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似乎也注意到了，開了個玩笑：“要不要把剛才那個女人拎進來，你們吵一架？”

    郁久笑了：“我……不緊張了。”

    “那我們開門見山，說說你的情況吧？”

    本來是要問藺先生的事情，但郁久在這一刻突然鬼使神差地說起了自己。

    “我……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

    …………

    劉柯喬聽見門響：“林主任！這么快嗎？”

    林主任擺擺手：“沒呢，你坐，我出來倒杯水。”

    “他還好嗎？”劉柯喬擔心道。

    林主任笑瞇瞇地說：“沒什么問題，別太擔心?！?/br>
    很堅強的人。

    林主任心中泛起波瀾。

    郁久。

    外表看上去，不像個二十六歲的男人，說二十出頭比較合適。氣質(zhì)很好，有些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不像被柴米油鹽磋磨過。

    但聽他自述，說曾經(jīng)吃不飽飯，生活困難。

    林主任認得他，名字耳熟不談，脫下口罩立刻和網(wǎng)上流傳的照片對上了號。

    郁久說了些自己的事情，漸漸放松下來。他說他童年不幸，后來跟著外公去老家附近小縣城生活，但后來的記憶很清晰，唯獨剛到那邊的時候，很多事情記不清了。

    “這些天我反復的回憶，就……有點混亂。我有個老師，在我家出變故前關(guān)系很好，但我回到老家后給她打電話，她卻說不想再見我了。這句話我印象非常深刻，但前后的記憶就模糊不清了?！?/br>
    郁久說了很多話，嗓子微啞：“我最近知道了一些事情，開始懷疑這句話是不是真的。但那時候我太小了，才十三歲吧，那前后發(fā)生了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來……”

    “后來突然又有人告訴我，我去過醫(yī)院，說我腦子有問題。但我不記得我去過醫(yī)院，而且算算時間，如果我在醫(yī)院長住過，也和上學的時間對不上?！?/br>
    林主任問他有沒有和同學聯(lián)系過，郁久煩惱地說他關(guān)系最好的朋友是高中才認識的，初中同學已經(jīng)幾乎沒有聯(lián)系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林主任看著郁久澄澈的眼睛，微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說完，他就出來倒了杯水，留時間讓郁久自己靜一靜。

    溫熱的水杯被放在面前，郁久說了聲謝謝。

    林主任問：“想得怎么樣了？”

    “我……還是覺得我沒問題?！?/br>
    桌上的小加濕器發(fā)出輕輕的嗡鳴，林主任語調(diào)溫柔：“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心理問題，但大多不到‘得病’的程度。你思維清晰，情緒穩(wěn)定，對自我和周圍環(huán)境的認知都很正常，敘述有條理有邏輯——無論從哪方面看，你都是個很健康的人?！?/br>
    郁久愣了愣，露出個笑來。

    這幾天的忐忑被沖淡了些，郁久終于想起正題，不好意思地問林主任：“其實我不是要來說我的事……”

    林主任好脾氣地笑笑：“沒關(guān)系，慢慢說，今天我沒有別的客人?！?/br>
    但隨著郁久的敘述，林主任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他是綜合醫(yī)院的精神科主任，見到過各式各樣的病人。

    現(xiàn)在生活節(jié)奏快，壓力大，什么樣的精神疾病都可能出現(xiàn)，但數(shù)量最大的還是抑郁癥。

    他一開始沒往別的方向想，是因為郁久說，對方的癥狀對日常生活沒有影響。

    輕度抑郁，的確可以正常生活，換成其他疾病，真不太好說。

    可林主任沒想到，他聽了個奇特的案例：“嗜痛？”

    郁久嗯了一聲：“他自己這么說，但我上網(wǎng)并沒有查到這種病。我后來又試探過他，他好像對痛感覺遲鈍，東西的辣度和咸度都嘗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