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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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坷捋了捋思緒,道:“她昨日來和我說澄清天道姻緣的事,你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被平白無故拖了這么久,她心里有些怨氣是人之常情,因此才抱怨地說了那么兩句話。”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 夙湟也沒有再去追究的心思。 她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決定好了,不再反悔了,就等焚元古境取到神土,助粹粹出世之后,再公布婚訊吧?!?/br> “現(xiàn)在,還是先將你和秋女的事情澄清了。” 汾坷摁了摁眉心,突然問:“你方才,盯著那個余謙看做什么?他生得好看?” 夙湟想起余謙與眼前之人有些相似的身形輪廓,很認真地回憶了一下,而后頷首,目光澄澈,聲音絲毫不虛:“長得是不錯,眼光也湊合?!?/br> “適合你側(cè)君人選?” 夙湟有些訝異地抬眸,望著他,小臉白皙,道:“我有你了,自然不會再要側(cè)君了?!?/br> 這句話一說出來。 這幾日堵在汾坷腦子里鬧得烏煙瘴氣的壞情緒和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被安撫得明明白白。 他心里頓時舒坦了。 看什么都順眼了。 第88章 汾坷拉著夙湟一走,素日和余謙玩得好的幾個就湊了上去, 其中一個拍了拍余謙的肩, 語氣有些微妙,帶著些看好戲的意思, “跟這位爭,怕是有些困難。” 余謙神色淡淡,并不覺得氣悶,他道:“何必要爭, 夙湟那樣的女子,又豈是隨意任人爭搶的對象。便是這樁事不能成, 結(jié)個善緣,也是好的?!?/br> 這話倒是實在。 “只是為難了秋女。這汾坷神君,倒瞧不出是個風(fēng)流性子, 美人榜前三,可有兩位都同他扯上了干系,艷福著實不淺?!?/br> 余瑤和琴靈恰巧離他們不遠,把這些話盡收耳里,當下, 也不知該露出怎樣的神情, 琴靈壓了壓嘴角, 問余瑤:“汾坷方才到底是什么情況,這兩人不會當場就給我打起來吧?” 余瑤搖頭:“那倒沒有,不過我瞧著,汾坷像是對夙湟對了心的樣子, 兩人因為血脈的事,起了爭執(zhí),這兩天一直鬧得不愉快,這會,應(yīng)該是解釋去了吧?!?/br> 琴靈覺得有些稀奇,她看了看汾坷院子的方向,啞然失笑:“他那樣驕傲的性子,居然也會有上趕著同人解釋的一天?” “所以說是上了心的?!庇喱幫熘氖直?,愁得直皺眉:“他們兩個若是真在一起了,麻煩可不算小,說到底,幽冥澤也還是太危險,需要時時刻刻盯著,還得防止天族暗中動手腳?!?/br> “主要是我想不明白,這兩個在凡間鬧成那樣了,生死之仇啊,說化解就化解了?”琴靈理解不了。 余瑤倒是聽汾坷說過,她道:“他們兩個都是心大的,陳年往事懶得計較。而且汾坷分離出次身要封印夙湟在先,夙湟恰在這個時候覺醒了記憶,震怒之下,將他腰斬,汾坷主身陰差陽錯,愣是又將她封了那么多年,這筆爛賬,不管怎么翻,都扯不清楚的。” “他們兩個又都是率性而為的性子,遠沒有那許多顧慮,動了心,有了孩子,想在一起,那便在一起了。” “旁人也說不得什么?!?/br> “這倒也是?!鼻凫`略感慨地應(yīng)了一句,又將話題扯到方才結(jié)束的音律之爭上,她道:“你們這一輪,勝出的四個,便不再比了,根據(jù)比武上的名次,再由評審結(jié)合兩輪的表現(xiàn),分出個一二三四五來,男子那頭分個榜,女子也單獨分一個。” “這樣,就會出現(xiàn)兩個第一?!?/br> “那些老頭的意思是,看帝子的意愿,選擇其中之一,或者他心情好,兩個都帶著,那是再好不過了?!?/br> 余瑤認真聽完,將鬢側(cè)的碎發(fā)挽到耳后,露出白凈的側(cè)臉,她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個第一,真像燙手山芋一樣?!?/br> 她手指微彎,眼瞼微垂:“現(xiàn)在來看,比武之中,有奪冠希望的,夙湟算一個,清源一個,秋女一個,方才那個余謙,也不是省油的燈,哪一個對上,都夠嗆?!?/br> “還有許多隱姓埋名并不顯山露水的世家培養(yǎng)出的后嗣,黑馬一躍而起的現(xiàn)象在往屆屢見不鮮,瑤瑤,非我長他人志氣,只是你傷弱之軀,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同人比武?!鼻凫`還是有些擔(dān)心。 “放心吧。”余瑤有些神秘地湊到她耳邊:“我有對策的。” “顧昀析不想收徒,那就無人能成為他的徒弟。” “沒有誰能強迫他。” 