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正啟聞言退開一步，顧蘇蹲下來，順著門縫把那張符送進去。因為看不見里面放著什么東西，他不敢放得太里面，若是放著一些易燃易爆的物品，出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此時兩人再起身往里看，那張符貼著門“簌”地?zé)似饋?，正好照亮了眼前能看到的一片區(qū)域。那是一個不小的雜物間，臨門整整齊齊擺放著幾臺發(fā)電機，連著線，隨時待命。這是一個高速運轉(zhuǎn)的公司必備設(shè)施，雖然現(xiàn)在一般情況下已經(jīng)很少出現(xiàn)停電的情況了，但是難免會出現(xiàn)意外，電子設(shè)備突然斷電極大可能會丟失尚未保存?zhèn)浞莸臄?shù)據(jù)，備用電源不常用但是很重要，這里應(yīng)該很少有人會進來。

    原正啟捋了一把胡子：“看來，就在這里面了?！?/br>
    “嗯?！鳖櫶K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員工卡，“晚輩要開門了，原爺爺小心?！?/br>
    自然不是所有員工卡都可以打開電子鎖的，一般員工卡都會有一定權(quán)限，顧蘇的員工卡是所有權(quán)限都被開通了的。

    頭頂?shù)臒艉鋈婚W了閃，顧蘇看也沒看一眼，低頭認(rèn)真開鎖，身后的煙霧逐漸凝成一個人形，伸出雙手就向著他的脖子掐過來。原正啟瞇了瞇有些老花的眼，手腕一抖，桃木劍挽了個劍花，向前掃過，那雙手還差分毫就要碰觸到顧蘇的后頸，卻在這一擊之下潰散無形。

    這樣有氣無力的反抗，也太過敷衍了。

    門鎖很快被打開，顧蘇還沒說話，原正啟已若無其事走了進去：“別站著了，這股子妖霧都要跟進來了。”

    鐵門合上之后，顧蘇順著剛才瞥到的方向，按了一下墻壁上的開關(guān)，燈卻沒有亮。他記得那里有兩個開關(guān)，手往邊上挪了幾厘米，碰到了另一個，指尖微用力按了下去。

    一片微弱的黃光從貨架后面透過來，約有五六十平方的房間，除去前頭的幾臺發(fā)電機，后邊全是堆著雜物的貨架。

    繞過發(fā)電機，兩邊貼著墻的鐵架高高的，放置著堆積如山的雜物，有各式修車工具、鐵索、千斤頂，還有一罐一罐的油漆桶，似乎是每一次裝修的余料也被收到了這里面。

    暖黃的燈光照在這些舊物上，越發(fā)顯得老舊。連散發(fā)出柔光的燈，仿佛也是幾十年前的舊燈泡，吊在半球形的燈罩中，努力穿透厚厚的灰塵。

    雜物間越往里越狹長，走出三四十米，顧蘇與原正啟肩并著肩，察覺到似乎離邊上的貨架只有一臂的距離了，原正啟那邊也是這樣。但他沒說話，顧蘇便也沒言語，只在心里暗自警惕。

    雜物間盡頭的貨架相對于其他的比較空，上面的灰塵也有被擦拭過的痕跡。顧蘇仔細(xì)觀察了片刻，即便這個貨架是整個雜物間里東西最少的，但仍然是很有分量。他伸手用力拉了一把，紋絲不動，似乎是固定在墻上的。

    原正啟彎下腰，看著貨柜離地五公分的地方：“這里用螺絲釘在墻里，徒手恐怕是搬不開了。拆了？”

    顧蘇想了想：“應(yīng)該不用把整個都拆掉，看樣子，把它放在這里的人會經(jīng)常過來看，一定有更簡單的方法。這種貨架的隔板是可活動的，取掉兩邊固定的螺絲就能把隔板取下來，我覺得貨架后方隔著墻的木質(zhì)擋板看起來有些奇怪。”

    兩人找來了一把扳手，試著將正中間的隔板取了下來，一條被隔板擋住的裂縫立刻展露出來，那塊木質(zhì)擋板竟然是兩截拼湊起來的。

    原正啟哈哈一笑：“還是你們年輕人眼力好啊?！?/br>
    顧蘇有些不好意思，從側(cè)面看了看每層隔板的固定處：“上面的一層還有灰，下面的兩層這里有磨損的痕跡，應(yīng)該就在這下面?！?/br>
    原正啟點點頭：“好，就拆下面的?！?/br>
    他幫著把隔板上的雜物拿下來，準(zhǔn)備放到地上，整個空間里除去扳手?jǐn)Q下螺母和衣料摩擦的聲音其實很安靜，使得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尤其顯得刺耳。

    “嘎——”

    像是銹蝕的鐵關(guān)節(jié)突然活動了一下，原正啟放下手里的東西，回頭緩緩掃視著這個雜物間。兩旁的貨柜似乎二米有余，連最頂上一層都放著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

    “小蘇。”

    顧蘇停下手里的動作，站了起來。室內(nèi)的溫度驟然下降，一只纖細(xì)的玻璃瓶在柜子上晃了晃，瞬間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只聽一聲“啪”的脆響，玻璃瓶掉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仿佛是以摔杯為號，一聲令下，兩側(cè)的貨柜帶著雜物向著過道中間轟然倒來。隨著貨柜的傾斜，重物紛紛砸落，落地?fù)P塵，帶著驚人氣勢迎頭砸下。

    顧蘇瞪大眼睛，猛地將撲過去將原正啟罩在身下，大喝一聲：“蠻阿！”

    他的叫聲被淹沒在重物倒塌的聲音中，在暖黃的燈光下，漫天的灰塵滾滾而來，隨著傾塌的貨柜以一個彼此相抵的姿勢停止倒塌，貨柜上的東西也盡數(shù)落地，堆積成一座小山。

    待塵埃落定，巨大嘈雜聲之后，之前的寂靜變得更加靜得可怕。

    “咣當(dāng)！”，一個鐵罐從雜物堆上滾下來，清晰的回聲還未消弭，又一陣巨大嘈雜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個巨大的身影弓著背脊從雜物堆中破出，展開護著什么東西的手臂，將兩個柜子推回了原處。

    它直起身，緩緩抬頭，露出身下護著的兩個人。

    原正啟憋了一會氣，好不容易能呼吸到新鮮空氣，大口喘著氣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等他緩過氣來，轉(zhuǎn)頭看見顧蘇對面的蠻阿，又是一愣。

    蠻阿拂開掉落一地的雜物，在兩人周圍空出一些空地，蹲在顧蘇面前，忽然伸手在他頭上碰了一下。

    顧蘇微楞，伸手在它剛才碰過的地方摸了一下，有些液體粘在那里，還有些刺痛。他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趕緊把血跡擦掉，沖它笑了笑：“沒事，就是擦破一點皮。原爺爺，你沒事吧？”

    原正啟有些說不出話來，眼神復(fù)雜，但片刻后恢復(fù)如常：“我沒有受傷，快點吧，速戰(zhàn)速決?！?/br>
    顧蘇點點頭，走上前來，蠻阿幫忙情理掉擋路的雜物，那塊被淹沒的木板又重新展露在他們面前。

    耐心已經(jīng)被消耗殆盡，顧蘇懶得再去慢悠悠地拆貨架，他敲了敲木板，確定后面是空的，直接一拳將木板打穿，他要暴力地拆掉這最后一層阻礙。

    拳頭砸在木板上引起了輕微的震動，忽然有一個小東西從柜頂上掉落下來，正正好摔在顧蘇前方，被他一手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