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么？”

    “花先生讓我信一次人心，以他妻子的亡魂發(fā)誓?！?/br>
    “......”

    何似轉(zhuǎn)過身，側(cè)躺著，反握住葉以疏的手，俏皮地眨了下眼睛，“那就，信吧?！?/br>
    葉以疏，“嗯?！?/br>
    對話結(jié)束，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何似非常不喜歡這種小心翼翼地感覺。

    何似放開葉以疏的手坐起來，直截了當(dāng)?shù)貑?，“小葉子，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葉以疏轉(zhuǎn)向旁邊，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更怕一開口就會對何似發(fā)火。

    “有話直說?！焙嗡票谎巯碌臍夥崭愕秒y受，說話語氣不怎么好。

    她們之間是隔了六年，隔了說不清的恩怨糾葛，可她們依然還相互喜歡。

    這種偶爾出現(xiàn)的小心謹(jǐn)慎讓她陌生，不喜。

    “阿似......”葉以疏低著頭，溫如水的嗓音被攪亂，“我的腦子很亂，想問的問題很多，你讓我想想，想想應(yīng)該先問哪一個。”

    何似蹙眉，“小葉子，你怎么了？”

    何似的手觸上葉以疏肩膀時，她本能發(fā)抖，這一反應(yīng)讓何似的擔(dān)心更加嚴(yán)重。

    何似強(qiáng)行掰過葉以疏的肩膀，迫使因?yàn)樯砀邇?yōu)勢，即使低著頭也不能完全躲開的她和自己對視。

    葉以疏眼底交織著風(fēng)雨，和何似認(rèn)識的那個總帶著笑，說話慢慢悠悠的女人截然不同。

    “阿似，我和麗姐在辦公室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風(fēng)雨動蕩了心神的時候，葉以疏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何似松了口氣。

    如果只是這樣，騙一騙就過去了。

    葉以疏一直很好哄。

    暗自吸了口氣，何似義憤填膺地說：“聽見了！聽見你扭傷腳的過程差點(diǎn)氣死我！要不是這樣，我第二天干嘛跑去醫(yī)院陪你一整天？！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我跟過去，萬一花亦被逼得沒辦法闖進(jìn)去診室，你怎么辦？”

    何似打了個寒顫，后怕地搓搓肩膀，“還好疼你如我不顧一切地跟過去了，否則，后果不敢想啊?！?/br>
    何似的動作太夸張，葉以疏克制不住想笑。

    努力牽動嘴角也笑不出來時，葉以疏才發(fā)現(xiàn)笑竟然也是這么艱難的一件事。

    “除了這些還有嗎？”葉以疏問，緊張不加掩飾。

    何似疑惑，“還應(yīng)該有什么嗎？”

    葉以疏急忙搖頭，“沒了，沒了，就這些，只聽到這些就好?！?/br>
    何似忽然湊近，瞇著眼睛不懷好意地說：“小葉子，你有事情瞞我?！?/br>
    葉以疏看著何似，表情雖不自然卻很輕松，“你別瞎猜，沒有的?！?/br>
    “嗯？”何似兩手環(huán)胸，顯然不信她的話。

    “真的。”葉以疏正襟危坐，只差發(fā)誓。

    何似坐回去，不想讓她繼續(xù)為難，妥協(xié)道，“真的就真的，我又沒說不信，干嘛搞得怎么嚴(yán)肅？”

    葉以疏沒回答，心里卻在感激何似的不追問。

    聽到了何似肯定會很難過，聽不到，就只有她一個人心疼。

    只是一瞬間的晃神，葉以疏的情緒再次繃緊。

    何似正在為自己安全瞞過葉以疏開心，一時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直到葉以疏帶著顫意的聲音再次出現(xiàn)在耳側(cè)，

    “阿似，七七是誰的孩子？”

    何似隨意放在身側(cè)撐住身體的手猛然收緊，平整的床單被攥出褶皺。

    “她，何七七不是我女兒?！焙嗡圃~不達(dá)意。

    葉以疏看著掉落在地板上的發(fā)絲，勉強(qiáng)笑了下，“那她是誰的女兒？”

    何似說不出來。

    不敢說。

    “小葉子，你趕緊洗漱一下休息吧，我去看看何七七?！焙ε氯~以疏繼續(xù)追問，何似挪到另外一邊下了床離開，步子很急。

    葉以疏能感覺到何似的動作，落在地上的視線逐漸移過去，從她焦急的步子一直挪到微微佝僂的脊背。

    “阿似?！焙嗡莆兆￠T把手時，葉以疏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是我jiejie的女兒對不對？”

    葉以疏低緩的聲音將何似偽裝的平靜撕碎。

    現(xiàn)在只是按下門把，拉開門板的力氣她都使不出來。

    身后，葉以疏站起來，一步一步靠近何似。

    “這么重要的事，你為什么要瞞著我？”葉以疏一向溫和的聲音稍顯急躁，“我哥哥年紀(jì)輕輕沒有了，jiejie一離家二十幾年，我，我沒有做錯事，可父母卻不得不因?yàn)槲冶蝗颂幪幾h論。

    他們生我們，養(yǎng)我們，到了這個年紀(jì)本該在兒女的侍奉下頤養(yǎng)天年，可我們帶給他們的只有生離死別的痛苦。

    阿似，他們的年紀(jì)不小了，有生之年也不過是希望我能幸福，希望jiejie有一天想通了再回來，可她死了，永遠(yuǎn)也回不來了！甚至連她的墓地都在萬里之外！我呢，我這輩子只想和你在一起，父母期盼的幸福到死，我都沒辦法讓他們看到！

    我們?nèi)齻€兒女，沒有一個人真的孝順。

    阿似啊......”

    葉以疏身形不穩(wěn)，緊抓著何似身后的衣服才能勉強(qiáng)站立，“阿似，如果七七是jiejie的女兒，那她會代替我們?nèi)齻€成為爸媽最后的希望，你應(yīng)該懂的，應(yīng)該懂的啊，可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說？”

    說到最后，葉以疏的聲音里藏不住委屈和失望。

    何似背對葉以疏，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這聲音猶如利刃，刺痛的何止是何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