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迎上前，施禮道：“見過敏儀郡主。”

    南宮菁看著她沉靜的面色，冷哼一聲：“怎么？今日見了本郡主就這般恭敬了嗎？收起你那一套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樣子吧！”

    周惜若見她眼睛紅腫，知道她定是在永壽宮中哭過了，便冷淡道：“郡主言重了。臣妾告退?！?/br>
    南宮菁看著她神情寧靜，越發(fā)覺得她心中定是在譏笑了自己，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攔住她的去路，惡狠狠道：“周惜若，你別太得意，邵云和是不會再喜歡上你的。”

    周惜若聞言不由失笑：“但愿如此。臣妾與他可是一點關(guān)系都不想有了?！?/br>
    南宮菁一聽不由一怔。

    身后傳來邵云和冷冰冰的聲音：“郡主，回府吧?！?/br>
    南宮菁見他來了，眼中一亮，急忙撲到他的懷中，嬌呼：“云和，她……”

    “郡主先行幾步。我有幾句話要與蓮嬪娘娘說?！鄙墼坪洼p撫南宮菁的臉頰，看著周惜若道。

    南宮菁眼中皆是不肯，但是她看見他眼底的陰郁，心念一轉(zhuǎn)，知道他定是聽到了方才周惜若的話，于是笑了笑，柔聲道：“好吧。我在宮外等著你?！?/br>
    邵云和等著她走了，這才看著面前的周惜若，眸色復(fù)雜。

    周惜若美眸中眸光流轉(zhuǎn)，笑得冷然：“我不知郡駙馬還有什么話要與我說?！?/br>
    邵云和皺起劍眉，冷笑一聲：“安王敗了，你以為安王府就此沒落了嗎？周惜若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br>
    周惜若眸色一沉，避開他過分犀利的目光，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自然沒有這么想?！?/br>
    “不是這么想就好?！鄙墼坪屠湫σ宦暎溃骸坝肋h(yuǎn)別把對手想得太過簡單，比如我。你想與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們且邊走邊看。此次事情我還未找你要回報酬呢。蓮嬪娘娘可別忘記了才好！”

    他說完這才冷冷轉(zhuǎn)身大步離開。周惜若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深深皺起眉頭。

    ……

    初春的腳步也漸漸來臨，邊城的冰雪已經(jīng)全然融化，而齊京早就綠意盎然，碧樹繁花，處處皆是春意。鳳峪嶺的失守帶來的震驚與震動已過，龍越離趁次機(jī)會大肆改革朝堂，革除了不少安王一派的老臣，軍中自是提拔了不少年輕將士，委派重任。楚太后也知道此時是需要用人之際，便由著龍越離作為。

    三月的腳步姍姍來遲。皇后纏綿的病終于好了。她拜見楚太后，提起三年一次的春選，道：“如今皇上膝下子嗣空虛，實是應(yīng)該充裕后宮，為齊國延續(xù)龍脈?！?/br>
    楚太后遂答應(yīng)了。一道意旨下給了內(nèi)務(wù)府，內(nèi)務(wù)府趕緊去各地督辦選秀一事。

    云水殿中周惜若聽著林公公提及此事，輕笑一聲：“意料之中。”

    林嬤嬤在一旁皺著眉頭，憂慮重重。周惜若見她如此，安慰道：“母親不要太過擔(dān)心。皇上并不會因此而冷落我?！?/br>
    林嬤嬤嘆了一口氣：“話雖如此，但是總覺得此次選秀并不會那么簡單。”

    周惜若美眸掃了一眼安靜的云水殿，悠悠道：“后宮之事從來都不會很簡單。母親在宮中那么久，應(yīng)該體會更深?！?/br>
    林嬤嬤沉默一會，道：“到時候我去儲秀宮中探聽探聽?！?/br>
    周惜若知道林嬤嬤心細(xì)，一笑置之，只是安慰道：“母親不要太過cao心了。一切順其自然?！?/br>
    虞嬪前來云水殿中，提及此事，探問道：“此次選秀聽說京中不少官宦閨秀都會進(jìn)宮來。人才濟(jì)濟(jì)，唉……”

    周惜若正在凝神煮茶，聽了笑了笑，看了虞嬪一眼，笑道：“難道虞jiejie在擔(dān)心？”

    虞嬪見她神色安然，勉強(qiáng)笑道：“怎么能不擔(dān)心呢？畢竟都是年輕美貌的官宦家的小姐，到時候后宮就熱鬧了?！?/br>
    不知是她有意無意，“熱鬧”兩字她咬得重了點。周惜若聽了，只是笑。

