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小年年，霍蔚然他吃飯了嗎？」霍火火有點心虛的看了眼身邊敷面膜的母親。

    「之前不是我故意不告訴你他喜習(xí)慣的，實在是我記性不好。」

    「吃了?！鼓陿穼艋鸹鸬挠浶?，已經(jīng)深有了解，「正常情況一天三頓，偶爾落一頓?！?/br>
    看著年樂回復(fù)的消息，霍火火瞬間來了精神。

    「可以啊小年年，你哄人有一套的！」

    天知道霍火火之前有多擔(dān)心，生怕霍蔚然被晾了一天，之后索性像之前那樣不吃不喝，沒想到還是自己好兄弟有辦法，還一天三頓！

    「對了小年年?！够艋鸹鹈雷套痰拇蜃郑鸽m然傭人都請假，但我媽還是找到一家政公司，請了鐘點工上門打掃，約在明天中午?！?/br>
    看著年樂回復(fù)“ok”的表情包，霍火火收起手機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母親臉上的面膜已經(jīng)被掀開，眼中還帶著幾分調(diào)侃。

    “和誰聊呢，笑的這么不值錢?！?/br>
    “和我室友！”霍火火大方的展示手機，“我之前跟你不是說過，我們宿舍原本四人間，有一個去追軍校夢，剩下三個，和我關(guān)系最好的，就是借住我們家參賽的那個帥哥?！?/br>
    一聽到“家”的字眼，霍母眼中升起許些不安，“是蔚然出什么事了嗎？”

    “媽！”霍火火趕忙叫停母親的胡思亂想，“蔚然他好得很，和我室友住一起，他現(xiàn)在一天都能吃三頓！”

    “什么？”霍母有些愣。

    要知道在得知手臂永久傷后，霍蔚然在很長一段時間，目光都是麻木的，幾乎是食不下咽，只能靠營養(yǎng)液度日。

    之后通過看心理醫(yī)生慢慢接受現(xiàn)實，但那種清晰的絕望似乎對蔚然傷害更大，以至于一月多前，霍蔚然硬生生弄斷自己的胳膊，又接受了一次手術(shù)。

    直到現(xiàn)在，有人說霍蔚然一天吃三頓，霍母只感覺這比天上下古馳還離譜。

    “媽，你不知道，我那室友好的簡直無可挑剔?！被艋鸹鹬噶酥缸约?。

    “我在學(xué)校忘這忘那，基本靠他接濟(jì)，有時候他對我的事，比我想的都周到，我們宿舍三個人住一起幾年，從來沒紅過臉，全靠他?！?/br>
    霍母看著大兒子眉飛色舞的描述，再想到小兒子能正常吃飯，對這孩子不由得越發(fā)好奇。

    幾百平的大別墅，年樂住了這些天，原本打算在后天的休賽日清理一下，沒想到霍夫人想的更周到，請來鐘點工，可以節(jié)省年樂不少精力。

    下午吃飯時，年樂向霍蔚然提起這件事，以便年樂不在的時候，有人給鐘點工開門，霍蔚然淡漠應(yīng)下，似乎沒有察覺到過房子整潔的問題。

    第二天一早，年樂到比賽會場，找到自己的臺次剛坐穩(wěn)不久，竟然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磨磨蹭蹭走來，有些不情愿的坐在對面。

    男生是昨天在泡芙店搞事的一員，今天竟然冤家路窄，又抽成了對手。

    男生下巴帶一點烏青，看模樣應(yīng)該是他們老大揍的，年樂靜靜看著男生，男生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這不巧了嗎?！鳖I(lǐng)頭男生從過道走過來，得意的一把攬過小弟，臉上還有昨天被椅子拍過的痕跡。

    “你是我見過最有膽的?！鳖I(lǐng)頭男生一臉笑容，“不僅打了我，還煽動我的兄弟們離開，你是太小看我們這些年的情誼了?！?/br>
    年樂抬眸，對上領(lǐng)頭男生視線。

    “是情誼還是利用，你自己應(yīng)該更清楚。”

    “我不和你爭那沒用的。”領(lǐng)頭男生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早知道了，昨天你在店里不同意和我們下棋，唯一的理由，就是你清楚自己下不過我們，所以才選你更擅長的，用武力解決問題?！?/br>
    年樂沉默注視對方。

