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寫什么，但她的手開始猛烈地顫抖著，不成筆畫，不得不放棄，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哀嚎。

    “門？”原正啟滿心的疑惑。什么門？哪里的門？門里有什么嗎？

    “小蘇啊?！痹龁⒔辛祟櫶K一聲，他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猛地看向原正啟，兩只黑亮的眼睛帶著未散的驚懼。

    原正啟面色有些凝重，他從未見顧蘇這么失態(tài)過：“你怎么了？”

    顧蘇冷靜下來，搖頭說沒事。

    原正啟走過來，彎腰將那枚銅錢拾起，怎么看，那都只是一枚普通的銅錢，他打算收起來，回去再看，卻聽顧蘇突然焦急說道：“不要！您……您把它給我。”

    原正啟凝視他片刻，將銅錢遞到他手里，顧蘇面帶愧色：“我剛才有些著急，但是，這個(gè)東西您不能留。”

    原正啟并不生氣，確認(rèn)道：“陰間的東西？”

    顧蘇抿著唇，點(diǎn)點(diǎn)頭。

    那是陰間的銅幣，凡人不能留。

    趴在地上的女鬼似乎已經(jīng)被那突如其來的火燒得近乎潰散，不知是因?yàn)榭M繞在周圍的白煙，還是因?yàn)楸旧砭褪侨绱?，她看起來像是虛無的，隨著煙霧的消散也將灰飛煙滅。

    “嘖，比我下手還要狠啊。”原正啟看著女鬼，長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件事上，你沒有說謊。但那一尸兩命，總歸還是你的罪過，我送你下地獄去吧?！?/br>
    女鬼猛然抬頭盯著顧蘇，她伸出了手，手腳并用著想要靠近，嘶啞的喉嚨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會真的魂飛魄散的！

    顧蘇緊緊閉上雙眼，捂住了耳朵，原正啟豎起桃木劍還未做法，就見一股濃煙自女鬼口中噴涌而出，她漆黑的發(fā)變得焦黃發(fā)白，眨眼整個(gè)魂體都化作焦炭，潰散得連湮粉都不剩。

    顧蘇緩緩睜開眼，面前只有一灘散落一地的骨灰，蠻阿伸出手來，摸摸他的頭。顧蘇臉色很難看，就在剛才，他突然下了決心：“蠻阿，你先回去，告訴師兄，我近期就回去，讓他不要擔(dān)心?！?/br>
    蠻阿點(diǎn)點(diǎn)頭，消失在原地。顧蘇一個(gè)人有些愣，原正啟站在他的背后，突然說道：“你在為她惋惜？”

    顧蘇轉(zhuǎn)身看著他愣了片刻，搖頭說道：“她也不冤。她為人時(shí)已充滿怨氣，做鬼也未收斂半分，反而愈演愈烈，害了一尸兩命，還有諸多人因她而死，這樣的下場絕不委屈?！?/br>
    “那，付宗明呢？”原正啟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突然緊緊鎖在他的臉上，“若是付宗明，落得這個(gè)下場呢？”

    顧蘇沒料到他會說這個(gè)，一時(shí)反應(yīng)不過來，說不出話，腳步往后退了半步：“他……”

    原正啟聲音有些沉：“你師父難道沒有跟你說過，那身體里的，是個(gè)從地獄里召來的惡鬼？”

    顧蘇不愿聽他這樣說話，聽起來很不舒服，他耐著性子回道：“我有所猜測?！?/br>
    “你知道他來自地獄，難道你從未想過他因何而下地獄？”

    “前塵往事既已過去，也無需再提……”顧蘇說這話其實(shí)很沒有底氣。

    “若是飲下孟婆湯，輪回轉(zhuǎn)世，當(dāng)然既往不咎?！痹龁⒄f道，“可他是從地獄逃出來的，這樣的惡鬼，你也要縱容他嗎？”

    “師父沒有滅了他，閻王也沒有叫我殺了他，那他一定是被允許存在的！”顧蘇被這攻勢壓得措手不及，有些沉不住氣。他不明白原正啟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難道原正啟要對付宗明下手？

    原正啟聽見他這樣說，忽然詭異地一笑：“那你知不知道，當(dāng)年除了韓云慧纏著付宗明，還有一幫來自地府陰曹的鬼也想要他死？你還知不知道，你師父第二次離開榕鎮(zhèn)來到這里，就是為了來取他的命？”

    他的話讓人渾身發(fā)涼，顧蘇蜷了蜷手指，軟綿綿的感覺使不上力，掌心碰觸到指尖有些涼意。

    原正啟收起法器，站直了，滿眼認(rèn)真，似乎在佐證口中所說絕非戲言：“他能活下來，是因?yàn)槟銛r住了板爺。板爺跟你說的話，你全然忘了嗎？”

    “他對你說，行啊，那就留給我們小蘇，有本事了，親手送他回地獄。你全部都忘了嗎？”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句句詰問。

    顧蘇愣在當(dāng)場，被他話中透露的真相震驚得呼吸都凝住了。師父是要?dú)⒘烁蹲诿鞯摹?dāng)年，是要?dú)⒏蹲诿鞯摹?/br>
    可那一場法事呢？那一場法事不是為了將付宗明留下來嗎？

    也許是的，顧蘇垂下眼瞼看向地面，他忽然意識到，也許原正啟說的都是真的，師父只是將他囚在這里，防止那從地獄里逃出的惡鬼藏匿到別的地方去……

    “你這次回來要找的東西早就已經(jīng)得手了，為什么還不走？”原正啟此時(shí)語氣放緩了許多，“你是為了一個(gè)人，你心里放不下?！?/br>
    顧蘇眼瞼微抬：“會走的?！?/br>
    原正啟說道：“你聽我一句，即刻就走，一刻都不要多留?！?/br>
    兩人走出地下停車場，李秘書不知什么時(shí)候來了，站在付儼身邊說著什么，見到他們出來，點(diǎn)頭示意退開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