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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侍總管張召低眉垂眸,倒沒立刻回話,反而瞥了一旁的漢王一眼。 皇帝自然看見了,心里頗有些不以為然——張召也是他身邊的老人了,多年磨礪下來精得跟人精似得,他明知漢王在此還來稟報(bào),顯然便不是什么不能讓人知的事。只這一眼是個(gè)態(tài)度,哪怕消息被人聽見也無妨,也需他點(diǎn)頭張召方才敢說。 不得不說,張召這般的舉動(dòng)皇帝雖不以為然,心里卻是熨帖的。當(dāng)下皇帝在漢王面前也表現(xiàn)出對(duì)后者的信任,下巴一抬便道:“說吧,無需顧慮。” 漢王端著盞茶,長睫微垂,表現(xiàn)得守禮又拘謹(jǐn)。 張召便沒再看他,低頭自顧自說了起來:“陛下,您前兩日使人去查的事有著落了。京中那些流言蜚語的源頭是,是承恩公府的七小姐和許家三郎自己傳出去的!” 承恩公府的七小姐便是趙書萱,許家三郎自然是許常青,而兩人也正是這場流言的主角。倒不是皇帝有多關(guān)心市井八卦,閑的沒事便使人去查那八卦源頭,實(shí)在是趙書萱的婚事乃他布局,如今眼看著要壞事,他自然不能不管……哪怕御史彈劾的折子都被壓下了,他也還是知道的。 查啊查,查到了當(dāng)事人身上,皇帝的臉色當(dāng)即就陰沉了下來:“怎么回事?” 張召低著頭不敢看皇帝臉色,漢王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抬眼。兩人一個(gè)說一個(gè)聽,默契的謹(jǐn)慎著:“回陛下,落水救人的事是真,丹陽長公主親見的,流言最初只是些許夸大。不過,不過最初那流言卻是自武安侯府外傳開的……” 皇帝問話,張召也未明說,不過話說到這地步誰還不明白——不過就是趙書萱不滿婚事,想方設(shè)法也要惡心季暢,迫她主動(dòng)退婚罷了。 然婚事是皇帝定下的,雖未下過明旨,可這般的發(fā)展也是明晃晃在打皇帝的臉了。而趙書萱說到底也是皇后的堂妹,天然便算作帝黨,她卻主動(dòng)站出來生事,豈非對(duì)他這個(gè)皇帝心懷怨懟? 既如此,便是將人嫁進(jìn)了武安侯府,能不能為皇帝所用便也成了問題。 皇帝心中惱怒,面上也是陰晴不定的,可惱怒過后卻也不得不思量起其中得失來。他想了想,忽然又問:“如今呢,這流言傳到何種地步了?” 張召依然垂著頭,小心道:“已是人盡皆知。” 皇帝聞言眼睛微瞇,頓生疑竇:趙書萱雖不滿婚事,可又不是真的蠢笨如豬,將事情鬧得滿城皆知有她什么好的?平白壞了名聲而已!所以流言傳得這般快,這背后是否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正這樣想著,卻聽張召又道:“還有一事,需稟明陛下?!?/br> 皇帝抬眼,目光中威嚴(yán)赫赫:“說!” 張召于是又道:“稟陛下,如今京中流言已不僅趙小姐和許三郎了。近日又有新的傳聞興起,卻是傳許三郎的未婚妻喬氏與季世子有私。” 皇帝聽到這般流言都呆了呆,一旁低眉垂眸裝背景的漢王手上也是一抖。端著的茶水因而灑出些許,落在了他寬大的衣袖上,又被他不動(dòng)聲色的斂袖藏起了痕跡。 殿中一時(shí)靜默,片刻后皇帝方才問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張召便一五一十的說了:“此番查來,也是趙小姐出的手。至于事情起源,好似前些天喬小姐確因傳言的事去尋過季世子,不過兩人相見也只那一回。而后某日,喬小姐的馬車路過武安侯府,恰被趙小姐瞧見了……” 這話說得其實(shí)很有指向,漢王聽了都忍不住抬眸看了張召一眼。不過他倒是低垂著頭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模樣,而皇帝似乎也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炸懵了,全然沒留意這些。 “嗤”的一聲,皇帝終是給氣笑了,眸中卻是冷意森森。 **************************************************************************** 京中近來流言不斷,尋常百姓八卦聽得開心,當(dāng)事人卻被這一波三折的變故弄得頭大。 喬玥也沒想到事情會(huì)鬧至如今地步,被喬尚書叫去說話時(shí)也有些懵:“我只是在武安侯府外路過,恰好被趙書萱瞧見了,怎知她會(huì)傳出這般風(fēng)言風(fēng)語?!” 喬尚書不怎么相信,難得用懷疑的目光瞧著她:“我問過車夫了,那日你先去的許家,出來之后就要去武安侯府,哪里是什么路過?!” 喬玥頓時(shí)一噎,又有些氣結(jié):“許家人不理我,世子與我同病相憐,我想與她商量商量而已。” 喬尚書皺了眉,仍是那般看著她:“武安侯府這許多天來連個(gè)動(dòng)靜都沒有,季世子的打算,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季暢有何打算?不過是不理不睬,順其自然罷了,連頭上飄的綠都不管了。尋常人聽了只覺她沒骨氣也沒脾氣,被未婚妻背叛也沒個(gè)反應(yīng),可真正知事的又如何不懂她的難處?皇帝定下的婚事,哪怕打落了牙也得和血吞,她敢悔婚便是將武安侯府再次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 喬尚書前些日子也與喬玥說了許多,她不是不知道季暢的處境,可想想又為她心疼。前兩日她心血來潮就去了武安侯府,說什么同仇敵愾都是借口,其實(shí)也不過是想看看她而已。 喬玥垂眸,說到底季暢的婚事她管不了,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將自己那惡心人的婚約退掉罷了。 喬尚書見她不說話了,反而蔫蔫兒的垂著頭,一時(shí)間也不知說什么才好了。他捋著胡須想了想,想說些什么,但到嘴邊的話最后還是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