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亦的閱讀速度一向很快，只要不必遷就趴在她肩頭的棠糖。

    可今天，或許是棠糖總是抬頭確認(rèn)她的眼神擊中了她奇奇怪怪的情緒，她在某一頁上停留了很久。

    晚些時候，棠糖結(jié)束工作鉆進被褥，亮了一盞小小的燈隔著屏幕看她。

    棠糖的瞳色淺，映著暖融的光，看上去柔軟可口。

    “唐青亦，下雨了嗎？”棠糖問。

    唐青亦這才分了些心神去在意周遭。

    不是下雨，是院后幾株蘋果樹被風(fēng)吹得簌簌落葉。

    所以，她搖了搖頭。

    “傍晚的時候，這里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棠糖道，“我當(dāng)時著急地想，我要去學(xué)校接唐青亦，不然唐青亦會被淋濕?！?/br>
    唐青亦看著她。

    她像是被鼓勵，聲音歡欣：“我一會想，要記得讓唐青亦下次帶傘，一會想，不帶傘也沒關(guān)系，我喜歡接唐青亦?！?/br>
    “最后，我記起來，你在鄉(xiāng)下，不在我身邊?！?/br>
    棠糖自顧自笑。

    唐青亦心尖跟著她的肩膀輕顫，難以自持地回憶起數(shù)小時前撫過的那幾句語段。

    【天氣真糟糕，河流像海洋漲水，窗下連走過的貓都沒有?！?/br>
    【生了很旺一盆火。】

    唐青亦沒頭沒腦地開口：“想念你?！?/br>
    .

    唐青亦返程時，掌心捏了一根手飾。

    紅繩、桃核，耐著性子打磨，搭配在一起。

    她很早以前便打算磨一枚桃核，送給棠糖，這樣打算了多年，竟是現(xiàn)下才做出成品。

    因為過于慎重，耗費了太多時間，桃核的品相并不算好。唐青亦在檢票口瞧見急忙忙找尋她身影的棠糖，不動聲色地將紅繩塞進了背包。

    牽手、擁抱……以及回到家中后玄關(guān)處甜膩長久的親昵。

    棠糖起身去廚房準(zhǔn)備晚餐，唐青亦跟了進去。

    她環(huán)住棠糖的腰，雙手在柔韌窄細(xì)的小腹交疊，唇貼著肩線啄吻。

    輕輕重重。

    棠糖回身摟她：“唐青亦，煮了百合粥，我給你盛一碗墊墊肚子，好不好？”

    唐青亦親親棠糖。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想，那枚桃核該怎么辦呢。

    直至數(shù)周后，唐青亦起夜去了趟洗手間，折回床鋪。

    她離開不過幾息功夫，棠糖已經(jīng)蹙了眉，睫毛顫著，將醒未醒。

    指節(jié)攥著被褥，施了力，泛著白。

    唐青亦下意識想要去抱她，去親吻，去安撫，像以往的無數(shù)次。

    可莫名的，她只是靜靜看了半晌。

    “唐青亦……”棠糖的臉往她躺臥的方向蹭動，手在尚有余熱的被褥里摸索。

    唐青亦從來不曾考慮，失去她，棠糖該如何過活。

    一如她拒絕設(shè)想，離開棠糖，她會哪般。

    唐青亦存在的意義是依附于棠糖的。

    她沒有那么好的耐心，可以獨自平和地等待歲月再一次從她的腳旁爬過，從她的幼年爬至成年。

    棠糖不在的時間總是煎熬，她在其中下墮，然后踩空。

    唐青亦從床頭柜中的小木匣里拿出那枚紅繩。

    過分圓潤的桃核色澤鮮明。

    她捏著桃核貼向棠糖細(xì)白的腕子，靠近時，心底驀地劃過一絲異樣。

    她一時有些喘不過氣。

    唐青亦站在原地緩了緩，將繩子慢慢扣合。

    她微微俯了身，離得近。

    鼻息、體溫、香氣……輕柔地下沉。

    棠糖的眉眼舒展開，本能地安定。

    “唐青亦?！碧奶遣煊X唐青亦在看她，努力想要睜眼。

    唐青亦親了親棠糖的手腕，沿著繩細(xì)細(xì)地吻。

    她重新躺入床鋪，棠糖很快調(diào)整到與她接觸最為密切的姿勢。

    “睡吧?！碧魄嘁鄵砭o她。

    棠糖聽話地一點點蹭到唐青亦的肩頭。

    .

    潮濕，近乎是悶熱，細(xì)小的汗珠由額際滲入鬢角，后脊一層水跡。

    唐青亦的唇無聲地微啟，很輕地呼氣。

    也是熱的。

    她捏著床單，微潮，被她的汗浸透了。

    怎么這么熱。

    唐青亦恍然回到鄉(xiāng)下那間上了年歲的院落，她用齒碾了碾掌中纖細(xì)的踝骨，含了紅潤桃核，舌尖抵著小腿輕滑。

    棠糖撐著課桌，忍著輕喘。

    “唐青亦……照片……”棠糖求她了。

    唐青亦將身側(cè)的相框扣在桌面。

    那是棠糖父母的合照，被棠糖擦得干干凈凈，放在房間最顯眼的位置。

    小小的吊扇，小小的房間。

    空氣被熨得很燙，潮濕的悶熱。

    她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去親棠糖。

    越親越熱，口腔里變得焦渴，越熱越親，她捧著棠糖的臉，嘗濕潤的舌，汲取水分。

    也是這么熱。

    酸軟的快慰從尾椎上竄，按著她的神經(jīng)，歡愉冒著小小的尖，理智被泡爛了。

    唐青亦的手指微蜷，耳邊一陣白噪聲。

    唐青亦平息著呼吸，伸手去摸毛絨絨的腦袋，從細(xì)軟的發(fā)、耳垂到小巧的下頷。

    指腹在臉頰頓了頓。

    ——唐青亦摸到了一掌冰冷的濕潤。

    棠糖正在發(fā)抖。

    室內(nèi)很安靜。

    唐青亦連棠糖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棠糖？”

    唐青亦的心一沉，她伸手將棠糖撈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