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幾十個人在線，都是老顧客。

    “親愛的寶寶們，大家好，謝謝準(zhǔn)時觀看直播哦！昨天已經(jīng)預(yù)告了，今天要一口氣放出來多款鏈接，全部特價，統(tǒng)統(tǒng)特價，春節(jié)前最后一波。”瑞姐打起精神，“我家的東西，不敢說別的，價格太對得起工藝和料子了，對吧？不買就是虧，買了就是賺……”、

    下面的彈幕窗口，倒是有一些老顧客回復(fù)了：“是啊，瑞姐家的貨真心沒話說，我對比了好幾家，說實話比大店好?！?/br>
    “瑞姐，今天哪幾款特價啊，我有好幾件想買，可是荷包淺，只能選一件……”

    瑞姐一邊瞅著回復(fù)，一邊應(yīng)答：“保證有你們想要的，而且啊，我們今天請了兩個漂亮模特，來給大家做上身展示，絕對養(yǎng)眼?！?/br>
    鏡頭一轉(zhuǎn)，她把攝像頭對準(zhǔn)了阮輕暮和方離：“來來，先展示一下這兩款大氅情侶裝?！?/br>
    手機前的顧客大多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一抬頭，忽然下面的評論就飛漲了起來。

    瞬間有十幾個人在發(fā)言同時：“？？？這是什么神仙顏值？”

    “哪里找的小哥哥和小jiejie，coser嗎，哪家社團(tuán)的？”

    瑞姐趕緊回答：“哦哦，不是coser了，都還是學(xué)生，兼職來打工的，大家別光看臉啊，來來，看看這件衣裳的做工。”

    她先把方離拉了過來：“這件衣裳燈光下比較白，其實自然光下是米白，不會很死板，肩膀的剪裁也很好，看他穿的效果就知道了，絕對亮眼?！?/br>
    “哇！小jiejie太好看了吧，仙氣飄飄的！”

    “哈哈哈還在上學(xué)嗎，沒成年吧？”

    方離只懵懂地微微笑著，按照瑞姐的指示，在原地輕盈地轉(zhuǎn)了一圈，手里的團(tuán)扇巧妙地遮住了脖頸，擋住了喉結(jié)。

    “對這件衣服感興趣的，左下面是鏈接，大家抓緊下單?！比鸾阗u力地吆喝著，“下面，我們看看同款男裝。”

    鏡頭里，阮輕暮被拉了上來，一臉生無可戀。

    真上臺對著熟悉的同學(xué)也就罷了，這么對著空氣搔首弄姿的，可真是太尷尬了。

    “哦哦哦！小哥哥真好看！”

    “哇塞！這是新年福利嗎，我可以！~~~~”

    下面的回復(fù)更加熱烈了，一條條往外蹦，瑞姐趕緊趁熱打鐵：“我知道寶寶們都是女生多，可這一件樣式真的很適合和男友一起穿，拍照什么的，絕對美。”

    立刻就有人回：“我就缺一個像小哥哥這么美的男友！”

    “嚶嚶，小哥哥有沒有微博，我要去關(guān)注?！?/br>
    “店鋪在n城，小哥哥你在n城嗎？小哥哥有沒有興趣玩社團(tuán)，我們漢服社就缺男生呀。”

    看這種店鋪的大多是漢服愛好者，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慢慢開始就有人把鏈接發(fā)給了朋友，不一會兒，直播間里的人數(shù)就到了一兩百人，回復(fù)也刷得快起來。

    瑞姐悄悄看了一眼后臺，差點沮喪地想把鼠標(biāo)摔了。

    全都是在聊天的，沒一個下單。

    她強打起精神，示意兩個男生攜起手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很有感覺，漢服社買了作為日常拍攝用，女生cos男裝，也絕對好看的?！?/br>
    阮輕暮百無聊賴地站著，手里牽著方離，只覺得坐立不安。

    抽空扭頭看看方離，也同樣又羞又窘，正低眉看著腳下。

    他小聲問：“他們跟你說要搞幾小時？”

    方離低聲回：“兩小時吧，說是要換幾套衣服？”

    “現(xiàn)在幾點了？”阮輕暮抬頭看看墻上的時鐘，眼睛瞪大了。

    艸，才過去十分鐘？

    方離好脾氣地悄悄說：“要不你去邊上坐一會，我在這兒撐著。”

    兩個人低頭說話，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不知道這一會兒，屏幕前已經(jīng)炸開了鍋。

    “啊啊啊啊，兩個人好甜！小jiejie笑得又羞澀又美！”

    “大家注意到?jīng)]，那個小哥哥臉色一直好冷，只有對小jiejie說話時才柔和一點，這是什么寵愛模式？”

