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邊說一邊進了院子，里面劉玉清老爺子坐在里面，看到厲川進來了也不驚訝，就瞥了一眼就繼續(xù)喝茶了。

    簡楠正醞釀一下要怎么說呢，就聽到劉玉清拉長了尾音：“怎么著，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來還不夠，還要帶著你的小姘頭一起過來？”

    “……”

    ？？？？

    第53章 我就跟楠楠睡

    整個小院子彌漫著一股子讓人尷尬的寂靜。

    簡楠輕咳一聲, 趕緊為厲川強行解釋了一波：“不是的先生您誤會了，這是厲川, 您還看過他的電影?！?/br>
    厲川身子站的筆直，沖著劉玉清鞠躬彎腰：“劉先生，您好，初次見面, 久仰了?！?/br>
    劉玉清大爺撩起眼皮看了厲川一眼，仿佛確認再三后才說：“原來是厲影帝，失敬失敬，屈身來我這個小院子有何貴干啊?！?/br>
    簡楠有點害怕厲川誤會，于是趕緊壓低聲音對厲川說：“大爺沒有惡意的，你別介意, 他就是這個脾氣的?！?/br>
    厲川嘴角勾起抹笑。

    不遠處的劉大爺提高了音調：“簡楠, 你說什么呢！”

    簡楠被點名了，支吾了兩聲：“啊, 我什么都沒說, 什么都沒說, 大爺您肯定是聽錯了?！?/br>
    劉玉清冷哼了一聲。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笑了：

    “大爺對厲哥似乎很挑剔啊。”

    “像極了老丈人看女婿，百般不待見?！?/br>
    “哈哈哈, 神特么比喻姐妹。”

    厲川跟簡楠對視一眼, 簡楠戳了戳他, 示意他上前, 厲影帝邁開步子走到院子里面的小空桌前, 將手中的箱子放在了桌面上, 開口道：“前些日子慕名看《老友》，聽到先生提前多年前流失的鳳凰臺，想起家中長輩在世時曾經(jīng)收集過一套，不知道是不是您口中的那件，知道您思念亡妻，所以特地拿來希望能物歸原主?！?/br>
    話音落，劉玉清的臉色變了。

    老大爺幾個健步從搖椅上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奔向桌子，他的步伐有些踉蹌，但卻堅定，離桌子近了，終于能看清箱子里面衣服的面貌，露出來的那一截戲服上繡著金色的鳳凰，針線栩栩如生，金色在傍晚陽光的余溫下顯得熠熠生輝，漂亮的不似凡品，這么些年了，鳳凰臺猶在，斯人已去。

    劉玉清顫顫巍巍的走向戲服，直到了這一刻，他才真的像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家，對歲月充滿了敬畏，對過去充滿了惋惜，那雙年邁的手小心翼翼的伸出來，最后輕輕落在戲袍上，感受著紋理，輕聲點頭：“沒錯，是它，是它……是月娥的鳳凰臺?！?/br>
    簡楠和厲川并肩站在身側，都沒有去打擾老人家。

    “月娥，你的戲服找回來了?！眲⒂袂遴溃骸霸露鸢?，我走的時候得替你帶著，你最愛這件衣服了?！?/br>
    黃昏即將落下，老人家對著戲服久久不能釋懷。

    有一瞬間，簡楠根本無法分辨出來對與錯，這件戲服找出來真的對于老人家來說就是好事嗎，如果不出現(xiàn)的話，老人家可能也不會如此的傷懷，也不會再次沉浸在過去里面，可是如果不找出來的話，也算是一樁心愿未了。

    眼看天色晚了，簡楠說：“先生，進屋歇著吧，這外面露水上來了。”

    劉玉清還是不愿意挪腳。

    厲川慢悠悠道：“露水上來您的戲服寶貝就要打濕了?！?/br>
    話音落，藥到病除，

    劉玉清恍然大悟，抱著盒子往屋里走，還要絮絮叨叨：“不能淋濕。”

    簡楠有點崇拜的看向厲川。

    厲川拉他一把：“進屋去，你也想淋濕？”

    “……”

    走到了走廊下面，簡楠想起來下午沒有吃多少飯，他的肚子都有點餓了，思來想去，他對大爺和厲川說：“我去下點面當晚飯了，都吃一點？”

    大爺還是沉浸在研究戲服里面。

    厲川對簡楠說：“我陪你去?！?/br>
    “不用不用?！焙嗛獩]讓他跟著，而是壓低聲音小聲說：“我主要是不放心先生，他這個樣子我真不放心，你在這兒看著點?！?/br>
    厲川不置可否的挑眉，他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簡楠，嘴角勾笑，意味深長道：“真是長大了。”

    簡楠無辜：“嗯？”

    “都會照顧人了?！眳柎y得體會到長輩為什么都喜歡簡楠，便干脆利索的點頭：“你去吧，這里我看著呢?！?/br>
    簡楠微笑，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7點多了，直播間已經(jīng)準點關閉了，這樣一來，整個院落里面攝影師也收工了，就剩下厲川跟劉大爺了。

    劉玉清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有些悠遠：“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嗎？”

    劉家的事情，厲川略有耳聞。

    厲影帝思索了一下：“是夫人的事情嗎？”