    “好在上天有眼，今天就安排你和我兄弟對局?！鳖I(lǐng)頭男生胸膛挺的更直了些，語氣顯出幾分驕傲。

    “我告訴你，他們之所以聽我的，不是因為我有多么能打，而是我的棋力遠(yuǎn)在他們之上，所以他們才心甘情愿的跟著我！”

    年樂看向?qū)γ婺猩灰娔猩澩目焖冱c了點頭。

    “我去年差一位，就可以定段成為職業(yè)棋手，今年我勢在必得?！鳖I(lǐng)頭男生放下豪言，“今天你幸運，沒遇到我，只碰到我小弟，但我小弟棋力也不弱，如果我小弟贏了你，你就把錄音當(dāng)著我們的面刪了，否則我們讓你沒法參加之后的比賽！”

    年樂注視領(lǐng)頭男生，目光微涼。

    “當(dāng)然，要是你贏了，那就是他學(xué)藝不精，不配當(dāng)我兄弟?！?/br>
    男生嚴(yán)厲看向小弟，拍上他臉頰，“只能贏不能輸，聽懂了沒？”

    “懂了程哥！”小弟嚴(yán)肅點頭，再看年樂，眼中燃起幾分斗志。

    “來??！”小弟滿腔熱血，“我今天非讓你知道，什么叫專業(yè)和業(yè)余的區(qū)別！”

    裁判宣布開始，年樂持黑，面色微凝的落下一子。

    雪琪今天是認(rèn)認(rèn)真真下棋，只是開場剛半個小時，就蹊蹺的聽到一處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不少棋手的視線都被聲音吸引過去，只見一個下巴帶傷的男生，看著棋盤，努力捂著嘴，但眼眶里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男生捏一枚白子，懸在棋盤上方，手抖得宛如篩子一般，身體不住的抽動，眼中是濃郁的絕望。

    坐在男生對面的青年，目光甚至不在棋盤上，只是安靜看著對手，腰背修直，眼中不帶分毫感情，居高臨下的凝視，氣場沉默強大，周圍空氣都快為之一滯。

    小女孩只是一眼，便知道這是絕對的碾壓，八成要在男生心里留下無法磨滅的回憶，以至于他今后每一次摸到棋子，都會想到今天這一局輸?shù)臉O為慘痛的對弈。

    抽泣聲不止，裁判也注意到這面情況，快步走了過來。

    第10章

    “這位參賽者，請保持安靜?！辈门械吐曁嵝驯幌碌奖罎⒌哪猩抗忭槃輶哌^兩人面前的棋盤，也不由得一愣。

    男生的棋術(shù)似乎也沒差到哪里去，幾個定式擺著，看手筋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了長期的訓(xùn)練，心態(tài)和技術(shù)都應(yīng)該有基本水準(zhǔn)。

    但是……

    裁判打量著黑方棋勢，不由得一挑眉毛，腦海中快速對應(yīng)黑方每一子的用意。

    妙，真的是妙。

    裁判僅是看了幾手關(guān)鍵棋，眼睛就不由自主繃大，難掩詫異看向黑方棋手。

    圍棋中有俗手、本手、妙手一說，俗手只重局部，看起來下的好像合理，但縱觀全局，卻是棋勢受損；而本手則是無過無功，再正規(guī)不過的下法，就像男生的白棋。

    但妙手，則是出奇制勝的一手，不守常規(guī)不落俗套，精妙絕倫的下法！

    棋局中出現(xiàn)一招妙手，就足以讓雙方回味無窮，但眼前這局棋中，黑棋幾乎是妙手隨成，驚喜不斷。

    裁判幾乎陷入棋局，再細(xì)看片刻，更是發(fā)覺黑棋從開始就攻勢十足，棋形優(yōu)美異常，宛如一位高超劍客，劍隨心動，在棋盤中舞劍揮氣，將白棋之勢瀟灑斬于劍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雙方的棋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裁判看一眼忍著淚的男生，忽的有些明白，他為什么崩潰痛哭。

