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天君不滿地皺眉:“琴靈雖然有些本事,但不是你的對手?!?/br> “潯兒,你是來幫忙的?!?/br> 不是去搗亂和看戲的。 天君看著云潯那滿不在意的神色,險些就把這話說了出來。 “琴靈是上古不死鳥之身,配你,倒是契合,你若實在對她念念不忘,待戰(zhàn)后,或可留她一命,待著你身邊服侍。”天君神色有所緩和。 云潯突然想罵幾句臟話。 他真的很想問,這群人到底哪里的底氣和自信說這樣的話啊。 腦子都不在了嗎? 當對面全是菜瓜,一切就碎嗎? 等會對上,一個余瑤就能讓他們夠嗆。 云潯實在有些崩潰,他甚至很想問問天君。 萬年前,顧昀析封魔的時候,左手執(zhí)著一柄黑蓮,右手上霄劍輕飄飄斬下,你知道那一劍的威力,有多大嘛? 但是云潯沒說,他捏了捏鼻梁骨,眼尾一挑,略帶看戲的玩味,突然好像每根骨頭都帶上懶意,“好啊,如果每人一上來就挑了我做對手的話,我就去堵蒲葉?!?/br> 說完,他就慢慢悠悠騎著蛟馬,回了自己的位置。 云存不知道他和天君說了什么,但也有意緩和父子間的關系,他側首,摘下臉上的仙金罩面,道:“潯兒,等大戰(zhàn)結束,父君和你一起去鳳族,把你母妃接回來?!?/br> 這是在看云潯的面子上,做出的讓步。 “不必?!痹茲λ?,從來都是冷淡又不客氣,“我母妃早就坐不慣天族太子妃的位子了,她在鳳族,比待在天族,不知好了多少?!?/br> 都說,兒子是偏向娘的。 云存一陣挫敗。 這次的伐神之戰(zhàn),天族少了個左膀右臂,就是鳳族。 云潯的母妃,是鳳族的少族長,身份地位,血脈強度,比現(xiàn)任的天后還要厲害。 為此,天君動了大氣,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就差沒直接綁了他,去鳳族賠罪了。 他怎么就把夫妻關系,父子關系,弄得僵到了這種程度。 云潯不再去管他。 這樣濫情而骯臟的血,他身體里也時時刻刻地流淌著。 他自己都嫌棄。 卻又沒有辦法剔除。 他又怎么能,怎么可以,用這樣濫到了骨子里的身體,去愛一個神女。 那是一種褻瀆。 若是真的在一起后,他見一個愛一個,見一個藏一個,他自己都無法接受。 那是琴靈啊。 他不舍得,真不舍得。 最開始時有多愛,后面鬧的時候,就有多嘲諷。 當初,云存和婉清,這兩個名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代表著恩愛,代表著忠貞,代表著從一而終的寵愛。 然后,他多了很多的弟弟meimei。 每一個,都不是他母妃生的。 每一個,都養(yǎng)在了他母妃名下。 多么惡心,多么膈應。 他母妃,多么驕傲的一個人,也曾哭過,也曾鬧過。 可是云存那時候,已經(jīng)看不見了。 他喜歡琴靈,不在一起,是最后的克制和理性。 第39章 沒到一日的功夫,九重天的大軍就壓到了十三重天的西南門口。 烏壓壓看不到頭尾的一片。 余瑤站在巨石之上, 居高臨下俯瞰, 一眼掃下去,根本看不見盡頭, 肅殺的氣氛如潮水般蔓延,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萬千人的注視下,一條千丈龐大的蛟龍舒展盤旋的身子,載著天君飛到了蓬萊護山大陣外, 一聲通天徹地的龍吟化作千萬層聲浪,震懾著所有人的心神。 顧昀析站在首位, 其余人一字排開,十個人齊齊整整,身前是魔兵妖兵, 身后是妖君魔將,但顯然,從數(shù)目上看,十三重天的落了下風。 然而這種層次的戰(zhàn)爭,從來不是憑人數(shù)決定勝負。 而九重天的六十萬天兵前, 天君和云存, 云潯三人為首, 另一陣營,錦鯉族的族長拄著一根拐杖,闔目養(yǎng)神,身后錦鯉族的族人, 不足二十位,全是族中的精銳。 另還有些不世出的老怪物,也選擇淌了這趟渾水。 余瑤等人身形一閃,就到了大軍前,與天君等人相隔不過百里,這個距離,那蛟龍吐氣,嘴里的腥臭味都能飄到他們這邊來。 五六個人,同時皺眉。 顧昀析隨手將余瑤往自己身邊拎了拎,然后白得幾乎瞧不見血色的五指微曲,向下一壓,那蛟龍便如遭重擊,頭與脖頸相連處的切面光滑,險些被當眾斬首。 