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畢
顧潯怕西辭醒來得知自己把他帶到焱嶺,會心生厭惡,趁那點間隙,只留了張【切勿妄動 后果自負(fù)】的字條便回雍都了。 那日皇城中的人大多被關(guān)在內(nèi)殿,無人知道外面發(fā)生的事,只知道天亮后,魔兵就自動退城了。 唯一可能出現(xiàn)的紕漏…… 顧潯將西辭安頓好后,去找了李豐。 李衢已然不成人樣,整天瘋瘋傻傻。李豐還在滿院子追著他喂粥,顧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坐在院中撐著只手看他們表演。 李衢跌了一跤,趴地上看到了顧潯,忽然指著他失聲大叫起來,“你看!這天下我護(hù)好了!護(hù)好了!” “衢兒!”李豐剛想呵斥他,結(jié)果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顧潯,手中一滑,瓷碗落了地,砸得哐當(dāng)響。他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判斷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說,“你……你怎么回來了?!” “回來找你呀?!鳖櫇√籼裘?。 李豐瞬間汗毛倒立,他顫著聲命令宮人把李衢帶下去,獨立留在院中,步履維艱走到石桌前,手顫得半天沒斟好一杯茶。 “我來吧?!鳖櫇《Y貌接過去,“這才幾日不見,王爺?shù)男睦硭刭|(zhì)差了許多。” 李豐又是一驚,仿佛顧潯點到了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只得岔開話題,“神君如何了?這幾日……你們是去哪兒了?” “王爺不知道?”顧潯將倒好的茶遞到李豐面前,李豐嚇得下意識往后一躲,顧潯被他這做賊心虛的模樣逗笑了,只道,“王爺慌什么,這一手牌不是打得挺好的么?” “!”李豐立馬變了臉色,呼吸幾乎都停滯了幾秒,卻仍在強裝淡定,“老臣不知閣下在說什么?!?/br> “那我解釋解釋?”顧潯的目光盯著人發(fā)怵,他有條不紊說來,“楚明修先前游走各國慫恿其攻打中州,不過是為他巫術(shù)失敗兜底罷了。王爺早些年在四洲安插了那么多眼線,這點兒消息不會不知道吧?” 不可能不知道。當(dāng)初他們一到中州,李豐先提的就是北朔屯兵一事。 “這……老臣的確有所耳聞?!北徊轮辛诵乃?,李豐反而淡定了許多,手捏著茶杯,掌心滲出冷汗——他才等顧潯的答案,看他猜到第幾步了。 “只是有所耳聞?”顧潯笑了笑,接著道,“北朔好戰(zhàn),的確發(fā)兵試圖攻城,結(jié)果被李衢以身祭天引來的魔兵給殺了個片甲不留。李衢只有八歲,哪里知道的祭天秘術(shù)?” 提到李衢,李豐面色立馬便得鐵青。 看來顧潯猜對了,“楚明修那么容易進(jìn)入雍都,王爺助力不少吧?那晚楚明修去找過李衢對不對?” “老臣……”李豐的手已然將被子篡緊,似乎要捏碎,“陛下擅自啟動魔陣一事,老臣事先并未知曉。” “你當(dāng)然不知道?!鳖櫇√а劭此澳闳绱藧鬯那?,愛中州江山心切,怎會毀了這李家唯一的血脈?可……王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涂!便只有捫心自問了?!?/br> “臣……” “南篁不過是個靶子而已,還在猶猶豫豫整兵,就得知魔兵來襲的消息,半路便退回去了。遺留在中州的魔兵自有西辭會處理。如此說來,坐收漁翁之利的……倒像是中州。”顧潯堵了李豐的話,道,“你早知道楚明修會來,魔兵會到。開始我還納悶兒了,楚明修怎會如此清楚中州地形,能在此地設(shè)下如此精密的四十九座陣法還未被察覺?,F(xiàn)在看來,答案挺明顯的?!?/br> 看來顧潯全知道了,李豐索性也不再偽裝,直言,“能從三萬魔兵手下安然無恙歸來,想必閣下也簡單不到哪兒去?!?/br> “我簡不簡單,你馬上就知道了。”顧潯只凝了李豐一眼,瞳孔微微泛紅,李豐觸及顧潯目光,怔了一下,立馬渾身不自在起來,似有萬千蟻蟲在撕咬! “你……你這瘋子!你到底在干什么?!”李豐的手掐著自己的脖頸,仿佛快把自己勒死。 顧潯嘴角仍然帶著點兒笑意,他長指落在石桌上,有一搭沒一搭敲著,仿佛只是尋常聊天,“他憐憫你們,拖著一身病骨從清陵趕來。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連他都敢算計?” 李豐已然說不出話,臉上充血,似乎馬上要斷氣了。 顧潯余光掃掃他,平靜語調(diào)說著最可怖的話,“王爺,我不是什么好東西,卻也通點兒人情,不會不擇手段到連八歲小兒都算計。” 顧潯勾勾指,躲在樹后瑟瑟發(fā)抖的李衢便站在了兩人面前。 