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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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湟眼瞳清澈,她將手中的東西遞到半空中,聲音依舊無波無瀾:“你拿去看看。” 汾坷接過來,展開一看,臉色就變了。 “殘圖?” 這圖一拿在手里,汾坷就明白,這樣的質(zhì)感,這樣的神力波動,絕對不可能有假。 “陰陽巧合,我幽冥澤手里,恰巧有一塊?!辟礓业溃骸皠偤眠@圖,對應(yīng)著五神草之首的無暇神草,如果我所料不錯,余瑤神女應(yīng)該需要這個。” 這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汾坷捏著那張殘圖,神情收斂許多,他認真問:“你為何這樣做?” 夙湟伸出白嫩的手掌,止住了他的各種猜忌腦補:“我不是無緣無故來送餡餅給你們的,我有條件?!?/br> 有條件,就輕松多了。 汾坷聲音溫和下來:“你說。” “焚元古境中,有一種東西與神草相伴相依。”夙湟頓了頓,直接道:“我要神草下的九色土。” 這倒好辦,找到神草,就能找到九色土,并不需要分兩個地方費大氣力。 “你要九色土做什么?”汾坷又坐了回去,問。 夙湟言簡意賅:“孩子遲早要出世,九色土可以給她最適合生長的環(huán)境,比你在拍賣會上買的雜土不知好上多少倍?!?/br> 汾坷氣得笑了一聲,他問:“你別站著說風(fēng)涼話,孩子需要的東西,你可一樣都沒上過心。” 夙湟性子清冷,這次來也不是來和他吵架的,她朝身側(cè)站著的男子伸出了手,君澤便斂目將出發(fā)前就備好的東西一一奉上。 片刻后,汾坷看著堆在自己桌椅邊各色各樣的奇寶,默默地閉上了那雙桃花眼。 頭一次覺得,自己頂著財神的名號,能窮成這樣,真是凄慘得不像話。 隨便一個人出手,都比他闊綽。 “十三重天若是覺得這樁買賣能成,這殘圖,你們就拿去,焚元古境開啟之日,我們妖界再見?!?/br> “成。這份人情,我們記下了?!狈诳老屏讼蒲燮ぃ敿醋龀隽藳Q定。 夙湟手里有殘圖,只要能找到神草,就能找到九色土,完全不必拿出來白給九重天,這是看在孩子面上散發(fā)出的善意,不可否認。 夙湟站起身來,朝著琴靈微一頷首,踏著靈光而去,不過一瞬,便已沒了身影。 來和去都似風(fēng)的女子。 余瑤等人從屏風(fēng)后出來。 琴靈蹙起的眉尖松懈下來,笑道:“是個勁敵,手段和實力都不容輕視,不同以往幽冥澤皇脈肆意妄為的作風(fēng),這個女皇,倒生了個低調(diào)又清冷的性子,不像是能興風(fēng)作浪的人?!?/br> 蒲葉也懶洋洋地插了一句:“性格是還不錯?!?/br> 汾坷捂了捂臉,沒有搭話。 他接過余瑤懷中的花盆,又將手里捏著的殘圖放到余瑤手中,道:“正好是記載了無暇神草位置的那塊。” 余瑤看著汾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趕在她出口之前,汾坷一邊將夙湟留下來給孩子的奇寶收進空間戒,一邊幽幽地道:“那些感謝的話就不用說出來了,我聽了就頭疼,你身體恢復(fù)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來得讓我開心。” 他拍了拍自己手里的花盆,又道:“諾,你小侄女出來之后,還得你多上上心?!?/br> 余瑤莞爾,十分豪氣地應(yīng)了下來:“沒問題,我?guī)еJ蕩四海。” 夜里,余瑤在明粹宮點了盞燈,徹夜研究這塊神圖。 