它鼻子里噴出熱氣,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又強撐著不往后縮一樣。 鯤鵬的威壓,對龍族來說,真算是最不愿碰上的東西之一。 顧昀析目光微冷,薄唇緊抿,他扭過頭,對身披袈裟,有點喜氣的余瑤道:“又臭又丑,熏得我頭疼?!?/br> 他一說,余瑤就懂他的意思了。 她小步往他身邊挪了些,淡淡的蓮香飄向他的方向,余瑤安撫:“馬上要開始打了,你先忍忍。” 顧昀析伸手,摁了摁眉心,眼里滔天的暴戾和兇氣遮都遮不住。 余瑤又不忘提醒他:“將九重天上領頭之人捉了即可,剩下的天兵天將群龍無首,成不了氣候?!?/br> 她是真的怕這位殺紅了眼,一個招數(shù)丟過去,九重天六十萬天兵能活下來的,還不知道有沒有一半。 說白了,這些天兵,和他們調集的妖兵魔兵一樣,就是拿來充個數(shù),他們兩邊打贏打輸,決定不了什么。 包括余瑤,蒲葉,尤延等人,都決定不了最終的勝負走勢。 得看顧昀析。 除非他們各自的對手,全被他們壓制得死死的,然后七八個人騰出手來,共戰(zhàn)天君。 不過想想,那也不太現(xiàn)實。 基本上都是膠著的熱戰(zhàn)狀態(tài),一時半會,根本分不出勝負來。 顧昀析毫無征兆的出手,天君不得已從那血流不止的蛟龍身上下來,他眼皮子跳了跳,臉色很難看。 這開戰(zhàn)前的挑釁話還沒說呢,就險些被斬了坐騎。 那還說個鬼?。?/br> 蒲葉身體繃得像一根即將離弦的箭,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唇,黑眸中染上了和尤延如出一轍的狂熱戰(zhàn)意,但也還保持著清醒:“等會,大家都記得護著瑤瑤?!?/br> 余瑤瞥到他臉上的興奮之意,有些無奈地問:“你這幾萬年,真的是在西天修身養(yǎng)性嗎?” 西天的那群古佛菩薩,不是最忌殺生,最喜救苦救難的秉性嗎? 怎么蒲葉去了這么久,回來該吃啥吃啥,打架時也還是以前的模樣,一點都沒變呢。 她還以為真的修出什么名堂來了。 甚至還想哪天給顧昀析帶過去養(yǎng)一段時間的生,把一身的壞脾氣養(yǎng)好一些。 這么一看,簡直不能抱希望。 顧昀析低眸,眼睫如鴉羽,靜靜地垂著,眼周的皮膚很白,像是泛著冷光的瓷釉,就連說話的話,都帶著淡淡的涼,“別亂跑?!?/br> 他對余瑤說。 余瑤其實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場景。 但是她知道怎么做。 就像是天生的,刻到了骨子里的東西,無需別人教,只需要某個符合的場景,觸動腦子里的某根弦。 “我躲在你們后面?!彼滞肟罩幸徽?,上霄劍閃爍著寒光,它感受到了血腥肅殺的氣氛,激動地嗡鳴,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嘗嘗鮮血的甜味。 顧昀析的本命神器。 卻時時刻刻放在余瑤手里。 蒲葉撓了撓頭,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某個念頭如流星劃過,但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嘿,兩人關系好,眾所周知的事。 有個鯤形殺器跟在瑤瑤身邊,他也放心。 顧昀析看著半空中的上霄劍,掀了掀眼皮,聲線有些?。骸袄做现恍盍藘芍У撵`力?!?/br> 雷霆弓雖是遠古流傳下來的神物,但對使用者有很大的局限性,在顧昀析的手中,是大殺器,在余瑤手中,能發(fā)揮出十分之一的力量就不錯了。 余瑤嗯了一聲,疑問的語氣,顯然沒懂他的意思。 顧昀析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個字來。 “蠢?!?/br> 余瑤莫名其妙被他嫌了一遭,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就見他長指一伸,上霄劍劍靈蹦了出來,它很興奮地圍著顧昀析轉圈,目光緊緊地盯著天君和云存,像是一條恨不得隨時撲上去撕咬敵人的兇獸。 天君眼色沉了沉,云存的臉皮抖了抖。 云潯默不作聲地與這兩人拉開了距離。 誰想尋求刺激對上顧昀析都行,但別拉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