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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攻(養(yǎng)成)系統(tǒng)_分節(jié)閱讀_192

    宋瞻目光掃過在場諸人,眼神所過之處,不見鮮血,不見碎骨,就是讓人覺得頸后發(fā)涼。而宋觀這個喝醉了的醉貨,還傻兮兮地抱著酒杯沒反應(yīng)過來,等到被人直接擱在肩頭像扛米袋一樣扛起來的時候,他還暈乎乎的,一直到扛著他的人走出了房門都下樓梯了,宋觀才想明白了似的,然后劇烈掙扎道:“大膽!”呵斥了一聲,仍舊被人抱得死死的,他掙扎了一番,卻仍是什么用都沒有,反而胃部頂著對方的肩膀被弄得更難受,于是宋觀惱了,“你誰啊你,媽的快放我下來!”

    第124章第九彈人人都愛宋丞相

    宋觀最后是被宋瞻冷著臉,給直接丟進(jìn)了馬車?yán)?,結(jié)果腦袋直接側(cè)壁上磕了一下,于是額頭上就直接見了紅痕。

    之前的時候,宋觀就是已經(jīng)喝醉了的,但因沒有旁人來擾,所以不明真相的諸人看著,倒是覺得他沒醉,結(jié)果被宋瞻這樣一整弄,這醉意倒是顯了上來。一路被宋瞻扛著過來的路上,他還掙扎得挺厲害,宋瞻是費(fèi)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宋觀塞進(jìn)了馬車?yán)铩?/br>
    被強(qiáng)行塞進(jìn)了馬車?yán)镏螅@喝高了的醉鬼還吵著要出去,結(jié)果掙動里一不留神就又晃蕩著磕著了腦袋,“咚”得一聲還很響。

    宋瞻身形一頓,他看著自己原本還吵吵鬧鬧的二弟,這樣嗑著了之后倒是也不吵了,就這么偏著腦袋捂著頭,一語不發(fā)地呆坐著,臉上露出了一個差不多是磕懵了的表情。

    看著這樣表情傻傻乎乎的宋觀,宋瞻那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一時松懈下來,之前他一直生氣得很,情緒波動得大了,便是心口疼得慌,先前一路一直到將宋觀從那隔間里揪出,宋瞻都是氣得厲害,偏偏又強(qiáng)自端著不肯叫旁人看透了去,于是此時松懈了下來,臉上便顯出了一點(diǎn)疲態(tài)來。

    “你倒是有本事?!彼握伴]了閉眼,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而后他張開眼,伸手將宋觀撈過來,偏偏這個時候本是磕傻了的人這個時候又開始鬧了起來,不安分地?fù)潋v著似乎是想要站起,嘴里說著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話,束發(fā)的帶子都散了還不自知,于是那黑色的頭發(fā)就這樣直接鋪瀉了宋瞻一手。

    冰涼的發(fā)稍觸在掌心里,讓宋瞻有一瞬晃神,不過這晃神也就只得一瞬,一瞬過后,宋瞻就冷了臉扶著這醉鬼的肩頭,硬是將人強(qiáng)行安置好。

    馬車不知何時已經(jīng)開始行走,懷里這個人起先還掙扎著不休,后來發(fā)現(xiàn)掙扎也是無效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放棄了掙扎,只是扒著他的手不滿道:“你誰啊?!?/br>
    宋二公子是真的醉得厲害,人都不認(rèn)得了,眼神也沒了平日里的清明,像這樣吊著眼看過來的目光全是迷離得厲害。宋瞻看著對方這模樣就要生氣,那么不正不經(jīng)的樣子,也不知先前楚館里頭這人,是不是就是這幅模樣看著旁人的。

    他是真的生氣,倒是想眼不見心不煩,可自己已經(jīng)把人領(lǐng)出來了,現(xiàn)在又不能把這個人直接丟出去,于是只好伸了手將對方的眼睛捂住,這個姿勢正能瞧清楚對方先前頭上的磕出來的那道紅痕,顏色并不深的樣子,是淺色的,襯著那宋二公子的膚色,還有車廂里并不算太明亮的光線,竟不像是什么傷痕,反倒像是沾染了一瓣春日里的桃花花瓣。

