵髟乱灿X得自己太過鋒芒畢露,會成為眾矢之的。 “嗯,你明白了就好,回去吧。大殿上,本宮見你的母親臉色一直不好,想必你回去少不了一頓罵?!?/br> “是,明月知道?!?/br> 明月走后,姚園松了一口氣,今兒可是打了一場硬仗。凌嬤嬤欲言又止,暗暗擔心。姚園看在眼里,笑道:“嬤嬤一定是有話要說吧?” 凌嬤嬤道:“娘娘與長公主并沒有什么情意,何必抬舉她們?說句傷心的話,長公主出嫁前對皇上連正眼都沒看過一眼,而今寡居曲平亦是咎由自取。明月郡主雖然稟性異常,但是娘娘因此得罪了許多親王貴胄,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姚園冷笑:“嬤嬤說的,我何嘗不知。只是,她們早已對我有了成見,拉我下馬是早晚的事。當一個人對你產生了歹意的時候,多少已經不重要了。再者,反對的,大多是與皇上不睦的人,不如就此撕破了臉,反而讓他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我也沒有多說什么,并沒有違背孔孟之道。我所學的歷史里面,唐朝有一位文德皇后,頗受百姓愛戴,可是她有一句話我不贊同,牝雞司晨,家之窮也,可乎?她主張男主外,女主內,我覺得不妥?!?/br> 凌嬤嬤豁然開朗,欣慰地贊嘆:“娘娘高明,此番下來,但凡有心者皆可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而那些酸腐文人為了顧全大仁大義的名聲也不敢公然違背娘娘的旨意,落得刻薄妻女,母親的名聲?!?/br> 姚園一笑了之:“有賺有賠才是做生意之道,互利共贏才有合作的對象?!?/br> 凌嬤嬤點點頭。 “皇上呢?”姚園看了一圈,平時姬元懋纏的很,怎么今兒個不見了。 凌嬤嬤臉色暗了下來,嘆了一口氣:“今兒是清明,千家萬戶都在祭祀宗廟、先人,皇上自幼與太后在冷宮相依為命,想必是想太后了,去了冷宮。” “冷宮?”姚園對這個詞并不陌生,電視劇上也頻頻見到,真正什么樣子卻從沒見過。 “冷宮在皇城的最西邊,位置偏僻,是歷代關押被廢黜妃子的地方。冷宮原本不叫冷宮,而是冷華宮,只是那長年孤冷陰寒,不少妃子死在了里面,無人敢輕易踏進,故而,久而久之,成了冷宮?!闭f著,凌嬤嬤頗有感觸,“奴婢先前是紀府的下人,紀府破敗后由孝王買了下來送到了皇上面前服侍?!?/br> “原來是這樣!”姚園暗嘆,皇城塑造了多少女子的榮華夢,又埋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在這種地方長大的人,怎么能心智軟弱呢?姚園抬眼,對凌嬤嬤說:“陪我去冷宮看看吧!” “娘娘?”凌嬤嬤愕然,“皇上這個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br> “我只是在一旁看看,不會打擾皇上的?!?/br> 馬車咕嚕嚕的行駛在大街上,長公主鎮(zhèn)著臉坐在馬車內,冷著眼,理也不理討好的明月郡主。 “母親,您還在生氣呢?” 紫陽冷著臉說:“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且不說以后嫁不嫁的出去難說,以后王公貴族那個不把你視為眼中釘,以后我們的日子還怎么過?” “那我們現(xiàn)在的日子就好了嗎?”明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