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雁北_分節(jié)閱讀_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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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睡覺?!比f愔說:“如今燕京城到了極限,但對和碩來說,同樣也接近于極限。和碩久攻燕京不下,不僅糧草吃緊,軍心也必然渙散,這個時候耶律旻必然謀求突破。如果我沒想錯,強(qiáng)攻大概就是最近這兩天了?!?/br> “我真的搞不懂你?!睖乜Uf:“你看看,現(xiàn)在在城中的,有幾個是世家所支持的臣子,你萬家再怎么說也是名門望族,何必留在這里等死。還是說……你真的以為會有援軍來?” 萬愔卻看向了頭頂烏云密布的天,他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陽光了吧,可能這真的是上天的旨意,他們就要命喪于此了。 “我也不知道?!比f愔說:“可能我不想離開這個他們曾經(jīng)拋灑鮮血的城市吧?!?/br> “你是兄控嗎?”溫浚皺了下眉頭問。 萬愔翻了個白眼,表示不想理這個成國公。 “那你呢?我至少還有理由,你本就是質(zhì)子,留在燕京中有什么理由嗎?”萬愔問。 溫浚卻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因?yàn)槲覠o處可去。”他平淡無奇的聲音中,顯出一絲寂寥來:“父王早就已經(jīng)死在封地了,出了京城,我沒有歸處。還不如在這京城之中,賭一賭,當(dāng)初那個小王爺會不會來救我們?!?/br> “現(xiàn)在那已經(jīng)是陛下了?!比f愔糾正道。 “好好好,陛下,陛下,等著我們的陛下從天而降,救我們于水火之中。”溫??s了縮脖子說。 溫浚的樣子引得萬愔有些好笑,他心中默默想,大概他想錯了溫浚,這還算是個好人。 讓萬愔在死戰(zhàn)之前,可以最后稍微放松一下。 和碩的強(qiáng)攻來得比萬愔想得更早。自午夜開始,草原人的哨聲就一刻都不曾停歇。巨大的攻城錘被兵卒前赴后繼地推到城門外,而這正是燕京厚不可測的城墻最為薄弱的地方,但同時那城門上方,卻也是燕京城墻上弓箭手最為密集的位置。箭矢密如驟雨一般從城墻上泄下,攻城錘兩側(cè)的兵卒尸體鋪滿了每一寸土地,鮮血將黃土染紅,可這并阻止不了和碩的兵卒,他們踩著同伴的尸體,撲到攻城錘上,誓要在自己死之前,將攻城錘往前再移動哪怕是僅僅一寸。 而僅僅休息了一刻的萬愔此時正站在城門另一側(cè),此時的他身披鎧甲,身后是滿身黑甲的將士,他們雖然疲憊,眼睛卻清明如泉水,萬愔知道,那是一張張失去了全部希望,卻反而一心赴死的臉。在他們身邊,萬愔還注意到,有幾個甚至站不直身體的白發(fā)老者,那……竟然是朝中的老臣,一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官,此時卻手舉鐵劍,守護(hù)著身后的婦孺。 巨大的攻城錘此時已在城外擺動起來,每一次都像雷聲一般轟轟作響,而城門在撞擊之中,如一只出水的魚一般抖掉了自己身上百年的灰塵。 “各位之勇氣,讓萬愔由衷敬佩?!闭驹谌巳旱淖钋懊?,萬愔用最平靜卻宏亮的聲音說:“如今,水、糧草、箭矢已經(jīng)都沒有了,但我相信,黎明會到來。在那之前,如果我死了,你們?yōu)槲覉?bào)仇?!?/br> “即使死為厲鬼,不生為奴仆!” 