布帛的材質(zhì),上面什么也沒有,灌入靈力催動之后,方有星星點點的圖樣顯露出來,一條條線路蜿蜒扭曲,像是在蠕動的黑色蟲子,最后,整張布帛上的圖案定型,整個顯露出來。 余瑤研究了很久,甚至閉上眼睛,回憶起了看過的六道錄中關(guān)于焚元古境的所有記載。 最后腦子昏昏沉沉的,也沒什么眉目。 沒有什么別的原因。 實在是焚元古境太大了。 焚元古境坐落在妖界,進去之后,又相當于是一個獨立的結(jié)界空間,焚元古境開啟到關(guān)閉,有足足三個月的時間。 而余瑤上次去,用了整整三個月,也沒把整個古境逛個遍。 后半夜,余瑤起身,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又尋到魔宮的藏書地,將所有記載了焚元古境的書籍都搬了回來,又按照自己腦海中的印象,將地圖給繪了出來。 顧昀析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繪圖,旁邊攤著作廢了的被揉成一塊的紙團,女子模樣認真,橘色燈火下,她那張細膩白皙的臉龐上,細小的茸毛都泛著暖色的光。 他沒有出聲打擾余瑤。 有些東西,總該學(xué)著自己去解決。 這是他一慣的教育風(fēng)格。 一身猩紅及地的衣裳,襯得男子面容越發(fā)清貴,他形若鬼魅,長發(fā)如墨潑灑在腰后,整個人倚在半開的窗邊,微微閉目。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余瑤清清淺淺的呼吸聲。 天將放亮的時候,余瑤終于放下了筆,她長出一口氣,伸手捂住了眼睛。 這個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窗口邊長身玉立,宛若世家富貴公子的男人。 “顧昀析?!彼鹕?,繞過案桌,走到他跟前,問:“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出聲?” 顧昀析目光掃過案桌上那疊白紙,緩聲道:“才來不久。” 月色溫柔,連帶著他的聲音,也罩上了一層若即若離的朦朧之色,“拼畫出來了?” 余瑤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小臉上頓時現(xiàn)出太陽花一樣的笑容,她拉著他的手腕,將他往桌邊帶:“瞎琢磨了一夜,也不確定是不是準確位置,但應(yīng)該是八九不離十的,你來看看。” 顧昀析任她拉著走。 桌面上,一張大致的草圖顯露出來。 顧昀析凝神,仔仔細細地看了下來。 果真是,八九不離十。 “其實我總覺得有些偏差,主要是這個位置……”余瑤纖細的手指頭指向地圖上的某一處,那里沒有起伏的山脈,沒有湍急的河流,沒有危險的星號標識,看上去平平無常。 “說自己的觀點?!鳖欔牢鲰樦歉种割^,視線拂過小姑娘略帶疑惑和茫然的小臉,聲音稍微放得溫和了些。 “如果我記得沒錯,這個位置,是焚元古境的禁地,而且看樣子,還是禁地最深處?!庇喱帉嵲谡幻靼?,她抬眸,與顧昀析對視,問出了心里的疑惑:“可是禁地,我們進不去?!?/br> 焚元古境,只有顧昀析能開啟。 禁地不準入,是從遠古傳下來的規(guī)矩,那里是真正的諸神隕落之地,不容許任何人踏足,而且這種規(guī)矩,是強制性的。 禁地之門,從遠古關(guān)到現(xiàn)在。 顧昀析不出手,誰也沒法進去。 但既然是關(guān)著的,自然就有它的道理,不可能任由人開開關(guān)關(guān),玩笑一樣。 “我原以為,五神草和神圖主動出世,是給予六界的一場機緣,畢竟從前那么多回,也沒有這樣的好事,但如果真是在禁地里的話,豈不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竹籃打水一場空?” 