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nèi)部沒有洗手間，藺從安出門，按指示牌去了商場公用的那個。

    他左手輕輕頂著胃部，不太舒服。

    他找了個隔間，鎖上門坐了一會兒，臉色發(fā)白。

    這樣的疼痛他很習(xí)慣，也很有經(jīng)驗，知道再過一會兒就會消失，他只要靜靜地等一會兒。

    兩分鐘后，又有人說著話進(jìn)來了。

    “我找小莫要照片了，我就不信了，剛才那個怎么可能是郁久？！”

    “八九不離十了。你要了照片正好對照一下?！?/br>
    “哥你怎么也不盼著點好？”嘟嘟囔囔的聲音停了一下，伴隨著水聲又繼續(xù)道：“如果他真進(jìn)了決賽，名次姑且不談，媒體肯定會對著他大報特報的吧……畢竟他真的有噱頭。”

    另一人沉默了一會兒，陰沉道：“那又怎么樣，不過是十幾年前的稱號。只要他沒拿到冠軍，媒體就只會說他沒落了?！?/br>
    “……哇，哥你好有道理……他都長這么大了，下一屆比賽他都超齡了吧！還鋼琴神童呢……怕不是要把人笑死！”

    “呵……”

    藺從安皺著眉，等到兩人離開以后，掏出手機(jī)。

    胃里還在絞痛，但比之前緩和了一些，他打開搜索引擎，輸入了“郁久”兩個字。

    [“鋼琴神童”郁久——十二歲的天才！]

    點開頁面，是門戶新聞網(wǎng)的稿子。距離現(xiàn)在年代久遠(yuǎn)，行文用詞都不太一樣，但關(guān)鍵信息很明確。

    有個十二歲的孩子，在青音賽的青少組舞臺上，奪冠了。

    配的照片是頒獎儀式，郁久站在最中間，笑得眼睛都瞇不見了。他左右站的大孩子們，全都比他高出頭和肩，他獨自凹陷，稱得上構(gòu)圖破壞者。

    不過論年齡，確實是高中生和小學(xué)生的差別，就光看手，郁久都比別人小了一圈。

    藺從安恍惚想起來了，他為什么見郁久的第一面就覺得眼熟。

    這個新聞，他小時候也是看過的。

    現(xiàn)在網(wǎng)上除了這條新聞，已經(jīng)搜不到什么別的東西，但當(dāng)年郁久剛奪冠時，盛況一度蓋過了成人專業(yè)組的正式比拼。

    那時候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他，稱他為天才。

    后來突然就沒了消息。

    胃部只剩下輕微抽痛，藺從安面不改色的回到了餐廳。

    郁久已經(jīng)玩了好一會兒手機(jī)了，見他回來擔(dān)心地問：“怎么去了這么久，不舒服嗎？”

    藺從安否認(rèn)，反問他：“在看什么？”

    郁久啊了一聲，把手機(jī)湊過去給他看：“我手機(jī)結(jié)了賬，然后跳出個抽獎！但是要先答題，我沒敢現(xiàn)在就按……我成績不太好，怕不會?！?/br>
    郁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藺從安嗯了一聲，示意郁久點開始。

    兩人湊得很近。

    他們自己沒有察覺，外人卻很容易看出他們關(guān)系不一般。

    “第一題，秦始皇的姓氏是？A、秦；B、贏；C、趙；D、胡……”郁久讀完，發(fā)現(xiàn)頁面上還有個倒計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十秒了。心里一急：“秦始皇不是叫嬴政嗎？趙是什么……不對，他兒子好像姓胡?。　?/br>
    他趕緊求助地看向藺從安：“藺先生！”

    藺從安把視線從他亂蹦的小揪揪上移開，眼帶笑意：“就是B?！?/br>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近得連睫毛的弧度都能看清。

    郁久發(fā)現(xiàn)藺先生的睫毛又長又直，視線下垂的時候，投下的陰影能清晰地映在下眼瞼上。

    鼻梁側(cè)面還有一顆極淡的小痣。

    郁久心猛地跳了一下，手指下意識地停頓了。倒計時還有三秒，藺從安快速抬眼，以為他沒聽清，伸手摁下了B選項。

    收回手時，掌心下緣擦過了郁久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