    “我知道她性子沖動，從小就是小孩脾氣，但是沒想到會是那種結果?！眲⒂袂鍑@了口氣：“那天雨下的很大，她跑來找我，不知怎么就失足落在水里了?！?/br>
    “旁人都說月娥是自殺，我不信。”劉玉清看著外面的月色，有些嘆息：“她不會自殺的，我知道?！?/br>
    厲川在一旁坐下，感受著劉玉清的哀傷，有一瞬間，厲影帝自己的心情也莫名的沉淀下來。

    劉玉清伸手撫摸了一下桌子上的袍子：“我這輩子就后悔的事情，就是當年太自負了?！?/br>
    厲川微訝。

    “那個時候太年輕，太驕傲了，以為人生有很多個年頭可以去揮霍?！崩蠣斪佣似鸩璞攘丝诓瑁骸叭税?，太自負了，總要吃點苦頭，而我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br>
    厲川放在扶手上的手一緊。

    劉老爺子看向他：“小伙子，有過后悔的事嗎？”

    有過后悔的事嗎？

    這事要是放在以前，厲影帝絕對一口說：“沒有?！?/br>
    但是現(xiàn)在，他莫名的猶豫了，厲影帝目光下垂，令人看不清眼底的思緒，遲疑片刻后，他終于開口：“有?！?/br>
    老爺子笑了：“你說說，如果這件事?lián)Q成你，你會怎么辦？”

    厲川抬起頭，他稍作思考，將事情的主角換成簡楠想了想，如果他們離婚后，簡楠死了他會怎么辦？

    原本只是假設，但是當這個換算的結果在腦海出現(xiàn)的那一刻，心臟卻傳來一股刺痛般的疼痛，尖銳無比，讓人生疼。

    半響

    厲川緩緩開口：“我不知道?！?/br>
    他希望，簡楠能夠好好的，哪怕是現(xiàn)在這樣，有自己的生活和事業(yè)，都很好。

    但是完全不敢去想，會有意外發(fā)生。

    不會的，簡楠才不會做傻事，那孩子惜命著呢，他還有自己的家人，還有想要為之奮斗的理想。

    劉玉清說：“說起來算是緣分，年輕的時候，我認識厲老先生，那年戲班子去城里搭臺，恰好遇到了先生，有幸聊過幾句?！?/br>
    厲川很意外：“您認識爺爺?！?/br>
    “算是緣分吧?！眲⒂袂寤貞浟艘幌?，老人家的目光露著空遠：“不過那個時候，老夫人已經(jīng)走了，老夫人生前愛戲，劉老先生便過來聽戲?！?/br>
    劉玉清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他說自己這輩子都不懂戲?！?/br>
    厲川對此倒是很認同：“爺爺并不通戲曲，以前奶奶在家的時候，他還要說吵鬧，為此沒少挨數(shù)落?！?/br>
    劉大爺樂不可支，悶悶的笑了：“對，先生當時與我說，說人在世的事情，怎么都聽不明白戲詞，后來人走了，他把老夫人生前最愛的戲聽了許久，居然就聽懂了?！?/br>
    天空已經(jīng)黯淡下來了，點點繁星點綴在空中，熠熠生輝，夏日的晚風徐徐吹進來，帶著點涼意。

    厲川心中莫名傷感。

    他爺爺鐘愛奶奶，老夫人幾乎是沒過世幾年，原本身體康健的老頭就跟著去了。

    老人家一直拖著，惦記著小輩們，也很是煎熬。

    劉玉清微微嘆息：“這人啊，怎么都總是失去了才能聽懂呢。”

    厲川沉默不語。

    有飯菜的香氣從后廚飄進來，簡楠拉開簾子，透出來個小腦袋：“吃飯啦?！?/br>
    他的到來仿佛打破了室內沉寂的氛圍。

    簡楠有點疑惑的眨眨眼，又小聲嗶嗶一句：“不過來面就坨了?！?/br>
    厲川眼底劃過一絲笑意，站起身，對老爺子說：“戲服什么時候看都行，先吃飯吧?！?/br>
    劉老爺子還想說，簡楠就過來給拖走了：“走了走了?！?/br>
    “臭小子你沒有規(guī)矩了嗎？”

    “先吃飯再說?！?/br>
    “……”

    晚上一頓飯湊合講究，回酒店的時候導演發(fā)來消息，說事出突然可以理解，讓簡楠還是住在原先的套房。

    簡楠應了一聲。

    晚間的小鎮(zhèn)子上一派安寧，簡楠看向身側的厲川：“你還親自跑一趟，我聽說你行程很忙?！?/br>
    厲川面不改色的瞎編：“最近剛好得空?！?/br>
    簡楠點點頭。

    兩個人一時無話，雖然有很多可以說的，但似乎都不合身份，也不合時宜。

    慢慢的

    厲川終于決定開口：“簡楠……”

    “楠楠！”

    有招呼聲從不遠處的山坡傳來。

    簡楠一抬頭，就看到封進站在路燈下面揮手，他眼睛閃過笑意，也學著揮揮手：“小進。”

    封進幾步跑過來，看到厲川后先是喊了一聲：“哥，你咋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