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養(yǎng)成)系統(tǒng)_分節(jié)閱讀_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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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許是冥冥中注定,誰也逃不離的詭異命局。十年之前,他被那人所在的魔教,屠戮滿門;十年之后,他為了那個人殺光了魔教上下全部的人??墒沁@些事情,誰會知道呢。 嬰兒藍的天空里浮動著蒼白無力的白云,在少陽派時,喬家的那些往事,于喬明來說,都是已成定局,而對宋觀來說,卻是一切尚未發(fā)生。 兩個人就像兩個平行平面里的兩條線,無論如何放置,即使投影相交,本身也絕無相交的可能。 這十余年前的重逢,這也是十余年前的初見,遙遙一瞥,細雨三月,看來遍是桃花水。 這算重逢,也不算重逢。 那時的喬明昏迷著被喬望舒抱著,宋觀不甚清楚地看見一眼,割裂了時間的相遇重逢。 可是十余年前,你還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原來這結局早已寫定,縱然對面相逢相見應不識,又何必執(zhí)著。 【番外完】 第105章裘長老番外·荒骨 大多數(shù)人面對死亡的時候,總是恐懼。人們貪戀著塵世種種,不愿就這么空白離開,所以死時也要帶上自己生前喜歡的東西作為陪葬,以期自己死后在另一個世界還能再次擁有。有人名劍陪葬,有人黃金陪葬,有人秘籍陪葬,有人美人殉葬。裘長老死的時候,這些東西他都沒有帶走,沒有什么神兵利器,也沒有什么絕世的武功秘籍,連一身衣服都是從簡,唯獨手里握著了一只草編的蚱蜢,丑丑的一只,丑得頗為別致,已是有些舊損的樣子,但經(jīng)過特殊的手法處理,所以也就一直完整地保留住了最開始那副丑丑的模樣。 一個蠱人的命本來就長久不到哪里去,裘長老活在這世上有四十年,已是難得一見的長命。大限將至之時,他已有所感,自請離去,于大山里選了一個無人踏足的險地,等待死期降臨。教中的事務早已有所了結,當年小教主死了之后,顧長老用小教主的尸骨重新煉出了一個孩子,他看著那個孩子自骨灰里重生,又長到了換牙的年紀,自請離去的時候,他將教中的其余事項托付給了葛壇主,所有事情都有后續(xù)安排,自是不需要他再cao心。 他握著舊損的草編蚱蜢,聽著石洞里水滴一點一滴墜落的聲音。濕漉漉的石洞里黑暗得幾乎沒什么光線,他也不需要什么光線。生命在等待里一點點流逝,那些偶然出現(xiàn)的暗沉天光像是海邊起伏的浪濤一樣侵蝕著他的記憶。這一生回想起來其實單薄得沒什么質(zhì)感,猶記得當年他誕生在這個世上時,似乎也是在這樣一個光線昏沉的洞xue,那時腦中一片空白地憑著一股幾乎吞噬了大腦的饑餓感行動著,他并不明白一切的意義,只是餓,偏偏卻聞見一股極為甜美的香氣,那樣甜美得讓人想要一口吞掉的香氣,隔著一些死物障礙,仿佛近得觸手可及。 于是手指破開了一層又一層的石封,他幾乎沒用什么力氣,只是迫不及待。抓碎最后一塊石頭的時候,他終于在那層層的石封上破了一個口子,第一縷灑落進破損的口子里的光線是明亮得如同破碎水光的月光,他的手從那個破損的口子里伸出,漆黑如墨的石封與他病態(tài)蒼白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整個石封就像是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巨大的蛹,而他是破蛹的那一個。 在宋觀母死后最初的那幾年里,裘長老常常在夜里夢見這個畫面,那時山高月小,明月高懸,粉衫的少女立在十五步之外的地方,她朝他伸出手,膚色是透了明的白,連嘴唇也是蒼白顏色,唯有十指丹蔻紅得分明,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像微微張開的一張女人的小嘴,有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正是他之前在蠱冢里聞見的香甜氣息。 過來。她這樣說著,聲音溫柔得帶著一種蠱惑性的力量,漆黑的瞳眸泛著一種不可覺察的暗紅顏色,淤血一般。他像是受到蠱惑,走了過去,少女將手腕湊到他嘴邊喂他喝下鮮血,腥澀而又甜美的血液入口,讓人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她到最后是強硬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才制止了他繼續(xù)飲血下去的動作。 你叫什么名字?她問。 他握著她的手腕,微微偏轉(zhuǎn)過頭,腦子里似乎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但無法細想,只想起了一個字,他說,裘…… 少女微微一笑,那你就叫裘淞好了。 夢境到此戛然而止。 他總是記得她的,就像這個一度反復出現(xiàn)的夢境一樣。自蠱冢踏出的第一步,他循著那香甜的氣息望去,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天,也不是地,而是她。