    宋瞻看了有片刻,手掌底下那人被捂著了眼睛,便逐漸不樂意了,要來扯他的手,但動作并不靈敏,手指胡亂在他手背上抓了兩把,指甲不長甚至修剪得十分圓潤,可是過度用力,于是就在他手背上落下了痕跡。

    宋瞻被抓痛了,終于是松了捂著對方眼睛的手,隨后從懷里摸出了一管膏藥來,卻是先一個將手里的藥抹到宋觀額頭的傷口上,兩人貼得極近,喝到醺醉的宋觀眨了眨眼睛,忽然湊上來了點(diǎn),宋瞻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就湊到了宋瞻脖子邊上,使勁嗅了嗅,那吐息若有似無地?fù)徇^了宋瞻的脖頸,像低垂的柳枝不經(jīng)意間沾著了人,有些癢。

    宋觀笑了一聲:“檀香味好重。”他這樣說著將埋著的頭抬起,手不自覺地揪著了宋瞻的衣襟,宋觀拉長了醉醺醺的聲線,帶了一點(diǎn)得意洋洋的,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別人都不知道的正確答案一般,就這樣說道,“原來你是大哥啊?!?/br>
    宋瞻手一顫,那一刻原先強(qiáng)自端著的冷淡表情再也維持不下去,他只覺得原本就有些疼的心口,此時簡直就仿佛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像是被咬了一口似的,宋瞻推開了宋觀的手,偏偏滿眼都是那含笑的神情。

    手里的膏藥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個角落,宋瞻疼得臉色早就一霎間地慘白了下去,額頭上有汗流下來,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還不知死活地湊上來,聲音里并不帶多少關(guān)心,似乎只是單純的好奇:“你怎么了?”

    宋瞻一張臉白到?jīng)]有血色,急促地呼吸著,心口疼得他視線都有些昏黑,他伸手將再次靠近過來的宋觀推開,可是手上沒什么力氣,所以推也推得有氣無力,聲音也是:“你別過來?!?/br>
    宋觀順勢握住他的手,貼得很近:“你說什么?”

    宋瞻最終開了馬車的車門的時候,外頭趕車的小道士見著了宋大公子那模樣,真的是愣了一大愣,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臨淵道長這是犯病了。

    幸而小道士身上是備著急救藥的,他忙停了趕車的動作,先是扶著宋大公子先服了藥。宋二公子也出來了,不過是在一旁好奇地看著,大公子緩過來了之后,見著了二公子,失了血色的唇顫了顫,眼神似終于有了聚焦,只是那情緒波動如此之大,似乎是又要犯病的模樣。

    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發(fā)展成了這個樣子的小道士,嚇得話都不會說了,慌忙里倒的確是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憑著本能的直覺,將那原本在一旁悠哉游哉,不慌不忙看著事情發(fā)展的醉酒宋二公子,給強(qiáng)制性地硬是塞回了車廂里。

    不見了宋二公子,宋大公子手撐在木門上,他一張臉仍是煞白,只是整個人都似好了許多,小道士在一旁等了好一會兒,然后看著宋大公子應(yīng)該是緩得差不多了,那胸口的劇烈起伏都平復(fù)了下來,周身氣場也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恐怖感,這才猶豫了半天地顫巍巍開口問了一聲:“臨淵道長?”

    許久之后,小道士才聽到宋大公子回答,只兩個字:“走罷?!?/br>
    秋日的風(fēng)吹在人臉上已有了涼意,馬車緩緩前行,宋瞻靠著木門,還是閉著雙眼,之前額上出了冷汗,便一直流下來沾濕了睫毛,鴉雛色的睫毛到現(xiàn)在都還是潮濕的,像沾了淚。

    沒人知道,宋大公子心里頭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想,那些念頭在他心里像沸水一般翻騰著,想得他身子又輕微地顫抖起來,已是起了殺意。這身后車廂里的人與他就隔著一個木板,殺了就殺了,一刀干凈,也就一了百了,不用再煩心些什么,也不用再心慌意亂些什么。

    馬蹄聲“的的”,宋瞻倚著車門閉目想到了很多,念頭紛雜里,他想到之前在臨淵觀,那一日他自己是如何將宋二給罵走了的。其實只是一時的念頭起意,那時他坐在道觀里,濃蔭樹下棋盤上落子零星,已是夏末,寒蟬叫聲凄切地倒像是提醒著人日后將要挨冷受凍,他看著棋譜,其實心思早不在此,等了有半日,終于等到那做賊似的自外頭有人往大門的門縫里塞信封的動靜。

