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捏了捏陸啟沛的手，跟在魏王身后進了內(nèi)殿，抬眸便見皇帝閉目躺在榻上。

    魏王最先跑到了榻前，激動得想要撲在皇帝病榻前說些什么，可想到之前太子提醒，最后還是把話都咽了下去。只一個勁兒盯著皇帝，滿臉擔憂，好似怕他不知不覺斷了氣。

    祁陽第二個走到榻前。先看了眼皇帝臉色，結(jié)果自然算不上好，蒼白憔悴中還透著兩分病態(tài)的紅。緊接著她又小心伸手試了試皇帝額頭——除了祁陽，旁人大概也不敢這么做——微微有些燙手，但也不至太過嚇人，應當只是低熱，確不如高熱易使人察覺。

    眾公主見她動作，忍不住問道：“怎么樣？”

    祁陽收回手后微微壓低了聲音，答道：“有些發(fā)熱，不甚嚴重?！?/br>
    公主等人都不懂醫(yī)術，表面來看皇帝確實只是染了風寒。這讓眾人都松了口氣，等從內(nèi)殿出來時，臉色也都好看了幾分。

    不過即便皇帝只是小病，她們既然來了也沒有早早離開的道理。尤其問過御醫(yī)，這暈厥不會持續(xù)太久，眾人便都在外殿等了起來。

    有宣室殿的宮人送來茶水，人心穩(wěn)定，一切看上去依舊井井有條。

    祁陽拉著陸啟沛隨意選了個位置坐下，也不顧旁人在側(cè)，便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不過這也是常態(tài)，有駙馬跟來的公主也都在與駙馬交底。

    陸啟沛輕聲問道：“陛下如何了？”

    祁陽神色算不上太輕松，卻不動聲色與她答道：“御醫(yī)診斷應是無錯，只是風寒低熱。不過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張儉他們向來仔細，怎會連陛下發(fā)熱到昏厥都未察覺？”

    而且自從入秋后病過那一場，明顯衰老起來的皇帝也更在意自己的身體了，怎么會連病了都沒察覺？更不用說像年輕時，病了也要強撐著理政，那更是不可能。

    陸啟沛也覺得皇帝這場病來得蹊蹺，不過想想還是安慰祁陽道：“殿下且安心，陛下只是感染了風寒，休養(yǎng)幾日也就無事了。”

    祁陽點點頭，只擔憂的目光仍不時瞥向內(nèi)殿。

    陸啟沛陪她等著，心里卻不由得想到了另一茬——遙遠的北榮，謝遠正被打壓，也不知是皇帝還是太子出的手。若是皇帝，他此刻病了，后續(xù)手段跟不上，豈非要前功盡棄？！

    第114章 病一場

    御醫(yī)診斷的沒什么差錯, 皇帝雖是發(fā)熱暈厥, 但確實沒有昏迷太長時間。前后不過一兩個時辰, 皇帝便也醒了, 只是睜眼看著頭頂熟悉的床帳有些回不過神。

    張儉頭一個發(fā)現(xiàn)皇帝醒來, 忙迎了上去，略有些激動的說了一句：“陛下醒了？！”

    皇帝眨眨眼，覺得腦袋還是有些昏沉。他年紀不輕了，精力大不如從前, 身上各種小毛病也不少。是以今日他身體有些不適也沒怎么放在心上：“張儉？朕這是怎么了, 之前不是還在殿中與諸臣議事嗎, 怎么忽然就回內(nèi)殿躺著了？”

    張儉見皇帝似乎有些不適的皺眉，忙召來一旁的御醫(yī)為皇帝診脈，同時請罪道：“是奴才失職。陛下今日受涼發(fā)熱許久了，奴才卻沒能發(fā)現(xiàn), 累得陛下病倒暈厥, 還請陛下責罰。”

    御醫(yī)已經(jīng)請皇帝伸出手腕診脈了, 皇帝又聽了張儉的話, 這才想起自己之前暈厥的事。他眉頭一皺, 立刻問道：“朕昏迷了多久, 消息可傳出去了？”

    張儉知道皇帝擔心什么，卻只能低頭無奈答道：“陛下暈倒時還有幾位大人在場, 消息瞞不住。如今諸王公主和一些重臣都在外殿等著呢?！闭f完就見皇帝面色微變，忙又補了句：“陛下放心，太子殿下早來了, 又他在外面主持大局，不會出事的。”

    皇帝聽到太子來了，這才放心不少，伸出另一只手擺了擺：“你出去傳個話，就說朕無事了，讓太子早些回東宮。他如果不聽，就多燒幾個炭盆，再讓他多添些衣裳，可別再著涼病倒了?！?/br>
    他們父子總不能一起病了，還要有人主持大局才好。

    張儉當然明白，先抬眼看了看診脈的御醫(yī)，見他神色松緩，這才遵命出去傳話。

    太子等人聽到皇帝醒來無礙，也紛紛松了口氣。魏王又想求見皇帝，張儉傳話之后皇帝索性召眾人都見了一面，他看著除了精神不好外并無不妥，眾人關心兩句也徹底放下心來。

    皇帝露了面，也不欲多說，擺擺手：“行了，朕無礙，你們都退下吧。”

    這回眾人沒強求，只魏王在臨走前再三叮囑皇帝保重身體，看著比從前真誠了不知多少。而他這一番作態(tài)落在旁人眼里，就多了許多意味，不過即便不喜，也沒人會在這時候說些什么。

    冬日日短，進宮時還是半下午，出宮時外間天色都已經(jīng)暗沉了下來。

    祁陽和陸啟沛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氣氛略有些沉悶。

    好半晌，祁陽才垂著頭，低低的說了一句：“父皇的身體愈發(fā)差了。從前父皇沒有病這一場的，他身體向來康健。直到后來我……的時候，他也還好好的。”

    旁人或許不明白，但陸啟沛知道祁陽說的是前世。前世祁陽身死，尚在兩年之后，所以有些事她還是“先知”的。不過這一世有了她二人帶來的變故，許多事也都隨之改變了。往好處看是太子仍在，暫時擺脫了前世早逝的命運，往壞處看似乎就是皇帝是身體提前敗壞了。

    這兩人是祁陽父兄，陸啟沛其實不好說些什么，便只能撫著她的后背安撫道：“這是變數(shù)，你我也無辦法，只希望經(jīng)此一事，陛下能更保重身體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