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小紅鳥啄了幾口余瑤煮的茶,五官都險些挪了位置,她拍了拍翅膀,不敢置信地問:“你往里面加了蓮心?” 余瑤不置可否。 小紅鳥一言難盡地看了她幾眼,哇的一聲撲著翅膀飛走了。 余瑤又往茶水里丟了幾樣東西,直到肩膀被人從身后攏住。 “怎么不多穿些?”顧昀析問。 “這兒不冷,我才去后頭池子里沐浴完,還未來得及換衣裳?!庇喱幦嗡麛堉寐劦奶聪阄稄乃滦溟g逸散,她聳了聳鼻尖,問:“永樂來找過你了?” 當時拍賣場太吵,雅間里,上面的人一直在盯著,顧昀析有點不耐煩,便讓一臉樂呵呵的老熟人永樂菩薩,想好措辭后,再來這里尋他。 從西邊出來的,脾氣好到?jīng)]邊,只要能談成事,別說想措辭了,就是洋洋灑灑寫一份陳情書,那也不是不可以。 顧昀析含糊地嗯了一聲,開始專心致志地解她的衣裳。 吊起來的銅爐咕嚕嚕地冒著泡,花香和茶香交錯,可讓顧昀析眸色一沉再沉的,還是余瑤身上一刻不歇,反而更加濃郁的蓮香,帶著些清晨露珠的氣息,鮮嫩到他甚至想將牙齒嵌入她的血rou里。 勾魂攝魄。 直到他將手伸進衣裳中。 余瑤沒忍住,低而輕地嗚咽一聲,小獸一樣的含糊克制。 這一聲,像是一顆石子被扔擲到無波無瀾的湖心里,一圈圈漣漪泛起,從中間向四周飛快擴散,同時喚醒顧昀析的兇性和艱難掙扎的理智。 “阿瑤?!鳖欔牢鰧⑺龜r腰抱起,他在余瑤的脖頸間流連,在致命的誘惑下,在將人丟到床榻上以后,他雙手撐起,像是保證,又像是說服自己,“我就親親,阿瑤,我只親親?!?/br> 他看起來有點難受,呼吸也有點重,眼尾描著一縷紅,襯得那顆小痣格外的妖異。 余瑤很少見到他這幅模樣。 顧昀析俯下身,先是啄了啄她的額心,又一路向下,緋紅的衣裳纏著余瑤素色的衣角,像是一個個令人目眩眼花的漩渦,余瑤呼吸都有些停滯,她有些知道顧昀析想干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這樣的姿態(tài),這樣含著水與霧氣的眸子。 無一不在傳遞著一個訊息。 她躺著,不掙扎,不推脫。 整個人,任他所為。 這對顧昀析來說,是無法阻擋的誘惑。 所以他的呼吸又重了些,這一回,連喉結都在上下滾動。 顧昀析手掌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那夜蒲葉說的話仍回蕩在耳邊。 他死死地收斂著氣息。 但是顯然,再繼續(xù)下去,他忍不住,而余瑤,承受不了。 顧昀析將她長長的一綹烏發(fā)別到白凈的耳朵后面,他的眼尾更紅了。 “余瑤,我真想……”他的聲音極低,粗得像是在沙礫里摩擦,近乎咬牙切齒。 真想把你摘下來,煉入血rou,這樣,不管以后什么情況,你都只能在我的身體里,乖乖地待著了。 兩個人,永遠不分離,多好。 余瑤纖細得像是青蔥一樣的手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她整個人嵌在被子里,一張小臉美得挑不出任何一絲瑕疵,她的聲音還微不可聞地顫著,“可以。” 她又低低地重復了一遍:“可以的?!?/br> 只要是你。 只能是你。 顧昀析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最后仰著頭,沙啞地笑了一聲。 “別勾我?!彼H自給她整了整散亂的衣裳,遮住了大片大片如白瓷的肌膚,他的動作很重,眼尾的紅也并沒有完全消散。 “還有多少天?”他突然問。 “什么?”余瑤不明所以,從被子里露出巴掌大的小臉。 “離我們大婚,還有多少時日?”顧昀析闔眼,一字一句問。 余瑤拿被子罩住了臉,過了半晌,還是甕聲甕氣地回答:“焚元古境之后,就可以了,你要等大婚的話,至少還得三兩年。” 她說著說著,也來了興致,掰著手指頭給他細細地算:“百花會過后一月,焚元古境開啟三個月,等我們出來,就是半年后的事情了,四神官公布婚訊,再到諸方籌備,也都不是輕松的事,還有成親的地方,我估摸著,他們也得為這個吵一吵。” 她小聲算著,臉上還帶著未消的粉霞。 光是不遠不近地看著,就有點想欺負。 顧昀析掩在袖袍下的手指微動。 人和神,在某些方面,好似都是共通的。 最容易傷害她的是他。 最愛她的,也是他。 第82章 余瑤問起了汾坷和夙湟。 顧昀析并不覺得意外。 她素來愛cao心那幾位的事。 “都講清楚了。”顧昀析情緒不高,眼神總往余瑤身上飄忽, 偶爾顯露出那么一絲意動, 又很快壓了回去。 “其實不用太過擔憂,六道錄上也說了, 就算是天族和幽冥一脈結合,誕下那種血脈的可能性也僅為百分之一?!庇喱幱浶院?,看過的東西基本不會忘記,六道錄更是被她翻了無數(shù)遍, 這兩句話閉著眼都能背出來。 “如果是幽冥皇脈和天族嫡系聯(lián)姻呢?”顧昀析聲音沒有波瀾,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夙湟拒絕了和天族聯(lián)姻?!?/br> “瑤瑤?!鳖欔牢鍪终菩揲L, 白釉一樣的質感,余瑤會意,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由他玩捏手指這個百玩不膩的游戲。 “看著吧,今夜,有的吵?!彼麣舛ㄉ耖e,黑沉的眸子像是透過重重障礙與黑暗,看到了令人感興趣的畫面。 汾坷和夙湟, 這會確實, 鬧得不太愉快。 夙湟出了余瑤的院子, 就徑直到了汾坷的院子里。 她出世即為至高的掌權者,從來沒有和人吵過架,冷著臉質問汾坷時,那語氣, 很像是下達什么重要的命令。 汾坷吊兒郎當坐在屋頂,絲毫不當一回事。 “我說,早些時候才達成的協(xié)議,你這就忘了?和平共處,互不干涉可是你提出來的,你這脾氣,要么對著你幽冥澤的下屬發(fā)去,別來我這,我不聽?!狈诳缆柭柤?,少年意氣,周身都沁在清冷月光中,現(xiàn)出一種矛盾的朝氣與沉穩(wěn)來。 夙湟性子冷靜,并不是那種沖動的人。 她頓了頓,素足被玉蓮托著落地,聲音似冬日寒霜:“關于兩族血脈一事,你為何不對我坦白?” “我為何要說?”汾坷反問,如玉般溫潤的臉上,掛著和顧昀析如出一轍的散漫笑容,他將手中的圓球拋到半空中,再接住,如此往復,樂此不疲。 “汾坷。”夙湟叫了他的全名,慍怒道:“你不說,我如何知道這些?” “我沒有說過嗎?”汾坷從屋頂一躍而下,向她逼近,“從你將種子交給我的時候,我就告誡過你,離天族遠一點,不要同流合污被人牽著鼻子走,是你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如今,怎么反倒來質問我?” 夙湟:“你知我吞并天族的心思,就應該和我說清楚這些事情,而不是讓我像傻子一樣,去余瑤那里才知道真相。” 汾坷目光在她清冷出塵的臉龐上停留了一會兒,問:“我告訴你,你又當如何?” “我不會讓我的臣民陷入未知的危險中?!辟礓也患偎妓鞯鼗亍?/br> 汾坷望進她琥珀色的漂亮瞳孔中,一字一頓道:“我亦然?!?/br> “我等既被奉為先天之神,各有使命和責任,便當用這身guntang的血脈,填堵前路的危險和動蕩?!?/br> “告不告訴你,結果都不會改變,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多說?” 話說到這種份上,夙湟算是看明白了。 十三重天的這些人,骨子里流淌著一模一樣的傲氣和清高,他們相信自己,信過別的任何人。 而能讓他們高看一眼,承認是自己人的,也只有身為同類的他們。 就像這次的事情。 不是不能告訴她。 而是覺得根本沒必要。 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舌。 所以,他們也從來不對謾罵他們,誤會他們的生靈說半句辯解之詞。 這種性子,真是令人惱恨至極。 “如果前陣子,我答應了和天族的聯(lián)姻條件,你當如何?”夙湟睫毛顫動了一下,神情更為冰冷。 “若我有一日,對你的臣民舉起屠刀,你又將如何?”汾坷抱著肩,饒有興味地將這個問題拋回給她。 夙湟眼里掀起駭人的風暴。 汾坷神情也嚴肅起來,他將手掌放在夙湟顯得瘦弱的肩膀上,道:“其他的事,我不在意,可以事事都讓著你,但唯有這一條,不行?!?/br> 夙湟默不作聲地拂開他的手掌,道:“等你什么時候說話能說全說透了,再來找我談這個吧?!?/br> 不歡而散。 汾坷拍了拍手上的灰,空氣中尚還殘留著幽冥花馥郁的香,他方還帶著笑的面孔,變戲法一樣的沉了下來。 凡為先天神靈,沒有強大成顧昀析那樣。 還是不要談愛這種東西了。 麻煩,還容易把自己搭上。 多不值啊。 余瑤這幾天,格外喜歡纏著顧昀析,他走到哪,她就要跟到哪,哪怕他進小禪房修煉,也會捧著一本書守著,在外邊看得津津有味。 “蓮花要變成牽?;??!鳖欔牢鲎约焊约合缕?,瞥了小尾巴余瑤一眼,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