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

    他艱難地把蓋在自己臉上的大翅膀撥開：“我也沒難過?！笔掷锏某岚蛎饋硎菧?zé)岬模踔磷屑?xì)感受一下，還能感受到翅羽底下脈搏的律動。宋觀不知為何就覺得這手感有些毛骨悚然，可能是因為這感覺就像捧著一個人的心臟吧，他一閃神，把心里話說了出來，“你長得可真快，我去了一個周目，你居然連雞翅膀都長出來了?！?/br>
    “……”雞蛋君聽到這話一愣，解釋，“我這個不是雞翅膀?！?/br>
    宋觀倒也不是故意糾纏這個問題來逗雞蛋君生氣，只是隨手故意再撩撥一下，帶著一臉“小公主你說什么都對”的表情，宋觀說：“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吧?！?/br>
    雞蛋君小聲：“我這真的不是雞翅膀?！?/br>
    宋觀聞言煞有介事地點頭：“我知道?！?/br>
    雞蛋君：“你騙人，你表情都不是這么說的……”

    宋觀這下是故意逗雞蛋君了，他扯住了雞蛋君的翅膀尖，一只手摸著翅膀逆著走勢向上，一直往翅根那里摸去，一邊摸一邊口中點評說：“你這翅膀不錯，夠大，做成紅燒雞翅一定量很足?！闭f到此處時候，正逢那只手摸到雞蛋君的翅根處。也不知道是這話嚇到了雞蛋君，還是因為被人摸著的地方本就是它神經(jīng)分布最為密集的部位，反正雞蛋君打了一個哆嗦，然后“唰”的一下又將自己的翅膀給驀地攏回去了。

    這一下收勢甚急，空中因此飄落下好多根雪白的羽毛。宋觀摸著翅膀的手落空之后，倒是順勢撈了一根在手上，他低頭看了一眼，微微一哂，調(diào)侃道：“你掉那么多羽毛，不會多來幾次就掉禿了吧？”

    誠然，就像中年男子害怕自己禿頭一樣，雞蛋君當(dāng)然是很怕自己禿了羽毛的。是以宋觀問了這個問題之后，它心中突突，居然很害怕：“應(yīng)該不至于……吧？”

    宋觀覺得雞蛋君這么害怕有點好玩，撥了撥手里頭的那根羽毛：“禿不禿一會兒再說，你跟我先說說這周目的事情?！?/br>
    其實雞蛋君對于自己的一身羽毛禿與不禿這個問題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但說及周目事件便是精神一震，也不管自己禿不禿了。雞蛋君組織了一下語言，頓了一下，隨后快速說道：“這周目有點復(fù)雜，簡單來說，最主要還是因為主角受后來死掉了。”一看宋觀表情，它已知其意，所以連忙補充解釋說，“倒不是小皇帝的緣故。你去邊疆之后，小皇帝的確有好好替你保證主角受安危的，而且你死了之后，他也一直對主角受挺好的，就是沒想到后來你那殼子的三弟，也就是‘宋三’，他長大之后非要嫁給主角受，還結(jié)婚當(dāng)夜把上官宴給捅死了……”

    提到“宋三”，宋觀腦子里出現(xiàn)了的關(guān)于“宋三”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小孩子。聲音軟綿綿，身子軟綿綿，愛摟著人的脖子，喊他的時候一個勁地就是“歡歡，歡歡”，以一種雀躍的模樣。

    宋觀道：“三弟他……”說到這里頓住，其實對方并不是他的三弟，只是他那殼子的弟弟，是同他沒什么關(guān)系的。宋觀頓了頓，改口，“我是說宋三——宋三怎么會嫁給上官宴，大綱根本沒提這個事?！辈贿^話雖的確如此，但轉(zhuǎn)念一想，那大綱好像本來就糙得很，也未說最后結(jié)局如何，只交代了上官和諸多男人扯不拎清扯的故事，而且還沒最終定局，所以三弟和上官這節(jié)可能是被略過去了也未可知。宋觀捏著雞蛋君的羽毛，無意撥弄著，拿那根羽毛輕輕觸著自己的下巴，補了一句說，“反正我也是不太懂那個大綱之下的周目最終走向。”

