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靖霆帶著慕暖去吃午飯，中途他去廁所，慕暖才將手機從兜里拿出來。

    未接來電有三個，都是慕心慈的，時間截止昨天晚上十二點。之后，再也沒有一個電話了。

    慕暖看著那最后的時間點，無聲苦笑，這是認定了自己就在外頭金主那里了嗎？如果不是顧靖霆，如果她被人擄走了呢？

    一時思緒有些亂，慕暖不知怎的較真起來，沒有給慕心慈回電，也沒有回短信。

    兩人吃完飯，顧靖霆詢問她要去哪里，慕暖想了想說：“去游樂園?！?/br>
    顧靖霆一臉匪夷所思。

    慕暖卻直白道：“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去過游樂園，門票太貴買不起?！?/br>
    唯一一次慕心慈答應要帶她去，結果半路錢就被偷了，母女倆如喪家之犬頹廢坐公交車回家，那時候她正好上小學五年級。

    記憶有些久遠，慕暖從回憶里出來，人已經站在了游樂園門外。

    “等著?！鳖櫨个戳搜凵磉吶?，叮囑一聲去門口買票。

    今天星期日，前來游樂園玩的孩子特別多，由一個家長或者父母一同帶領，整個氣氛都是洋溢著喜悅的。也不乏情侶一起來的，女孩兒在旁邊等著，男孩去排隊買票。

    慕暖順著人群涌動看去，只見顧靖霆一米八幾的高個子挺拔修長，在隊伍里鶴立雞群十分顯眼，那一身昂貴的西裝更是與整個環(huán)境格格不入，就好像城堡里的王子突然跑到了平民區(qū)里。

    似感受到身后的視線，顧靖霆霍的轉身去看，與慕暖的視線撞上。

    他嘴巴張了張，無聲說了幾個字。

    慕暖看懂了，他說：“乖乖等著，給你買糖吃。”

    慕暖“噗哧”就笑了，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

    顧靖霆真的給她買了糖，一個彩色的超大型棉花糖，拿在手上幾乎將她半個身體擋住。

    慕暖看著犯難，抬頭糾結著，“這么大怎么辦？等會兒要去玩游戲了。”

    “吃了不就行了，體積大而已，沒多少貨。”顧靖霆看了眼四周孩子羨慕的眼神，不由得彎了嘴角上揚，一臉得瑟，“你沒看到別人都在羨慕你嗎！”

    慕暖撇過頭去看，果然如此，那些牽著家長手的孩子看著她手中的大型棉花糖幾乎邁不動腿，非要拉著家長也給買一個，而此時棉花糖小攤前，隊伍再次排的長了起來。

    她嘆了聲，拿著輕咬一口，綿綿軟軟的，入口香甜細密，很好吃。但吃了幾口就沒意思了，她不喜歡吃甜食。

    “我吃不下，太甜了?！蹦脚瘜⒚藁ㄌ沁f過去，一臉無辜，“你吃吧?！?/br>
    顧靖霆：“……”

    “不能浪費?！蹦脚槐菊浤樈逃饋?，將傳統(tǒng)美德細細道來，大有他不答應就不罷休的狀態(tài)。

    最后，棉花糖被顧靖霆吃了，吃的心不甘情不愿，而且滿口甜膩十分不爽快。

    “老子也不喜歡吃甜食！”

    “去玩海盜船吧，那個看著很好玩的樣子！”慕暖拉著人跑，一臉興奮之色。

    接著是云霄飛車，火箭穿越，鬼屋探險……總之怎么刺激怎么來，一圈玩下來直到夜色降臨，慕暖才戀戀不舍走出游樂園。

    “別看了，小孩子玩的東西?！鳖櫨个獙⒛脚X袋擺正，兩人面對面直視對方，他看著她的一雙眼，看到她眼里的自己，同時看到她眼神中包含的情緒。

    他問：“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我沒事啊。”

    “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陪你瘋了一夜又玩了一天，若還沒調整回來，我就讓李瀚直接去查?！?/br>
    “別……”慕暖神色一慌，這種事若是讓顧靖霆派人去查而知曉，她真的覺得自己連最后一點尊嚴都沒了，那種赤裸裸的難堪會讓她受不了。

    沉默好一會兒，慕暖才開口說：“我媽知道我被包養(yǎng)了?！?/br>
    顧靖霆蹙眉，看著人不說話。

    慕暖自顧將事情簡單講了一遍，而后從包里拿出那個絨盒，遞了回去，“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br>
    顧靖霆的眉頭愈加緊湊，他盯著眼前的女孩兒看了又看，隨后問：“慕暖，你又是如何定義自己的身份的？在你眼里，你將你自己如何看待？”

    慕暖一愣，眼底閃過錯愕，她看向顧靖霆久久沒說話，思維一時出現(xiàn)了茫然。

    她如何看待自己的？她怎么定義自己的身份？

    她不就是他的情婦嗎，她是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床伴而已，還能有什么其他身份呢？

    想至此，慕暖心中犯苦，這個花一樣的年紀里，才十八歲的她，也是那樣渴望有愛情的。但是她卻連渴望的能力也被剝奪了，等到協(xié)議五年滿了之后，她大概再也沒了現(xiàn)在這樣存在心底的那種渴望了。

    “我還能有什么身份，我和你簽了協(xié)議，我就是你的情婦??！”

    “住口！”顧靖霆神色一頓，眼底清晰迸發(fā)出冷冽蕭瑟，他不耐的扯開領帶，“啪”一下摔在了慕暖身上。

    “你特么就是這么定義你自己的，你特么就當我是人渣？”

    “我顧靖霆若需要情婦，還用得著和情婦簽約五年？特么這情婦到底是有多大能耐讓我如此！”

    “情婦？慕暖，你這是在侮辱我！”

    在顧靖霆的認知里，情婦就等于齷齪，齷齪就代表了不堪，他顧靖霆又如何會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你給我聽好了，慕暖！你是我顧靖霆的女人，不是特么什么亂七八糟的情婦，你少往我臉上抹黑?！?/br>
    這回是真的氣著了，話一說完，顧靖霆轉身就走。慕暖拿著那根領帶站在游樂園大門口，呆呆的發(fā)愣。

    直到那抹視線逐漸模糊，她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來不及思考什么就朝著前方跑過去，一直去追那個身影。

    是夜，慕暖跟著顧靖霆回了閬嬛景苑的別墅。

    顧靖霆沒要她，她一個人睡在臥室的大床上，睜著眼失眠了。

    她知道，顧靖霆在書房，與她一墻之隔的距離，但是這幾米的距離如今卻如同鴻溝一樣，讓她躊躇不前不敢跨越。

    被這么劈頭蓋臉一頓罵，她此時腦子都是嗡嗡的，好似什么東西炸開了一樣。

    直到快天亮時，她才從那些理不清的思緒里出來。

    她不算情婦，是顧靖霆的女人，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在他眼底，她看不到他有那么一點兒的愛戀，所以他們不算是男女朋友。

    那么，就好好做她本分的身份就行。

    “呼——”

    想明白了，慕暖心頭頓時一松，整個人都感覺輕了，一夜沒睡的疲勞似乎都被抵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