琴靈看著她泛著點點桃花色澤的小臉,突然笑了一聲,道:“別人都說是你好運,得了顧昀析全力培養(yǎng),我現(xiàn)在倒覺得,是顧昀析運氣好,方讓我們小神女如此維護,滿顆心都落在他身上。” ———— 又過了一會,太陽向西挪移,隱入云層之中,廣撒遍地的柔和光暈也收了回去。 天空漸漸暗下來。 像是要下雨的模樣。 汾坷和夙湟悄無聲息出現(xiàn),并沒有引起什么關(guān)注。 比武即將開始。 余瑤在眾人的目光下,素手微松,那根代表著自己身份的竹簽就啪的一聲,掉進了盛滿了簽子的竹筒里,周邊不少人看她的目光,都一下子變得復(fù)雜起來。 以往,她是直接略過比武這個環(huán)節(jié)的。 高居美人榜第二第三,也只是因為這個身份,不得不給些面子。 這還是第一次。 江沫沫站在清源身側(cè),眼也不錯地望著這一幕,問自己的兄長:“余瑤這是什么意思?她想拿這個第一?” “多半是了,總不會是只想著湊個熱鬧?!鼻逶词掷潇o地跟她分析:“小神女本體上的傷,大家都知道,我感應(yīng)了下她的靈力,十分有限,她對上你,沒有希望取勝?!?/br> “但有一點,你需記著,點到為止即可,若真?zhèn)擞喱帲闱铱纯?,今日收不得場。?/br> 江沫沫咬了咬下唇,有些倔強地轉(zhuǎn)過頭,沒有吭聲應(yīng)話。 點到為止是百花會的規(guī)矩,根本不需要別人來再三跟她強調(diào),先是她父親,再是清源,從來時就開始說,越說,她越不滿。 一個廢人罷了。 還沒有半分自知之明。 清源大約是知道她的性子和小脾氣,他聲音軟和了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道:“帝子和神女的關(guān)系那般好,你若真想留在帝子身邊,自然要和她處好關(guān)系,我們沫沫是聰明人,知道該怎樣做的,是嗎?” 江沫沫十根青蔥一樣的手指甲險些崩碎。 她想留在帝子身邊。 也想帝子眼中只她一人。 以她江家嫡女的身份,以她自身的才能修為,無論哪一樣,但凡能引他側(cè)目,她都會覺得無比欣喜。 可,她接受不了,那一天,那人回眸,是因為她對余瑤的討好和殷勤。 就輸在一個身份,就輸在不是神女。 江沫沫忍耐地閉上了眼,纖長的睫毛上下顫動,半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對清源道:“哥哥,我不會亂來的?!?/br> 清源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比武也跟比音律一樣,分個三四五六等,前面開始的,都是些小輩,純粹來湊個熱鬧,余瑤還看見一個十歲的孩子,提著比自己人還高的劍就上去了。 他的對手,也是啼笑皆非,輕飄飄將人好好地掃下去了。 這一次,余瑤抽到了五號比武臺。 她提氣,躍上比武臺。 并沒有抱僥幸心理。 到了第四場,上臺的,基本上都是排行榜前列的人物,不論男女,都不是省油的燈,想要不戰(zhàn)而勝,十分困難。 周圍寂靜了一瞬。 汾坷身側(cè),夙湟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瞥自己抽到的竹簽。 一個用五彩玄紋勾勒的“伍”字,顯露在眼前。 亮得甚至有些刺眼。 她美目里蓄著些旁人難以察覺的笑意,問身邊不動神色偷瞥的汾坷:“這一場,我若是無法控制力道,傷了她,可怎么好?” 汾坷生怕她認真,有些緊張地跟她比劃:“你力道放輕些再輕些,瑤瑤就是個花架子,不經(jīng)打的,你隨意蕩出些力道,將她掃出比武臺就行了?!?/br> “你別真跟她打啊?!?/br> 夙湟難得現(xiàn)出笑意來。 “行。” 她的聲音不是那種纏纏綿綿的撒嬌語調(diào),相反,干脆利落,又帶著些冷意,像是一種命令,生生拉開了與人的距離。 換做以前,絕對是汾坷欣賞而不心悅的類型。 但現(xiàn)在聽著,又覺得哪哪都好,比誰都好。 難道有了孩子之后,連審美都反了嗎? 夙湟一步踏出,就已上了比武臺。 余瑤沒想到上來的會是她,露出了些驚訝的神色。 “小神女?!辟礓矣行┆q豫地問:“我們,怎么打?” 余瑤壓了壓唇角,認真道:“浣浣,你別放水,全力發(fā)揮自己的實力,我受不住了會跟你說?!?/br> 夙湟頭一次見到這么可愛的姑娘。 又傻氣又軟乎。 “我無意成為帝子麾下一員,對這個美人榜的排名,也不是十分在意?!辟礓易呓?,笑著捏了捏她圓圓的小臉,帶著些親近的笑意,道:“讓出的這個名額,就當是我提前給瑤瑤的生辰賀禮了?!?/br> 余瑤從喉嚨里疑惑地嗯了一聲,還未消化掉她話里的意思。 然后就看見夙湟輕飄飄站到了在比武臺邊緣,下一刻,像是沒站穩(wěn)一樣,一個踉蹌,穩(wěn)穩(wěn)落到了地上。 漫天唏噓聲響起。 余瑤也懵了一瞬,她聽到評審位的蒲葉十分淡定地宣布:“這一場,余瑤神女勝。” 余瑤從比武臺跳下來的時候,清清楚楚地聽見一人小聲嘀咕:“別人我不知道,但蒲葉神君這個臉皮,確實是越來越厚了?!?/br> 余瑤:“……” 誰都能看出來,夙湟確實是在放水。 第二場,余瑤對上了秋女。 秋女眼尾描著一抹緋紅,美得不可方物,她素手微揚,整個比武臺上,霜寒飛快漫延,天空中,暗色越積越濃,到了最后,像是被人潑上了濃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