    雞蛋君看了宋觀一眼：“其實，這個大綱故事的主角雖然說是上官沒錯，但說若要說主角命的話，可能宋大公子才是一身主角光環(huán)的最終bos?！?/br>
    宋觀聞言一時默然，心中倒是浮起一種“我就說這配角為什么這么diao，diao得都有點逆天了，果然這一切不是我錯覺”的心情。

    雞蛋君繼續(xù)道：“整個故事講的，就是主角受上官宴在一堆男人之間有關(guān)他歸屬問題上的爭斗和王權(quán)爭奪的斗爭傾軋下，苦苦掙扎的故事，而且他還最終權(quán)利斗爭失敗了——雖然上官是這篇文的主角，站隊站的是小皇帝那邊，但是?；逝刹]有干架干過這周目世界的最終bos宋大公子宋瞻，所以這是個悲劇來著?！?/br>
    宋觀自動無視“男人的斗爭”這種字眼，一邊繼續(xù)玩著羽毛，一邊頷首道：“你繼續(xù)說?！?/br>
    雞蛋君：“宋瞻以前當(dāng)貴妃的時候，老皇帝就把一個完整的虎符給他了，所以他手里握著大半軍權(quán)。不過他自己也很有本事的，底下人都聽他的話。本來整個故事的后續(xù)發(fā)展是，宋瞻把小皇帝弄懷孕了，生了個孩子，然后有了孩子之后，他就把小皇帝給廢了，還把太后給弄死了。雖然他沒明面上坐上那個龍椅吧，但也跟皇帝是差不多的了。至于主角受上官宴，他覺得整個世道禮崩樂壞，老情人們也一個接著一個成為權(quán)力的犧牲品，慘死的慘死，然后他就心灰意冷，帶著身邊唯一還活著的武林盟主請辭還鄉(xiāng)了……”

    宋觀：“……”盡管已經(jīng)見過不少急轉(zhuǎn)而下的劇情發(fā)展，但對于雞蛋君此刻說的這一個，還是有點被刷新三觀的感覺。

    而雞蛋君看到宋觀默默驚訝的表情，一時也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它覺得雖然原來的故事發(fā)展是十分驚人的，但看到宋觀如何一步一步將整個劇情徹底扭曲成面目全非的樣子，這個感覺會更驚人。

    比如這一回關(guān)于宋大公子這個人，冷心冷肺，殺人不眨眼，原本在這世界上唯一關(guān)心的，也就自己的三弟宋盼宋三公子了。宋瞻對宋三的感情，應(yīng)該是類似于“宋三是我見過最單純善良的人”這種風(fēng)格，再進(jìn)階一下也就是“全世界都是庸夫俗子，只有我三弟不食人間煙火”。原本的故事里，宋三一手被宋瞻帶大，而宋瞻對宋三的感情十分復(fù)雜，倆兄弟倒是沒有什么rou體上的糾葛，是純潔的兄弟情。不過這也不好說，因為宋瞻這人是有些瘋的，搞不好這還得慶幸是因為宋三公子死得早。宋三心思九曲十八彎，十分敏感容易心傷。對月落落淚，對花吐吐血都是他的日常活動，所以最后因此早死了，也就沒能生出什么不該有的事情來。

    總之呢，原本的故事里，宋大公子最后合該是孤家寡人長命百歲的命格，結(jié)果宋觀這來一攪合，最終bos宋瞻知曉宋觀死了之后，回憶往事，愣是自己把自己虐得心疾反復(fù)發(fā)作，三弟也沒顧得，就這么郁郁而終。再之后小皇帝搞死了太后，從此千秋萬代一統(tǒng)江湖啊呸，不是，是小皇帝成了史書上非常有名的一個明君，太平盛世由此展開，反正這故事已經(jīng)徹底崩壞到?jīng)]眼看了，雞蛋君也感覺十分無力……

    它是不太敢將這周目的事情同宋觀說得太仔細(xì)的，因為覺得這些事情說出來，除了讓人心塞之外，也沒有什么別的益處可尋。這周目它是在宋觀身上見證到了堪比“主角萬人迷”光環(huán)的力量，雞蛋君覺得自己現(xiàn)在似乎也是徹底明白以后給宋觀選擇任務(wù)的方向了。宋觀每次要去炮灰都炮灰得這么有存在感，面對如此情況，它是應(yīng)該順其自然發(fā)展的，應(yīng)該順應(yīng)宋觀本身人物特點，它仔細(xì)考慮過了，宋觀比較適合那種死得特別早的萬人迷炮灰攻（喂），以及在主角受心中擔(dān)當(dāng)“白月光”“朱砂痣”這種存在的早死早超生炮灰攻……想到此處，雞蛋君忍不住45度仰望天空祈禱。啊，愿萬能的主神保佑它，請讓它和宋觀以后行進(jìn)的任務(wù)之路，能夠他們在不斷的自我反省和強化改革之中，變得更加通暢順達(dá)。主神保佑。