    她為虞嬪奉上一杯清茶，美眸盯在她的面上，笑得漫不經(jīng)心：“這么說來虞jiejie當(dāng)真要擔(dān)心的，虞jiejie心善，又是宮中的老好人，自然誰都不會怕了你。比如曾經(jīng)的錦貴人?！?/br>
    虞嬪聽得她話中有話，不禁尷尬。錦容華自從周惜若入宮之后就處處為難了她，千方百計要與她為敵，甚至要陷害她。如今周惜若從永巷歸來，第一個清算的便是錦容華的密告之恨?？扇缃袼t遲不動手，卻是要由自己來出手，這……這是逼她不再搖擺不定??！

    周惜若見得她為難，微微一笑：“我不會逼了虞jiejie，只是有時候該立威的時候也要立威。所謂殺雞儆猴也是必須的。虞jiejie你說是嗎？”

    虞嬪看著她傾城笑靨，只覺得背后冷汗涔涔，勉強(qiáng)笑道：“是……是啊?！?/br>
    周惜若看著她手中的茶，嫣然笑道：“茶好了，虞jiejie不喝就不好喝了?！?/br>
    ……

    春風(fēng)輕撫，夜晚的云水殿自有一份難言的靜謐安詳。周惜若蜷縮在美人榻上，睜著美眸看著窗外的枝葉婆娑。她方從夢中醒來。最近她總是眠淺，而且怕黑，于是林嬤嬤便命宮人不要熄滅檐下的宮燈。夜間她醒來，微光漏進(jìn)窗欞，令人心安。

    她沉默地看著那一輪瘦瘦尖尖的月，長長地陷入了沉思。身后腳步聲輕輕響起，她不必回頭都知道那人悄悄走進(jìn)來。

    一股熟悉的氣息襲來，他抱起了她。

    周惜若靠在他的胸前，微微一笑：“皇上來了?！?/br>
    龍越離見她沒睡，不禁嗤笑自己的舉動：“朕以為你睡熟了?！?/br>
    他說著把她安放在了床榻上，周惜若看著他昏暗中明晰的眉眼，淺笑如花：“皇上怎么這么晚？臣妾以為皇上不會過來了?！?/br>
    龍越離長舒一口氣，龍袍未解就躺在床榻上，閉上眼道：“還能為什么事，政事繁忙，看奏章一直看到方才。”

    他一翻身摟著她，深深聞了她身上好聞的香氣，道：“以后不要等著朕了。朕不定什么時候過來，有時候就睡在了御書房中了，你豈不是空守了一夜？”

    周惜若依在他的懷中，淡淡道：“臣妾沒關(guān)系的。有期待心中也會安穩(wěn)。就算是苦的也是苦中作樂。哪天心中沒有期待了，那才是真的苦?！?/br>
    摟著她的手臂微微一緊，龍越離緩緩睜開狹長的眸看著她。周惜若迎上他復(fù)雜難辨的眸光，含笑道：“臣妾真慶幸今夜皇上會過來?！?/br>
    龍越離不禁緊緊地將她摟入懷中，許久才道：“朕讓你失望過了。朕也許以后還會讓你失望，惜若，你會一直守下去嗎？”

    周惜若閉上眼，輕嘆一聲：“臣妾也不知道?；噬蠎?yīng)該知道這是臣妾的真心話。”

    長夜寂寂，兩人相擁，宮燈無聲流瀉柔和的燭光，漏進(jìn)窗欞，映出兩人安靜的睡顏，猶如一幅畫。

    ……

    三年一次的選秀女轟轟烈烈地開始，皇宮外門前日日有豆蔻年華的少女拜別了家人獨自走了進(jìn)去。深深的甬道隔絕了兩重天地。巍峨華麗的宮闕在眼前漸漸展開，一雙雙年輕的明眸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神色：震驚、驚喜、不安、忐忑、躊躇滿志……

    宮中內(nèi)務(wù)府辦事向來是又快又好，很快便把齊國各地來京的秀女粗選造冊呈給了太后與皇后御覽。林嬤嬤是從儲秀宮中出來的老嬤嬤，她前去探聽初入選的秀女的情形不過幾日便有了消息。

    林嬤嬤回到云水殿，喝了一口水才拍著心口驚異道：“當(dāng)真是我猜對了。娘娘，這次的秀女可真的不得了。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袁紫兒，還有被稱為京城第一才女的龐明燕，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才貌雙全的京城有名的閨秀也都來了不少，這次還選了不少小家碧玉，詩書禮儀之家的凌家大小姐，凌瑤也進(jìn)宮來了。當(dāng)真是人才濟(jì)濟(jì)?！?/br>
    周惜若在一旁聽了，道：“沒想到三年一次的選秀竟有這么多的人才。先前倒是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