    黑白雙方年紀(jì)差不多大，卻被同齡人絕對碾壓，這是再練幾十年都趕不上的距離，感到絕望才是正常。

    如今棋局，雖然才到中盤，但白棋幾乎被黑方無情的趕盡殺絕，再接著下，已經(jīng)毫無意義。

    男生明顯也知道這一點，眼淚滾落，手中的白卻子遲遲沒有落下。

    堅持了兩分鐘，男生再也找不到生路，手落在棋罐中握起棋子，努力忍住眼淚，將兩枚棋子放在棋盤邊線。

    投子認(rèn)輸。

    “六十二臺次，黑方中盤勝?！辈门袑⒋_認(rèn)書遞給敗方，男生低頭簽字，捏緊筆桿，卻忍不住抬頭看向?qū)γ娴那嗄辍?/br>
    “我，我能有一天下到你的水平嗎？”

    “我只清楚?！蹦陿纷⒁暶媲暗哪猩叭绻銢]有將精力放在拉幫結(jié)派上，你會比現(xiàn)在下的好?！?/br>
    男生看了看棋盤，恍惚陷入深思，年樂起身離開，沒有回頭去看場中幾處投來的視線。

    雪琪就算不去問，也知道大哥哥這盤取得了勝利，賽程過半，大哥哥連勝四局，無一敗績，爺爺眼力是絕對的老辣。

    時間一點點流逝，男生看著棋局，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肩膀被人一拍，男生心神不定抬頭，看到老大嚴(yán)肅的表情。

    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老大了。

    “你別難過，我之后一定給你報仇?！痹?jīng)的老大信誓旦旦，男生撥開他的手，看著周邊聚過來的同伴，神色恍然。

    “程哥，我決定退出?！?/br>
    程緒盯著小弟愣了半晌，眼中帶出些好笑。

    “怎么，他一盤棋就把你給嚇懵了？”

    “不是嚇懵，是清醒。”男生低頭呆呆看向棋盤，“我和你下過，你沒有他厲害，可能連他的萬分之一都達(dá)不到?！?/br>
    “萬分之一？”程緒一把呼上小弟腦袋，下意識看了眼周邊幾個伙伴，“好好說話，我看你就是被他嚇傻了！”

    “程哥，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程哥?！蹦猩酒鹕?，眼神一點點堅定起來。

    “我已經(jīng)沒必要在這待著，我會找老師，告訴他我要退賽，離開冕海道場。我家沒有你家那么有錢，可以有很多條路走，我只有圍棋這一條路，否則就只能去刷盤子打工，我要換個道場專心下棋，我退出?！?/br>
    男生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剩下幾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xxx

    霍蔚然站在門口，門外是口罩帽子手套齊全，提各種清潔工具的工作人員，再次按下門鈴。

    霍蔚然回頭看了眼別墅內(nèi)部，左手搭在門把上，卻遲遲不想開門。

    像是某種奇怪的病癥，抗拒別人進(jìn)入自己的地盤，不愿和外人接觸，意識不到房間內(nèi)是否凌亂，陌生人的到來，讓這一切癥狀變得異常鮮明。

    “你好，我是全潔家政公司派來的?！蹦猩鷮⒆约汗ぷ髯C對上攝像頭，“請開一下門?！?/br>
    “小然，阿姨請了鐘點工過來，大概在明天中午的時候會來，如果我不在，你記得開門……”清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霍蔚然想起昨天下午年樂溫聲叮囑過的，緩緩穩(wěn)住呼吸。

    年樂才離開不久，自己絕不會連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到。

    霍蔚然看了眼還在運作的洗碗機，戴上口罩遮住面容，快速打開大門。

    鐘點工等了許久才見房門打開，提起清潔工具走進(jìn)別墅，大概掃了眼別墅一層的情況，目光留在霍蔚然身上，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

    不適感明顯增加，霍蔚然眉頭蹙起，轉(zhuǎn)身上樓準(zhǔn)備回到自己房間。

    “我的天?！辩婞c工突然發(fā)現(xiàn)什么，滿眼驚嘆的走向展示廳，看著偌大的盤旋賽道模型，以及上面的各種名車模型，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是純金的蘭博基尼車模嗎？”鐘點工激動摘下手套，想要摸一摸眼前的模型，忽的想到什么，不舍收手。

    “中東有位土豪，也有一輛相同的，花了四千五百萬，沒想到你竟然這么有錢。”

    霍蔚然腳步一頓，站在樓梯上看向鐘點工。

    “這輛是福特esark2嗎？”鐘點工目光被另一輛車模吸引，“我記得它車身和底板，都是實心銀，制動器擾流板全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