余瑤揉了揉脹痛的眉心:“一場死局,就算集齊了五片殘圖都沒用,難怪天族要拿來賣?!?/br> 她有點兒泄氣地用手肘撐著頭,拖著帶著些苦笑的調(diào)子,道:“我大概是真的好不了了。不過也沒事兒,本身,也不是修煉的苗子。” 說到后面,她的語氣漸漸輕快起來。 既然強求不來,耿耿于懷只是和自己過不去。 顧昀析的身子罩上來,涼與溫貼合在一起,男人的聲音似溫酒一般醇和,在余瑤耳邊響起,“有我在,如何會成為死局?” 余瑤想也沒想,搖頭。 “不行?!彼龡l理清晰,并沒有能走后門的喜悅之意,“禁地關(guān)著,肯定有它關(guān)著的理由,上古典籍每一條都有記載,禁地不能開,否則必承因果。” “如果,是讓你承受代價,換我真身恢復(fù)的話,那我寧可不要無暇神草,你也別打這個主意?!庇喱幒每吹拿技怩酒穑捳Z中帶著點兇意,小臉卻被燈火與月色襯得明麗,水一樣的溫婉。 顧昀析下巴磕在她的發(fā)頂上,幽幽的蓮香縈繞周身,他似笑非笑,懶懶出聲:“不是才說要大展神威,讓那些閑言碎語譏諷你的人見識見識小神女真正的本事嗎?” “沒了?!庇喱幭裰幻摿藲獾钠で?,有氣無力地抓著他白得不像話的手腕把玩:“以后,還得仰仗帝子殿下威風(fēng),多照顧我些?!?/br> 這人。 耍寶起來,什么話都往外倒。 顧昀析低頭,唇漫不經(jīng)心地擦過她的發(fā)頂,聲音稍啞:“放心,將來有你威風(fēng)的時候?!?/br> 他長指一點,凝眉,指出圖中某點,“這處畫錯了,整個圖比例不對,五神草,不在禁地。” 余瑤咦了一聲,湊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是錯了一處,她眼眸一亮,拿著筆,一邊改,一邊道:“顧昀析,你怎么這么厲害!” 這話里夸獎的意味挺濃。 顧昀析不滿地嘖了一聲。 “瑤瑤?!彼碜酉袷且蛔?,將她嚴絲合縫地罩在陰影中,“你這連名帶姓叫我,打算叫到什么時候?” “真要等到大婚夜,才改口?” 他低頭,啄了啄她白玉一樣的耳珠,笑了一聲,道:“好歹,先把姓去了?” 第77章 第二日,余瑤將顧昀析修改過的地圖拿出來, 給蒲葉等人看過, 確定了大概位置。 在這方面,蒲葉和汾坷等人是真的不擅長, 看了沒兩眼,眼睛就花了,余瑤說在哪,他們就竭力回憶一個地方, 末了,蒲葉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這個地方, 離禁地很近啊?!?/br> 汾坷也說了聲確實。 余瑤蹙起眉尖,拿過地圖再看了一遍,“我昨夜才畫出來的時候, 顯示五神草在禁地內(nèi),但顧……昀析說,我畫錯了一處,比例不準,他幫我修改過后, 神草的位置, 大概就在這一塊到這一塊之間。”余瑤用手指給他們看。 這樣細致而枯燥的活, 也只有余瑤能做得出來。 琴靈湊上前,仔細看了兩眼,道:“有了殘圖,確實要方便不少, 至少這大概的位置能確定下來了?!?/br> 一晚上,余瑤的心情大起大落,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冷靜地思考問題,她頷首,沉思了一會,問:“扶桑大概什么時候到?無暇草的殘圖找到了,千秋草的消息,還得等他來,再做商議?!?/br> “最壞的消息,就是千秋草的那塊圖,落在了天族的手里,如果是這樣,我們想要得到它的消息,很難?!逼讶~直言不諱。 扶桑是第三日早間到的魔域,他一身清冷如皎月,溫潤又儒雅,白衣寬袖,沒有命人通報,他悄無聲息,一人一鳥一包裹,進了魔宮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