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這荒山野嶺突然出來一個面目美麗的女子,年輕士兵不免想到一些老人說的鬼精妖靈的故事,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的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也不見怪,長發(fā)飄在天地之中,有著一抹出塵的秀色,指著遠(yuǎn)處道:“我和我家公子經(jīng)過這里,看見你們,公子讓我過來問下?!?/br> 士兵瞇眼看著她指的方向,只看見一個長的人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整個天地都是白的,他能看清楚什么,他擺了擺手,又放在口邊搓了搓,“你快走吧,小心被凍死。” 綠衣女子不再多說,舉著傘一步步走回那個人影旁邊,低聲道:“公子,他們是送糧的隊伍。”她將傘舉到人影前,又說道:“住在這邊這么多年,綠衣倒是第一次看到齊云山有這么冷?!?/br> 那人影如天地一般安靜,抬頭望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的天,“天地有變,必有妖孽?!?/br> 他的聲線宛如流水純凈無垢,似有人在耳邊唱著梵聲,空曠無境界,目光遙望著前方。 清歌和沐長風(fēng)又拉又勸,那些兵士都不再動了,并不是他們不想動,也確實是疲累了,自從上了齊云山,連著四天趕路,一直都是超低溫,特別是晚上零下二十度都有,若是有羊皮大毛襖,加上高筒皮毛靴,就算是零下四十度也是可以的,可是他們沒有料想到會有低到這樣的氣溫,只準(zhǔn)備了一般冬天的棉衣,這些士兵又不是常年生活在北方的人,怎么敵得過零下幾十度的寒冷。 不說他們,就是清歌自己也覺得溫度低得腳趾都是麻木的,可她的毅力絕不是這些士兵可以相比的。 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七天了,前面的路程至少還要走散天,若是不往前走的話,糧食送不到不說,這些士兵待在這里也會受不了的。 沐長風(fēng)跳下馬站在了領(lǐng)隊的爬犁上,大聲道:“將士們,我們前面還有三天的路,就能出了齊云山,到了暖和的地方,這些糧食我們必須要送到,否則在鎮(zhèn)南關(guān)的將士們就會沒有飯吃!沒有飯吃,那就意味著沒有力氣!那是我們的兄弟……” 他一番話語落下去,卻被卷在了風(fēng)里,沒有太大的效果,就算是將士們想動,此時也覺得身上使不上力,越來越冷。 遠(yuǎn)處的那個公子看著這邊,綠衣舉著傘道:“我看這將軍喊也不行了,這天氣太冷了……” 她轉(zhuǎn)頭看著身邊的公子一語不發(fā),平日里公子平靜的如同解凍的水面,沒有半點漣漪的眸中卻一直看著那處沒有收回,她又順著看回去。 聽著沐長風(fēng)的話,士兵們也心中動了動,無奈覺得全身都冷得要死,開口道:“將軍,真的……真的太冷了……” “是……得得……走不動……得得得……” 看著士兵們都一動不動,仿若就要在這里等著風(fēng)雪過去,清歌想起御天乾肯定是在前線等著的,她在臨走之前給他發(fā)了書信,將在十天內(nèi)將糧食送到,這是她給他下的保證,也是他給她的信任! 她一把將沐長風(fēng)拉了下來,躍上了赤焰的馬背。 北風(fēng)呼嘯,卷起風(fēng)雪不時的從身邊刮過,少女穿著紅衣軟甲,穩(wěn)穩(wěn)站立在已經(jīng)落得一背白雪的血紅烈馬上。 “大雍的子民們,知道我們這糧食要送去哪里嗎?我們要送去的地方是鎮(zhèn)南關(guān),那里前線正有我們的乾王帶領(lǐng)二十五萬士兵對陣別國的四十萬大軍,二十五萬對上四十萬,為什么,因為乾王有這個信心打倒他們!可是!如果沒有糧食!那就沒有了力氣,沒有力氣就舉不起兵器……” “舉不起兵器,那別國的大兵就會踏破鎮(zhèn)南關(guān),進了我們大雍的國土,他們進來以后,戰(zhàn)馬強兵破開了我們的城墻,長驅(qū)直入,燒了你的房子,睡了你的老婆,還要打你的孩子,讓你們世世代代都做他們的奴隸!” 風(fēng)聲席卷著少女高揚的聲音隨著吹去的風(fēng)落在每一個士兵耳里,她的目光長而深咧,仿若能看到隊伍的最盡頭。 蒼冽的北風(fēng)中仿若只有她一道紅銀的身影如同標(biāo)槍一般高高站立在烈馬之上,任憑風(fēng)吹雪飄,都不能動搖她些許。 漸漸的,兵士們動搖了起來,是啊,大雍的國門一破,他們就是亡國的奴隸…… 見下面的人有了動搖的神色,清歌將戴在頭上的帽子取下,一扯束發(fā)的墨骨竹簪,對著他們大聲道:“我叫沐清歌,是乾王的妻子,這所有的糧食,我是為了我的丈夫,大雍的戰(zhàn)神乾王送去的,要讓我們大雍的國門,免于被別國的鐵蹄踏破!” 她的聲音清澈寒冽,仿若能在這沉沉的天幕中獨存于其中,長長的睫毛上盛了飄絮,濃密羽睫仿若染白一般,結(jié)霜的面容上的神色卻是堅定如沉積不化的冰雪,強韌不倒。 當(dāng)那及腰的長發(fā)一解,立即如同一匹閃亮的墨色軍旗在風(fēng)中獵獵飛舞,灰茫茫的天空里,只有那墨色的旗幟映在眾人的眼中,化為一團熊熊的烈火燃燒在每個人的心頭。 士兵們轟動了,這些天來一直隨著他們吃苦耐勞,任勞任怨,沒有半點抱怨的,原來就是名滿大雍,抓了叛國賊的乾王妃! 她一個纖弱得和桿子似的女人都能站在這里,不怕風(fēng)雪,宛如強石一般,他們男人怎么就縮得和個烏龜一樣在車底了! 大雍男人的骨子里的血性上來了! 他們一抖身上沉積的落雪,在雪地上蹦跳了兩下,將縮起的脖子拉出來,彎曲的背挺直了起來,手中長鞭一揚,口中噴出極凍的白霜,帶著男兒的血熱,“為了我們的老婆,孩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