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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隱很不屑地笑了笑,應(yīng)道:“除了殺賈道德,我還能殺了你?!睔w隱是自由自在的,她不會受任何人的脅迫。望著楚云暮那忽然間大變的臉色,她彈了彈手中的龍牙刀,她不是開玩笑的。楚云暮的額上已經(jīng)沁出了汗珠,她想到了江湖上的傳言,這歸隱行蹤詭譎喜怒無常,她原以為這樣一個“壞人”會很愿意為朝暮門效力的,賈道德在她手下走不過一招就死了,那么其他的人呢?“三頭六臂”中,有哪些人會是她的對手?為什么她這么年輕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楚云暮的心頭有很多的疑惑,她的心怦怦地跳動著,歸隱一步步逼近,仿佛那鬼門關(guān)也隨之走近。 “該出發(fā)了?!焙軠厝岬囊坏缆曇魝鱽恚缤猴L撫在了心間。就是這低低的、溫柔的呼喚,使得歸隱身上的煞氣與殺意消散了。楚云暮這才將視線放在了那個說話的滿臉溫柔的女人身上,她知道這是晏家的大小姐,只不過是一個不會武功普通的尋常人,因而沒有多加注意,這一回仔細地看,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她即是艷羨又是妒忌,心中甚至還升起了一個念頭,如果不將這晏大小姐殺了,遲早成為朝暮門的大患??上?,他們現(xiàn)在自保都是問題,別說在歸隱的眼皮子底下殺人了?!皻w姑娘,晏二爺不會放過你的,你何不投到我朝暮門來?”她在歸隱上船前喊了一聲,然而歸隱留給她的只是一個很冷峭的背影。 小舟在大江上漂移,吹在了臉上的風很柔和。青山渺渺,流水迢迢,歸隱瞇著眼看了一會兒就鉆回了船艙里。晏歌很安靜,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瞧見了一只艱難爬行的小蟲子,它的翅膀不知為何斷了。歸隱甩了甩袖子,一根細如牛毛的針將這蟲子釘死在了船艙上。晏歌終于回神了,她說道:“你的武功很好?!?/br> 歸隱點點頭,撈了幾顆花生米扔到了口中,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心地很不好?在好人的面前呢,我想做個壞人,而在壞人的面前,我就非要做一個好人了。我是歸隱,我就是我,沒有任何人可以與我等同。”她的臉上的笑容很是張揚明媚,與晏歌的淡笑比起來,一個是極動,另一個則是極靜,一動一靜中,皆有一種莊嚴的華美。 晏歌又道:“我聽說歸一嘯歸大俠正氣凜然,你的刀法很兇,是家傳絕學么?”歸隱沒有回答,她的動作忽然間靜止住了,望向了晏歌的眼神中也帶著幾絲警惕,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又釋然了。晏鴻與自家老爹齊名,他的女兒雖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是知道了有關(guān)老爹的事情也不算是奇怪。“你聽說過天極丹么?”歸隱慢悠悠地說道,“這放在二十年前恐怕能在江湖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煉這天極丹的人是個隱世不出老道人,他妄想煉制仙丹長生不老,可惜丹爐炸毀,他本人也被爐火燒得尸骨不存。不過,他還是煉出來兩枚天極丹,吃下去雖然不能長生不老,可也能增加一個甲子的功力。機緣巧合之下,我吞了一枚?!?/br> “你吞了一枚,也就是說還有另一枚存世?”晏歌撐著下巴問道,她的眸子很亮,顯然對這一個話題極有興趣,“這天極丹這么好,能不能解百毒呢?” 歸隱瞥了晏歌一眼,隨口問道:“你中毒了么?” 晏歌不說話了,她的面上劃過了幾絲不自然來,抿著唇,目光落在了那簡陋的木制桌案上。歸隱挑了挑眉,她站起身,繞到了晏歌的身側(cè),將她掩在了袖子中的纖細手腕給拉了出來,手指搭在了她的脈門上,眉頭一點點的蹙起。 “你會把脈?”晏歌問道。 歸隱收回了手,她掩著唇輕咳了一聲,在晏歌那帶著些許希冀的目光下,應(yīng)答道:“當然……不會?!彼皇窍朐谶@春水碧于天的時節(jié),看小船上似月一般的人兒,贊一聲皓腕凝霜雪。 第8章 晏歌將手縮回了衣袖中,她橫了歸隱一眼,似是要責備她的輕薄,可是話又不知從何說起。武林世家子弟中亦多英姿颯爽的女子,幾乎沒有人像她一般被關(guān)在了深墻大院中,連個親近的小姐妹都不曾有。她的眉頭蹙了蹙,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來。 寬廣的江面一望無際,艄公頭戴著斗笠,手中撐著長蒿,他大聲地唱著歌謠,驚飛了一群水鳥。歸隱的視線收了回來,她輕輕地笑了一聲,道:“你沒有即將出嫁的忐忑與喜悅,也沒有背井離鄉(xiāng)的憂愁、更沒有對親人的思戀,我看得出來,你不喜歡晏家,當然,你也不會愿意嫁到散花宮去的?!?/br> “你怎么知我心中沒有歡喜?”晏歌勾唇一笑。 歸隱瞇著眼道:“猜的。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在江湖世家中總會有大大小小的麻煩,你成了最弱的一環(huán),尋仇的人會找上你,說什么父債女還,他們可不會管什么江湖道義。你別看現(xiàn)在,以浣溪沙和散花宮的威名沒人敢得罪,可等到他衰敗了,就會有很多的人冒出來,狠狠踩上一腳?!苯暇褪沁@樣,欺軟怕硬,柿子也挑軟的捏。見晏歌的神色有一絲的松動,她又道,“如果你不想嫁,我可以送你回去,或者送你去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br> 晏歌搖了搖頭,溫聲道:“散花宮,我想去的地方只有散花宮。”仿佛散花宮有什么令她魂牽夢縈之物。歸隱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的好意不被人心領(lǐng)了,很難改變一個溫柔女人的執(zhí)著。桑不留恐怕已經(jīng)把自己殺了晏欣的消息傳出去了,晏家至今沒有派出人來,或許已經(jīng)在襄陽布置好了一切,等著自己去自投羅網(wǎng)。歸隱的目光中流出些許無奈來,她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郢州境內(nèi)了,至江陵府三百里,如果有追兵的話,他們很快就能夠趕上來,或許他們在長壽縣設(shè)好了埋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