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證件照可能是他醫(yī)科大剛畢業(yè)，照得并不是很清楚，甚至可以稱得上模糊，上面的李一蒙臉龐青澀異常，卻依舊棱角分明。

    他這些年，好像一直都沒變，只是頭發(fā)短了些。

    曉樹覺得自己是瘋了。

    “樹啊，你是不是戀愛了?！本驮诮裉鞎詷淙ソo沈千和送教案的時候，那人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我？并沒有?！睍詷鋼u頭否認，“麻煩沈主任老是cao心我的事?！?/br>
    “切，滿面春風臉上都寫盡了?！鄙蚯Ш驮捯粢晦D，“今天我伴兒過生日，賞個臉，來一下，老地方，進去報我名字。”

    “伴兒？”曉樹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辦公桌后的沈千和，“你跟……”

    “曉樹老師，你在想什么，自然不是他?！鄙蚯Ш头藗€白眼，掩飾似的擺擺手，“我是個有師德的男人，你沒什么事記得來就是了?！?/br>
    拒絕了沈千和那么多次，還是去一下吧，曉樹關上門時這樣想著。

    酒池rou林，紅男綠女，那頭DJ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曉樹覺得自己眉心又開始跳著疼了。

    沈千和招呼著曉樹入座，給他介紹身邊的人認識，沈千和上次說的沒錯，都是些年輕面孔，比自己有朝氣活力得多。

    曉樹的到來立馬引起了一眾人的sao動，紛紛指責沈千和的不厚道，這樣精致好看的男人，為什么不早點帶出來。

    沈千和吹了一瓶紅的，滿不在乎地說：“阿樹是半個彎的，你們可別帶壞他。”

    眾人又是哄笑起來，又接著去灌沈千和和他的小奶狗，那小奶狗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寸步不離地貼在沈主任身上。曉樹為他們騰了個位子，那邊馬上有人靠過來，與曉樹靠得很近，廉價的香水味鉆入了曉樹的鼻子里：“哥哥，我想跟你做。”

    吧里的燈太過晃眼，曉樹連那人臉都沒看清，就感覺那人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大腿根。

    曉樹一個激靈，心下犯嘔，馬上就推了那人一把。

    “哥哥干嘛啦，人家技術好得很，肯定讓你……”

    一瞬間，曉樹覺得自己與此處格格不入，自己分分鐘要窒息了，他不顧那人的拉扯，慌不擇路地離了那酒吧。

    曉樹狼狽地逃了出去，跑了幾步，這才扶著街邊欄桿，喘著氣給沈千和發(fā)了條致歉微信，不過那人今晚估計是不會回了。

    空中開始飄雪了，曉樹打了個出租，回了家。

    才下車，曉樹一抬眼，便看見不遠處路燈下有個熟悉的人影。

    “曉樹老師！”李一蒙招了招手，路燈的光線在他臉上徘徊著，有些明暗不定。

    “李醫(yī)生？你……”曉樹這才想起自己是與李一蒙提起過自家住址的，上次給他講了會意喜歡隔著窗戶挑逗對面住戶的那只阿拉斯加時，自己順嘴說了一句。

    當時李一蒙笑了一聲，眼神里帶著寵溺，因為曉樹讀過葉芝對茅德·岡上千次的熱枕告白，所以他覺得自己沒有看錯。

    “這是你上次說的書，今天我單休，去書店看見了。”李一蒙向前幾步，來到曉樹面前，將書遞給他，“你看看是不是這一本?！?/br>
    “李……醫(yī)生，你等了多久?！睍詷浣舆^還帶著點李一蒙體溫的葉芝詩集，這樣問道。

    “也沒有很久?！崩钜幻杀攘藗€數，“還是見到你了呢，還有這個?！?/br>
    順勢遞過來的，還有一個熱乎的烤地瓜，曉樹一手拿著上次他順嘴提過的詩集，一手拿著烤地瓜，居然有點想哭。

    李一蒙，一定聞見我身上的味道了罷，一定了。

    哪里沒有多久，明明等了我三個小時。

    “怎么不給我發(fā)微信？”曉樹問道，他盯著李一蒙的眼睛，他眼中和自己眼中的那些東西，彼此都心知肚明。

    “怕你忙，不敢打擾你?！崩钜幻尚χ鴱椚ド砩系难?，“若是不想讓我等那么久，那你就答應我唄?！?/br>
    “啊？”曉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無法遏制自己砰砰猛撞的心跳，一時間只覺路燈，雪，行人，南京城，全都化成了洪荒中的一個時間點，分分鐘消散開來，無邊無垠的空洞里，只剩了他和李一蒙。

    “可能是老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追你?！崩钜幻尚π?，“是不是又突兀又俗套，嚇到你了？”

    曉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忙低下頭去，裝作在看那本詩集，臉羞得通紅，嘴里嗯嗯啊啊也不知該說什么。

    面前的李一蒙似乎是嘆了一口氣，或是在為他接下來的話作準備：“曉樹，你要不要跟我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曉樹——曉舟珩。

    李一蒙——李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