李豐立馬驚慌起來,從嗓子眼兒里擠出幾個字,“不……不要……傷害……” “我當(dāng)然不會傷害他。”顧潯拍拍那小孩兒的頭,那小孩兒睨著他,仿佛要殺了他,“你放開我舅舅!” 顧潯打了個響指,李豐的手果然從脖頸上挪開,猛咳了幾下,李衢嚇壞了,想過去,卻又不敢動,眼淚只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衢兒……衢兒……”李豐跌跪在地,抱著李衢,像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寶貝一樣,他忽然朗聲沖著顧潯笑了兩下,道,“你以為我就沒有防備嗎?你若再不回去,神君住的院子……恐怕就要燒為灰燼了!” “哦?”顧潯挑眉笑笑,“巧了,我恰巧覺得攝政王府缺一把明火,給挪過去了?!?/br> “你!”李豐還未來得及說話,忽然莫名頭疼欲裂起來…… 撕心裂肺的響聲從后殿穿出,樹上棲著的鳥兒都被嚇飛了…… 定安元年秋,攝政王李豐因擅使巫術(shù)走火入魔后瘋傻三日,最后不治身亡。 中州疫病得清陵神君相助,天地?zé)ㄈ灰恍拢瑔⒌壅降怯?,為其立廟建寺四十九座。 顧潯易換了所有人的記憶,那個雨夜走火入魔的人成了李豐,李衢雖沒了那段記憶,卻也一瞬間長大了許多。 至于西辭……他不能易換他太多記憶,只將他昏睡前最后受的那一戟化了去,只同他說他大敗魔兵后太過勞累,修養(yǎng)了三日,加之楚明修帶來的仙藥輔助,他的靈力才滋長了許多。 顧潯不信自己心思能縝密過西辭,但……能多瞞一時,都是好的。 他此刻像無事人一樣立在寒霜降上,摟著西辭的腰,笑嘻嘻地,“若不是你當(dāng)時把我鎖在房中了,說不定我也能去一睹你的英姿?!?/br> 西辭未多言,只道,“傳聞而已。中州一事……尚有蹊蹺?!?/br> 顧潯把人腰摟緊了些,道,“能有什么蹊蹺,魔兵不是你打散的,還能是自己逃的?都說神君寒霜降一出,天下無敵。” 顧潯故意湊近些說話,“仙君……哪日也舞給我看看,好不好?” “……莫要胡鬧?!?/br> * 清陵還是老樣子,像個遺世桃源。 “北樓兄!”司年見到人回來,老遠(yuǎn)招著手,顧潯摟著西辭的腰,不想松。非得司年這電燈泡迎上來了才戀戀不舍的松開。 寒霜降落,兩人下來,司年請了聲“師祖萬安?!北銣惖筋櫇∩磉厑碚f悄悄話,“中州好玩兒嗎?” “好玩兒啊?!鳖櫇】粗钦纤频拇蛄克谎?,“早知道你喜歡,那病變的尸體我就帶兩具回來給你玩兒了?!?/br> “咦……”司年五官扭曲在一起,“太惡心了,還是算了?!?/br> 西辭嘴角勾起笑意,搖了搖了頭。真是兩孩子。 衛(wèi)抒帶著弟子來山上請安,顧潯還沒來得及跟他多說兩句話,人就被一圈清陵弟子圍住了。 “司年?!毙Q知何時冒了出來,從司年身后把人箍住,玄鶴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搭司年脖子上,兩指轉(zhuǎn)著根狗尾巴草在司年眼前轉(zhuǎn)悠,他咂一下嘴,司年嚇得立馬站正,“我這做師父的,許久沒關(guān)心過你了。你一天學(xué)堂不去,跑東跑西的,不想領(lǐng)成業(yè)書了?” “……想?!彼灸贽抢X袋,沒底氣。死命拽了拽顧潯的袖子,顧潯睨他一眼,“你拽我干嘛?” 顧潯這才看到人,沒做過多言語。正想找人,沒想到還親自送上門來了。 “三百年了,你陪讀了多少批弟子?再不結(jié)業(yè),你師父我這老臉……”玄鶴只掀眼看了顧潯一眼,滿是不待見,繼續(xù)跟司年說著話,“孩子,書山有路勤為徑,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啊?!?/br> “弟子學(xué)!立馬學(xué)!”司年立馬行了個禮,“我現(xiàn)在就去學(xué)堂!” 待把人支走,玄鶴拎起顧潯領(lǐng)子,兩人消失在了九霄殿前。 玄鶴一把把人砸在后山墻上,嚴(yán)重盡是怒氣,“魔兵怎么沒的?” 顧潯垂眼看一下他的手,道,“你猜?!?/br> “我問你話!”玄鶴手上使了力,少年身形的顧潯幾乎快被他拎了起來。 顧潯眸子一沉,最后溫和道,“放手?!?/br> “魔兵真是李豐引去的中州?還是你在其間周旋了什么?”玄鶴眼中的怒色顯而易見,“你遠(yuǎn)比看上去要不簡單得多,對不對?” 顧潯將目光從玄鶴手上移回,趁他怒火正盛,盯著他的眼睛微瞇一下,忽然變成了紅瞳——玄鶴一瞬間仿佛中了魔障,定在了原處。 這招攝魂術(shù)顧潯還是第一次使,效果還不錯。 他把玄鶴手拿開,揉了揉脖頸,只盯著他眼睛問,“楚明修關(guān)在何處?” “淵涯?!?/br> 顧潯挑挑眉,淵涯可是仙門最看守最嚴(yán)密的天牢,那地方可不是好闖的。 ※※※※※※※※※※※※※※※※※※※※ 回家啦~~在下一個副本開始前會輕松搞笑幾章~ 謝謝閱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