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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急促的一聲怒吼。 許銘雅抖了抖,腦袋里嗡嗡亂響,她今天晚上穿的是護士服,很顯眼。 不動聲色地,楚子瀟把腳挪了挪,待會方便出手。 “出來,別躲在哪里!”喊話的人好像也是在害怕。 說著,他漸漸走過來了。 聽見草窸窸窣窣的聲音,許銘雅腿都軟了,緊緊地抓著楚子瀟的衣袖。 楚子瀟眼睛睜大,握緊凳腳情緒平息,隨時準(zhǔn)備一戰(zhàn)。她不知道,按照現(xiàn)在手腳酸軟的情況,她需要多大的保佑才能撂倒那兩個男人。 衣袖上的力突然撤了,手里被塞了兩個帶著體溫的硬幣,楚子瀟暗道不好,許銘雅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樹后躥了出去。 那走過來的人被她嚇得虎軀一震,半天說不出話。 “兩位大哥,是我……”許銘雅腳步在轉(zhuǎn)圈圈。 “怎么是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一個字在嘴里嚼半天就是說不出口。 這兩個男人身軀都高大,前面的看起來比較憨,后面的濃眉大眼,一直無聲地打量許銘雅。 最后,他質(zhì)問:“你在這里干什么?” 許銘雅腦袋發(fā)涼,不尷不尬地笑了兩聲:“趙醫(yī)生讓我搬個設(shè)備,太重了我搬不動,就想請大哥們幫忙。出來后沒看見大哥們,我就向前找找,然后我看見樹叢中有一個人影,還以為是你們呢,原來是件破舊的衣服?!?/br> 兩個男人半信半疑,上下觀察她的神色。 “怎么會有破衣服在樹上呢,感覺還有點嚇人,”許銘雅一開始說話很小聲,可她突然大叫一聲,接著說,“糟了!我都出來這么久了,趙醫(yī)生可能等著急了?!?/br> “我們幫你吧?!眱蓚€男人這才相信她。 樹后,楚子瀟垂下眸子,仔細聽腳步聲遠了多少。 等徹底消失后,楚子瀟回頭望了望別墅,不再做糾纏,轉(zhuǎn)身奔向外面。 別墅周圍都是丟荒的泥田,楚子瀟為了躲避,就從泥田里過。她彎腰而行,草很深,剛好能遮住她的身影。 但壞處就是,天又黑草又深,她根本看不見腳下是什么,等一陣刺痛從腳心躥上來,她才知道自己踩到了東西。 很疼,但不能停留片刻,楚子瀟抬腳就走,腳下溫?zé)岬囊后w在流失。 走到草叢中央的時候,對面迎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楚子瀟立刻蹲在一邊。 那人五感遲鈍,吹著口哨,提著褲子,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附近還有一個人。 窸窣聲愈來愈大,一只腳從楚子瀟的面前晃過,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只。 楚子瀟想等他走了再站起來,沒料想她腳下滑了一下,踩到稻秸,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那男人滿頭冷汗,到處觀望,楚子瀟健步晃到他身后,拿板凳腿抵著他的腰,厲聲說:“警察,別動,把手舉起來?!?/br> 男人心虛地顫顫悠悠舉手,但楚子瀟也看出他想反擊,于是她先下手為強,用力掄在他的后背。 掙扎都來不及,男人栽進了草叢中。 楚子瀟的眸光如蟾光,出了田,她可算是走到路上了,別墅也被她遠遠拋在了身后。 電話亭。 她目標(biāo)明確,拖著殘破的身體不斷向前,想跑,但是沒有力氣。 十分鐘后,暴雨終于來了,豆粒大的雨滴砸在她的身上,冰冷凍骨,沖刷掉她腳下的血跡。 她抿唇走著,知道自己隨時會倒下,但是就是不停歇,心中好像有一股信念在支撐著她逃亡。 荒郊野嶺,人煙稀少。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外殼銹跡斑斑的電話亭總算出現(xiàn)在眼前了。 楚子瀟呆滯在雨中,莞爾一笑。 她走進電話亭,率先看到的是電話機,隨后就是亭內(nèi)一串紅色的字,是這里的地址。 從兜里掏出許銘雅給她的硬幣,楚子瀟撥通了第一個電話。 滴滴聲響了許久,電話才被接起。 外面雷雨交加,楚子瀟暫時進了避風(fēng)港,身上全是雞皮疙瘩,她聲音失掉了幾分要強,緩緩開口:“張晟燁,是我?!?/br> 電話里傳來玻璃杯摔碎的聲音,張晟燁喃喃念道:“瀟瀟?!?/br> “你不用太驚訝,我可以告訴你我現(xiàn)在是在電話亭?!?/br> “為什么要亂跑?”張晟燁嗓音壓抑。 楚子瀟軟弱無力地靠著電話亭,苦笑幾聲:“我有沒有病你心里還不清楚嗎,張晟燁,你又何苦要自欺欺人?!?/br> 出奇的心平氣和。 張晟燁低聲諷笑,一呼一吸盡是痛苦。 “白瀟瀟不會回來了,她永永遠遠地離開了,”楚子瀟語氣輕飄飄的,“你或許難以相信,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亡魂?!?/br> 這些話猶如天方夜譚,張晟燁很想說她胡編亂造,不過就是說不出。 多么荒唐。 楚子瀟繼續(xù)說:“那年你十四歲,母親走的時候留給你一個保險箱,因為不知道密碼,也因為其他原因,你一直沒有打開?!?/br> “你怎么會知道這件事?!睆堦蔁畹穆曇粝袷窃诘窝?。 楚子瀟心里釋然一笑,她為什么會不知道。 “密碼是0436,里面有一封信。真好笑……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真心對你。”楚子瀟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密碼是張晟燁母親的生日月份和他的生日。十三年了,他一直不能理解,當(dāng)初母親為什么想摔死他,最后母親為什么又會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