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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歌一眼便看破了歸隱面上的憂慮,她眨了眨眼,笑問道:“你在想什么事情?或者說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你感到了畏懼與擔(dān)憂?” “我……”歸隱遲疑了一會兒,她避開了晏歌的眼神,很輕地問道,“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你的對立面,我擋住了你的路,你會不會毫不猶豫地就對我下殺手?”晏歌的神情淡淡的,沒有絲毫的變化,她仿佛沒有聽見歸隱的這道問話。腳步聲在屋子中響了起來,轉(zhuǎn)了一圈繞到了歸隱的面前,她開口道:“蕭紅袖成親,我是一定要去的。” 沒有聽見還是無法回答?歸隱心中有釋懷,又有些失望。她亦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問道:“晏鴻同意你前去了么?” 晏歌輕哼道:“他就算不同意,那又怎么樣呢?”頓了頓,她又道,“你與衡山劍派間是不是有仇?” “我殺了李道衡的師父三潭道人,還殺了李道衡的弟弟李道決,這算不算是深仇大恨?”歸隱笑著反問了一句。她與西樓劍派非親非故,與衡山劍派間則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她若是前去參加,是一件很沒有道理的事情,很可能還沒有走進(jìn),就被人惡狠狠地趕了出來。可若是晏歌要去,她歸隱就算是假扮成一個丫環(huán)、一個小雜役,那也得跟著前去! “說是要成親,其實(shí)是想借著這個機(jī)會,將八劍聯(lián)盟的勢力給合并成一家,不然一盤散沙是難以在江湖上立足的。”晏歌勾唇一笑道,“那兒將有一場好戲,你可千萬不能夠錯過。” 第59章 在江陵府十里外有一座山莊叫做“忘情山莊”, 這兒便是西樓劍派的所在地。晏歌幼年的時候跟隨著蕭倩去過一兩次,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 那殘存的記憶便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散了。晏鴻同意讓晏歌前去忘情山莊, 可他心中到底還是不放心,派了晏清霜與顧寒山與她同去。 馬鈴聲在十月的冷風(fēng)中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淖黜? 一匹黑色的駿馬與馬車在寬敞的大道上并行。晏清霜的面容如寒冬臘月的雪色,實(shí)在是冷酷, 而那趕車的顧寒山則是半瞇著眼, 口中還哼著些許歌謠。馬車中可不止是晏歌一個人, 晏清霜想要通知晏鴻,可她不敢在晏歌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等事, 再看那顧寒山, 似是從未發(fā)覺里面那多出來的大活人一般。 扮作了小廝的歸隱戴著一頂氈帽,她就算是扮作下人,那也要跟著晏歌一起去西樓劍派, 她的心中可謂是暢快至極,唯一一點(diǎn)不痛快, 那便是馬車?yán)镱^的歸清, 她知道了這件事情嚷著一定要跟來。本是對晏家的人恨之入骨的, 可現(xiàn)在忽然間變得很熱情,實(shí)在是古怪。晏歌閉著眼睛在養(yǎng)神,到底是話少還是生氣,歸隱有些摸不清。 坐直了身子,唇角掠過了一抹笑意, 她勾了勾晏歌的小指,見她沒有反應(yīng),眉頭又微微地一蹙。難道是睡著了?可這大白天哪里是睡覺的時間,覷了眼那目光直愣愣投向外頭的歸清,歸隱吐了吐舌頭,又將注意力凝在了晏歌的身上。精致的溫柔的眉眼,如同一幅山水畫,安靜而恬遠(yuǎn),光是瞧著這么一張臉,便覺得自己的心就要躍出來了。如果能夠這么一直看下去,那該有多好啊。歸隱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她低頭掰開了晏歌的手掌,在她的手心慢慢地?fù)蟿印?/br> 眼睫微微顫動,那閉目不語的人此時睜開了眼,低聲嗔了歸隱一句:“你做甚么!”她的手還被歸隱握著,倒是沒有抽回來的意思。見她這副帶著幾分惱幾分俏幾分羞的眉眼,歸隱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開了。她原本坐在了晏歌的身側(cè),可現(xiàn)在覺得這距離還是太遠(yuǎn)了,她恨不得與晏歌緊緊相貼。唇邊浮著一道柔柔地笑容,她低聲應(yīng)道:“沒做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鳖D了頓,歸隱又撓了撓頭,傻笑道,“其實(shí)不說話也好,就這樣讓我瞧著你也行,看著你我就覺得很開心?!?/br> 晏歌瞋了她一眼,低聲道:“那你一個人慢慢地開心去吧?!笨谥羞@么說著,她將頭往歸隱的肩上一靠,又拉著那只手慢慢地攀上了她的腰間。眉眼間的溫柔如春溪水,只是那隱藏在了更深處的是一種憂慮與不安。這只是一時間的放縱,焉能長久?眼波流轉(zhuǎn),無意間與那歸清一對視,見到她的眸中有些許妒忌與厭惡,晏歌只是挑了挑眉,勾起了一抹帶著些許挑釁的笑容。歸一嘯的義女么?可惜啊歸隱并沒有將她當(dāng)做meimei看待。 過了正午時分,便到了忘情山莊。宏大而又氣派,顯示出西樓劍派的百年底蘊(yùn)。這兒來來往往的除了西樓劍派的弟子還有很多的江湖人,這請?zhí)掳l(fā),幾乎收到了的人都匆匆趕到了此處。蕭紅袖將好日子定在了十月十五,還有兩個就要到了。他們浣溪沙晏家離得近,來得可不是一般遠(yuǎn)。 歸隱的樣貌很容易被西樓劍派的弟子給認(rèn)出來,只不過人一多的時候,沒有什么人能夠注意到跟在晏家大小姐身側(cè)的小廝與丫頭,一個年輕的弟子殷勤地引路,原先蕭倩還未出嫁時候居住的院落此時被收拾出來,用以接待晏歌。蕭紅袖這份心思,也不知是因?yàn)橹獣粤岁谈杈褪鞘掗L歌,還是因?yàn)樗胍\取那忘情心經(jīng)。 封存在了記憶中的東西一下子被勾了出來,晏歌望著屋子那熟悉的擺設(shè)有些愣神。這間屋子的布局跟晏家的很像,想來是娘親出嫁后不能夠忘懷當(dāng)初,便刻意將晏家弄成了這副樣子?,F(xiàn)在晏家女主人的位置被王君如占據(jù)了,那些東西自然而然的也被破壞掉了。在這梳妝臺上有一副半展開的畫像,不知道是出自何人的手筆,只不過淡淡地掃上一眼,便能夠辨認(rèn)出圖中的人,正是自己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