    他看著那自門縫里遞進(jìn)來的信箋,夏日時長早就近了尾聲,暑氣漸消,偏他當(dāng)時只覺得心里頭有一股邪火驀然翻起,開了大門,便見著宋二蹲在地上。那日他將人罵了,而被罵了的宋二當(dāng)時就呆愣愣地捏著信封看著他,臉上沒有傷心難過的表情,只是像一個迷路了的小孩子一般地看著他。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他都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的吧,不能再見宋二了。不能再見??蔀槭裁床荒芤姡@當(dāng)中理由他自己不愿深思。明明都這樣反復(fù)跟自己說過,有些事情是早已計劃好了的,有些事情早已謀定了的,那是自己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宋二,他怎么可能會有什么類似于不忍心的想法。倘若是有,那也一定是一時迷了心竅,倘若是有,那也一定是錯覺。

    可那些時日里宋二給他寫的信,他卻又都的確是一封封拆開了看過了的,有些甚至是他魔怔了似地看了好幾遍。宋二寫的信是開始的時候?qū)懙霉すふ瑹o論是字還是內(nèi)容,可是寫到后來大抵是以為他是不會看的,約摸是抱著試探的意思,總歸是寫得越來越隨性,尤其是有一回,直接將一則前人流傳下來的關(guān)于“村中大傻”的故事直接替換了名字,用的就是他那“宋瞻”二字。

    再后來宋二見他對那封信箋一點(diǎn)表示也無,便篤定了他是不看這些信箋的,此后越發(fā)地寫得沒有顧忌,簡直是自暴自棄地,將那信箋當(dāng)做了定期寫一寫的心情筆記,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就順手寫一下,如果不開心了就罵兩句,有時候?qū)憰懶┳约旱娜粘?,也不是些什么特意的事情,僅僅只是想到哪里就寫到哪里,因為動筆之前也沒有什么大致規(guī)劃,所以有時候那話語就顯得磕磕絆絆的,語無倫次,中間還夾雜些錯別字,些許時候字跡更是潦草到飛起,偏他還能對著這樣垃圾一樣的信紙還能反復(fù)看上好幾遍,如果這不是魔怔還能是什么。

    他又想起當(dāng)日時隔多年于宮中瞧見宋觀的第一眼,那是阿爹和父親死了的時候,被他命人自刑場里帶回來的宋觀。一旁的宮花色澤艷麗得仿佛啼血,而宋觀臉色蒼白,只有臉頰上沾著父親被斬首時濺上的血跡干涸得分明。

    他這個二弟好像就是自這個時候開始,變得脫離于他的記憶之外,當(dāng)然這只是他的感覺,事實上他并無法確定,因他那時就已有太久不曾和宋觀見面。后來京城里關(guān)于宋二的傳聞諸多,只他始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眼前仿佛又浮著宋觀先前湊著他頸邊說檀香味好重的畫面,那迷醉的眼里漾著笑意好像是多情。

    太皇太后說:“你這個弟弟如今可生得真好啊,像明珠在側(cè)。一個人長大了還真是能變許多,我以前倒是沒太這么相信,你二弟還當(dāng)真是如此,我現(xiàn)在見著他就覺得自己好像能多吃一碗飯。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我一個人是這樣想的,我總覺得我每次見你二弟,他都要比我上次見著的時候要好看一分,真是邪門了?!?/br>
    說罷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嘻嘻一笑道,又接道:“宋瞻,你這個二弟莫不是什么妖精變的吧,就那種專門勾人魂的。不過說起來,若是他肯與我紅被翻浪一下,哪怕他是勾魂的妖精,我倒也是愿意叫他勾著了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嘛……別別別!說好不動手的,你怎么又打我?!”

    的確是邪門。怎么會不邪門。那日宮中宮花繞著余香寸許,宋觀立在宮花一旁叫他分明看不明白。唯獨(dú)臉上還沾著血跡,已經(jīng)凝固了,于是就像一道畫痕,可以想象刑場之上,宋大學(xué)士被斬首的時候,那些溫?zé)岬难菏侨绾螄姙R上宋觀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