萬愔這句話剛剛說完,便響起了一陣巨大的轟鳴之聲,而號稱永遠(yuǎn)不破的城門在這聲轟鳴后應(yīng)聲而碎。 攻城錘退去,出現(xiàn)在門洞外的,是手執(zhí)彎刀的敵人,終于攻破了城池的他們早就已經(jīng)被同胞的鮮血染紅了眼睛,沖進(jìn)城中。 這是大燕王朝的都城!每個人心中都想著,敵人是,戰(zhàn)友更是,瘋狂的敵人涌進(jìn)來,可在城中的人卻一個都沒有后退,一個都沒有逃走。 “殺?。 辈恢钦l喊了一聲,接著守城軍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嘶喊,每個人都喊著“殺?。 睕_向敵人,就連垂垂老者,都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嘶喊著,他們的聲音顯得不那么和諧,卻同樣的攝人心魄。 守城軍與和碩軍碰撞在一起,接著一切就變成了血與鐵的廝殺,劍斷了就用殘劍殺敵,盾碎了就以攻為守,即使失去了武器,還有牙齒和血rou之軀,這是他們的都城,是他們的國家,在他們身后,是他們的子民。 而就在這一刻,不知哪里的公雞忽然開始啼叫,它的叫聲歡快而響亮,撕裂了黑夜的陰影。 幾乎與此同時,遠(yuǎn)處響起了陣陣鼓聲,絡(luò)繹不絕,如激蕩的心跳一般。 溫珩的軍隊(duì)終于來了! 離燕京只有一里了。遠(yuǎn)遠(yuǎn)的元功鴻甚至可以看見在沖天火光之下,望不到盡頭的和碩軍隊(duì)。 溫珩帶領(lǐng)的部隊(duì)就是在這里停住了。此時元功鴻可以聞到空氣中燃燒的味道,血腥的味道,以及死亡的味道。他甚至不需要傳令官就能知道,和碩已攻破了燕京的城門,已涌入了燕京,元功鴻知道,他們來晚了,事情會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和碩軍隊(duì)會血洗燕京,而他們的長途跋涉將變?yōu)楹痛T的上門禮。 溫珩坐在馬匹上,定定地凝視著前方,他好像被恐怖和懷疑擊倒了,一瞬間元功鴻甚至有種錯覺:溫珩會直接掉頭,灰溜溜地回去,就此躲在江南。 但這時,忽然一陣涼風(fēng)吹過,將壓在燕京頭上近一個月的烏云吹散,天光乍破,黎明就在前方。 而幾乎與此同時,一個士兵跳到戰(zhàn)鼓前,拼命地?fù)舸蛑鴳?zhàn)鼓,他用的力氣太大,響起的鼓聲震耳欲聾。 溫珩在這時候回頭,他幾乎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那個偽裝成士兵的人,是歸雁徊。 他居然又騙他。 他騙他說那一夜是在幫他檢查糧草馬匹,實(shí)際上卻是在偷偷準(zhǔn)備自己出發(fā)的行囊。 可此時被騙了的溫珩,卻不知道怎么心中涌起了無限的滿足和洶涌的戰(zhàn)意。 年輕的帝王在這戰(zhàn)鼓聲中挺直了身體,他勒起韁繩,拔出重劍高舉過頭頂,“黎明的晨曦終將到來!” 他的戰(zhàn)馬自隊(duì)伍左端直奔右端,年輕帝王的聲音在重劍敲擊聲中變?yōu)榱俗罴尤诵牡膽?zhàn)歌。 “而我們將沖向勝利,沖向死亡!” 突然,溫珩的戰(zhàn)馬長嘶一聲,整個大軍噴涌而出。溫珩的戰(zhàn)旗被獵獵寒風(fēng)吹得迎風(fēng)招展,但帝王和他們的將士沖向敵人的速度卻比這寒風(fēng)更快。他們?nèi)绫祭滓话悖绾3币话?,歸雁徊緊跟在溫珩身后,溫珩的胸中好似燃起了最為古老而激烈的戰(zhàn)火,燒得他全身都散發(fā)著榮耀的光芒,即使是站在王朝最為英勇的先皇身旁,那光芒也絕對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