那時她是圣教林長老的女兒,而他只是一個蠱人,是死去多年從蠱冢里爬出的人,只有零星半點的算不得記憶的片段回憶,因為死去時間太久,自混沌里初醒,所以最開始看著都不太像一個人。也無怪林婉茹后來對他一直是偏于御蠱的心思,他那時的確看著就像是一只破繭而出的昆蟲,身上還沾著不知名的粘液,連走路都是最初走得處于摸索階段的不協(xié)調(diào),因為撕扯著吃盡了蠱冢里的蠱變腐rou,所以身上粘液混著斑駁的暗色血跡,指縫里還嵌著碎rou,不似人的模樣。 后來林婉茹死了,留下一個孩子讓他照顧。小小的一個嬰兒,眉眼寡淡的像是一團面團子,被他抱在了懷里也不哭也沒鬧,就這么咬著手指頭看他,目光說不上什么好奇,只是將他望著。他當時是近乎手足無措地看著這個小嬰兒的,有些笨拙地調(diào)整著抱孩子的姿勢,因為小嬰兒看著太軟糯了,好像一不留神力道大了就會捏壞了,他的動作是小心翼翼的,像抱著一個易碎品。 這么多年春花秋月,夏蟬冬雪,他看著這個孩子從自己翻身都翻不了的小嬰兒一點點長大。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發(fā)現(xiàn)對方會翻身的樣子,也記得自己是如何教會了對方從四腳著地爬著到走路,他教會了這個孩子如何拿劍,也記得對方第一次換牙的時候是如何驚嚇得以為自己得了絕癥而掉了眼淚的傻樣子。 也許是他平常時候太嚴厲的緣故,這個孩子一直與他都不太親近。 其實關系不親近也是好事,他這樣想著,因為若是關系太親近的話,他反而不怎么好管教對方了。只是看著小教主有時候隨意拉著旁人的手說話的樣子,心中仍是有那么一點茫然的情緒。有時候他站在廊下,看著小教主練劍,自日升至日落,他沒說什么,便這樣站著,靜靜地看著,像一個影子。有侍從過來問他是否要去叫小教主,他背過手微微停頓了一下,淡淡說道:“別打擾他了,我過去他會不自在。他現(xiàn)在練劍練得很開心,我在這里看一會兒就好。” 如果要說這一生有哪一個時刻是最難忘的,于他而言,大概有這樣兩幕。一幕是蠱冢之外第一次見著林婉茹,還有一幕便是小教主帶了禮物給他的時候。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小教主頭一回出門歷練,會給他帶回了一只草編的蚱蜢。那只小蚱蜢被小教主捧著放到他手心里,小教主很是緊張的樣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這是我在外面跟人學來的草編蚱蜢,第一次折,折得不大好……” 他這一生都沒有什么人送給他禮物過,小教主死后顧長老將小教主尸體煉灰,他看著那個自骨灰里重生的小孩子,有那么一瞬眼前的場景同許多年前重疊。多么熟悉的經(jīng)歷,他看著這個孩子學會翻身,看著這個孩子學會爬行,又看著這個孩子學會走路……然后是到了換牙的年紀。無比相似的人,可是,也只僅僅是相似罷了。人死不可復生,重生的那個再怎么樣,也不是原來的那一個人。 臨到死時,裘長老竟沒什么留念,唯一放不下,只有手中握著的這個草編的蚱蜢。他死前自請離開,是不想叫自己死時孱弱到可以任人宰割的樣子被人瞧見。山洞里光線昏暗,滴滴答答的水聲,裘長老回憶自己這并不算長也不算太短的一生,原來自己這一生最開心的時候,莫過于小教主送他草編蚱蜢的時候;這一生最后悔的事,是自己竟沒有護全小教主的安危。而這一切的情緒并不是因為那是林婉茹的孩子這樣的理由,也不是因為什么身份問題,只是因為小教主是小教主,只是這樣簡單的原因。 水滴聲聲里,這邊荒險地里的山洞,裘長老合上了眼睛,故去之時,他放在胸口的手里還握著那只草編的蚱蜢。蠱人身具百毒,也避百蠱,百獸不食,蟲蟻不侵。也許百年之后,連衣衫都作古化灰,到時只剩了一具白骨,而那只經(jīng)過秘藥處理過后的草編蚱蜢卻會是百年不腐。倘若有人來于此地,大抵便會見著這么一具荒骨,皮血骨rou只剩了骨,那只草編蚱蜢興許自手骨里垂落,觸碰見根根分明的肋骨,便這樣落到了曾經(jīng)心臟存在過的地方,落進了已經(jīng)空無一物的胸腔里。 可百年之后,又何處可尋那一具荒骨。 【番外完】 第106章白衣人番外·聞香 【陸白衣也只看見那一張柳木的面具,似哭非笑地望著他,無悲,無喜?!?/br> 不管怎么樣,陸白衣都恨定了那個戴面具的人。四月十九日,一個小城的客棧里,遭遇了一夜凌辱。如果他不是同家里人鬧脾氣,也就不會有單身出門的可能性,如果他不是自負武功高強,也不會中了那等下三濫的手段。但這些話都說得為時已晚,所有一切都已經(jīng)發(fā)生。不能說出口的遭遇,一身恥辱殘留的痕跡。而最可恨的是他連對方模樣都沒有瞧見,整個過程里他都被人蒙住了眼睛,唯聽見對方興奮到不得了卻生生壓抑下來的喘息聲,還有一句模糊到咬字都不甚清晰的,你身體真棒。 哪怕陸白衣他中途蹭掉了一角蒙在眼睛上的布,也依舊沒能看清對方的臉。封閉的室內(nèi),四合的窗門,不知名的香氣蒸騰著氤氳開來,悠悠長長地纏繞不去,像繞指青絲一樣,在這一股極微妙的氤氳香氣里,陸白衣只看到汗珠從對方胸膛上滾落下來,然后對方輕笑一聲,將已經(jīng)有些扯落的黑布重新系好了,又咬了咬他的鼻子。第二天醒來,房里再無旁人,便只剩了他和一床狼藉,陸白衣恨得直接將一整張床拍成了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