    雞蛋君祈禱完畢，挺想說句心里話，炮灰攻是“攻”字當(dāng)頭，然而宋觀真是不太“攻”，比如說這周目又被主角受給……當(dāng)然，這可能主要也是因為此回宋觀的身體人設(shè)是個天閹，實在無法雄起。不過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雞蛋君對此抱有保留的態(tài)度，因為非要它說實話的話，它其實也不覺得宋觀在部件完整的情況下，還真的能雄起一把將主角受給啪啪啪了。

    此話自然是不能講給宋觀聽的。將心中所有的心理活動都裹在蛋殼之中不敢泄露分毫，雞蛋君把這周目劇情走向稍微修飾了一下，然后它告訴宋觀：“不過你接受宋二的殼子之后，這個情況就變得比較難明，主要是因為宋大公子后來覺得太對不起你了，他在你死了之后，飽受良心譴責(zé)，也就因此死得太早了一點，于是這個周目的劇情整個崩壞。你現(xiàn)在知道原來劇情應(yīng)該是個怎么樣的發(fā)展了，所以眼下這個發(fā)展，其實和主角受被宋三殺掉是一樣糟糕?！?/br>
    宋觀聽了雞蛋君之言，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評論，最后冒出一句：“所以之前被大哥打時候，我或許應(yīng)該狂罵回去？這樣的話，或許他之后就不會因為我的死亡而受到良心譴責(zé)了？”

    雞蛋君：“…………”

    雞蛋君略微有點艱難地贊同道：“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br>
    宋觀不再糾結(jié)此問，轉(zhuǎn)而又問道：“那宋三和上官又是怎么回事？”

    這事說來，雞蛋君還真有點一言難盡的感覺。

    本周目里的宋三親人全部死光，他印象里最深的是宋觀。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人們都是會情不自禁被好看的會發(fā)光的東西吸引，宋觀有“繪顏”加持，反正是在年幼的宋三心里留下一個超級深的印象。之后長大了的宋三，在回憶有關(guān)親人的事時，總不免給宋觀多加一點重量，再加上后來他又聽了一些民間流傳的有關(guān)宋觀的傳聞，總之各種吹得天花亂墜，不知不覺中，宋觀這個人在宋三心里就被神化得快被比作天仙下凡。幾番印象加固，宋三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兄控腦殘粉，結(jié)果無意中得知當(dāng)年宋觀和上官宴的這破事……

    這算是一種寄情吧，一旦失控可真可怕。雞蛋君想著宋三自幼長在道觀里的人設(shè)，還有原本旁人對宋三的評價。真是虧得宋三被別人說是慈悲心腸呢，結(jié)果殺人殺得眼睛都沒眨一下，也是十分嚇人。

    雞蛋君對此只模糊說道：“是他覺得你和宋瞻會死都是上官的錯，所以就這樣了?！?/br>
    宋觀：“就這樣？”

    雞蛋君點頭：“是的?！?/br>
    其實宋觀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但是覺得問出來太尷尬，而且他心中也著實不愿再提這件事，倒是挺想將當(dāng)事人拖出來打一頓，但這顯然不可能，所以只能自己看開點，只當(dāng)“日了狗”，哦不，他這明明是“被狗日”……至于其他的，宋觀都沒什么想問，甚至于他自己的死因，宋觀也只是覺得應(yīng)該是小皇帝干的，但并不覺得有需要確認(rèn)的必要。

    反正最后這問題是沒問出來，他繞著雞蛋君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雞蛋君雖然剛剛從雞蛋殼里插出了一雙翅膀，如今卻依舊是無縫的蛋殼。宋觀看完得出這個結(jié)論之后，琢磨了一會兒，然后對雞蛋君說：“我也沒有別的要問了，你要不現(xiàn)在把你的翅膀露出來給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