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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云舟身側(cè)的鼓手擂動戰(zhàn)鼓, 敲響了第一聲戰(zhàn)鼓。 她只覺雙耳一陣“嗡嗡”響,她凝神盯著這個鼓手, 仔細將他的敲擊節(jié)奏都一一記下。當九鼓齊響,聲勢比方才還要壯闊百倍。 云舟只覺熱血沸騰, 舉起雙槌, 依著她記下的節(jié)奏, 敲響了戰(zhàn)鼓。 明寄北點齊兵馬,下意識的往鼓臺上一瞧,他頗是震驚。 曾經(jīng)那樣膽小的姑娘,如今敲響戰(zhàn)鼓, 也算得上是有模有樣。 或許……南煙jiejie喜歡的就是她的倔吧。 明寄北黯然笑笑, 他擎弓在手,大聲道:“全軍!強襲大車軍營!” “諾!諾!諾!” 三軍齊聲高喝, 聲勢比昨夜的還要大。 四萬燕翎軍出營之后, 擺好長陣——盾兵在前, 弓兵在后,步步前逼。弓騎兵與槍騎兵分獵左右兩翼, 隨著前軍步步往前行。 一萬步兵作為后軍緩緩跟行,一旦前鋒穿破敵軍前線,兩種騎兵沖陣之后,這一萬步兵便是最后捅入大車軍陣的利刃。 云舟一直知道戰(zhàn)爭有多殘酷, 可如今親眼瞧見,她才明白“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這簡簡單單的七個字里面蘊含了多少人的血淚? 廝殺聲驟起,戰(zhàn)鼓聲幾乎被淹沒下去。 云舟身側(cè)的鼓手突然大喝道:“格老子的,給老子敲響些!兄弟們都在拼呢!” “喝!” 九名鼓手齊聲一喝,帶著云舟也激動了起來,擂鼓的勁力更重,每一次捶下,都震得雙手一陣發(fā)麻。 云舟說過的話,會算話。 此時她死死咬牙,她只希望她做到的,謝南煙也能做到。 當漫天飛雪沾染上猩紅色,茫茫白雪覆蓋下的黃沙也沁紅了砂礫,大車與大陵兩軍廝殺,從天明之時打到了夜色降臨,沒有誰鳴金收兵,也沒有誰往后退一步。 十萬對四萬,還有兩倍的優(yōu)勢,可燕翎軍的將士每個都是鐵打出來的漢子,硬是與大車焦灼廝殺了一日,還不見半點頹勢。 “嗚——” 突然,大車軍陣之后,吹響了一陣號角聲。 明寄北挽弓射落一名大車狼騎后,殺紅眼的他匆匆往號角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黑云壓頂,夜色迷蒙,在風雪之中根本看不清楚來的兵馬是哪家的王旗? 可不管是哪家的,一定是大車的兵馬。 既然來了援軍,今夜這一戰(zhàn)也只有死斗到底了。 “鏗!鏗!鏗!……” 萬萬沒想到,大車居然響起了鳴金收兵的聲音。 大車兵馬迅速后撤,明寄北本想繼續(xù)追去,大手才抬起來,便被身側(cè)的燕翎將士拉住了。 “明將軍,兄弟們……已經(jīng)……”他不敢說完,怕影響了軍心。 明寄北側(cè)臉一看,今日一戰(zhàn),四萬兄弟折損也怕有數(shù)千人了。再強行追襲,死傷只會更加慘重。 “休戰(zhàn)!”明寄北艱難地下完軍令,大陵這邊也開始鳴金收兵。 南煙jiejie…… 如今這陣勢,越看越覺得謝南煙怕是兇多吉少。 大車兵馬只是往后撤退了半里,手持大車王旗的持旗將軍將王旗豎在了軍陣之前。 大車上下兵士還沒來得及回營整頓,便一個一個地朝著王旗跪了下來。 明寄北覺得情勢好像有些奇怪,他暫緩撤兵,坐在馬背之上駐足遠遠眺望遠處。 大王子的帥旗被就地斬斷,一支軍隊從軍陣之后繞道出來,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行來——那為首的一個,臉頰被凍得有些發(fā)紫的,不是謝南煙又是誰? “煙煙……” 云舟在鼓臺上停下敲打戰(zhàn)鼓,遠遠地看著那個越走越近的熟悉身影,已是滿目通紅,淚光盈盈。她雙手不自主地顫抖著,這一泄氣,哪里還能握住鼓槌,只能由著鼓槌掉落在腳邊。她想往前跑向謝南煙,可才往前跨了一步,才發(fā)現(xiàn)雙腿已是麻木,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云大人!” 左右鼓手將她扶起,云舟咬牙往前走了好幾步,只想快些走到謝南煙身前。 謝南煙走近之后,得意地對著滿眼淚光的明寄北道:“小北,你瞧,我沒有讓你失望!我把被軟禁的可汗救出來了!” 明寄北猛烈地點頭,這才發(fā)現(xiàn)謝南煙身上的輕甲已經(jīng)殘破不堪,身上被刀鋒劃破了好幾處,露出的白色內(nèi)裳已經(jīng)染成了紅色。 他無法想象她帶去的五千輕功好手是如何穿過葬龍丘的,更無法想象她是如何憑著剩下的兄弟殺入王庭,把可汗救出來,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 明寄北哽咽,“回來就好!” “駕!駕!” 一直在后方看著兩軍交戰(zhàn)煎熬欲死的小王子打馬過來,翻身跳下了馬兒,快步走到了謝南煙面前,“紅綃……你可終于來了……不然我的族民……我的族民都要在這場戰(zhàn)爭中無辜枉死了……” “不義之戰(zhàn),早該完結(jié)。無辜枉死的豈止你的族民?”謝南煙冷冷回敬了一句。 小王子自知說錯了話,阿古莎皺眉問道:“我們……可以回大車了么?” 謝南煙倦然點頭,“你們的可汗已經(jīng)接管了兵馬,你們可以安然回去了……”她也終是可以安然回家了。 “謝謝你,紅綃!”小王子感激萬分,忍不住出手將謝南煙緊緊一抱,“謝謝……” “放開!誰是你的紅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