    ……唐田田抱著一袋薯片，在邊上開心地圍觀著，舉起手機，悄悄拍了幾張。

    “體委，方離，我能把這個發(fā)朋友圈么？”她小聲問。

    “不行！”阮輕暮把眼睛一瞪，低聲呵斥，“這是人家的商業(yè)機密?！?/br>
    “不會的啦，表姐還拜托我朋友圈幫她宣傳小店呢?！?/br>
    “不行就是不行！”

    唐田田吐了吐舌頭：“那發(fā)我們自己班級群可以嗎？你們元旦女裝都跳舞了?！?/br>
    “不行！”

    “不要啊……”、

    這一下，不僅是阮輕暮大叫，方離在一邊也惶恐地扭過頭，小聲反對：“我們出來打工，還是不要叫同學(xué)知道吧……”

    唐田田沒辦法了：“那好吧?！?/br>
    ……與此同時，一個古風(fēng)cos群里，有個人忽然甩了這個直播間鏈接出來：“@全體成員大家快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

    那是個幾百人的大群，成員分布全國各地，不少人都紛紛冒頭：“嗷——這是什么兩個什么絕世小可愛！”

    群里冒頭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有偽娘和女裝大佬們，忽然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哎哎，注意看那個女生的扇子，注意看她的脖子！”

    都是懂行的，一下子不少人就明白了：“我擦有喉結(jié)！雖然只閃了一下，看我的截圖！”

    很快有人就@了群主：“@青衫大佬出來看！我覺得可以和你的女裝pk一下了有木有？”

    一個頂著絕美少女頭像的id冒了出來：“哦？讓我鑒定一下?！?/br>
    沒過一會，那個女裝大佬就發(fā)出了一串尖叫：“嗷嗷嗷嗷！老娘不服，我要去微博發(fā)個問卷調(diào)查，問問我和他到底誰美！”

    ……

    傅松華正在家里做試卷，做了一會兒，就開始給某人發(fā)微信：“物理卷子做好了沒？拿來給我看看唄？”

    換衣間里，方離剛剛手忙腳亂換好下一套衣服，就聽見了微信聲。

    “啊，我還沒做完，今晚別等我了?！彼е?，猶豫著說，“我在洗衣服?！?/br>
    傅松華怔怔坐著，想起以前他在李智勇他們寢室里被逼著幫大家洗衣服的事，心里堵堵的。

    半晌他才心疼地回復(fù)：“你家沒有洗衣機啊？”

    “啊，有的衣服手洗比較好。”方離心虛地回復(fù)。

    傅松華趕緊回復(fù)：“嗯嗯，你不要搞到太晚，我?guī)湍阆劝丫碜又攸c劃一下，你洗完了再來看。”

    方離的物理成績還算不錯，上學(xué)期唯一報了領(lǐng)航班的就是這一門，傅松華也是去了這個班，所以才正好能經(jīng)常上下課。

    他心神不寧地幫方離理了一份重點題，發(fā)了過去。

    方離沒回應(yīng)。

    他做了好幾小時的卷子，正有點累，就隨手打開了微博，首頁上正好有個置頂?shù)奶?，是前一陣他特意關(guān)注的一個女裝大佬，微博大v。

    說實話，前一陣他為了研究這個群體，特意關(guān)注了好幾個男性美妝博主和偽娘大佬，真的都不太行。

    有的造作夸張，有的搔首弄姿，有的長得真心奇怪。

    無論看哪個，都比他的小方離差了十萬八千里。

    唯一一個看著稍微過得去的，就是這個了，在微博上有幾十萬粉絲，還都是活粉。

    他隨手打開那個投票貼，還有個直播鏈接？……

    ……

    直播間里，阮輕暮背著方離，小聲地在回語音：“嗯，在幫家里準(zhǔn)備年貨。你陪meimei整理，等我忙完了，我找你。”

    秦淵在那邊回了一個不開心的表情：“你今天一天都好忙?！?/br>
    阮輕暮瞥了一眼身后的方離，聲音更低了：“是啊，我媽叫我?guī)退蛳率?，要炸圓子?！?/br>
    ……

    瑞姐幫他們做了點飾品搭配，再次來到了鏡頭前，剛準(zhǔn)備開始解說，就嚇了一跳，這留言也刷新得也太快了點吧？密密麻麻的，幾乎看不清。

    “微博觀光團(tuán)來了，女裝大佬在哪里？”

    “哦哦看到了，臥槽，那個女的真的是男生？”

    “真的能和青衫大佬掰頭一下了，我覺得青衫嫵媚一些，他更清純點？”

    “求你們看看他身邊那個男生，好酷好美！他這么瞧一眼攝像頭，老娘枯死的心都動了、”

    “我宣布，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真人古風(fēng)小哥哥！”

    ……

    異色酒吧里，沒到晚上，客人不多。小艾給一桌送去了啤酒，無聊地趴在柜臺前，點開了手機。

    他按照名字搜了搜，就在淘寶上找到了“清風(fēng)雅韻”的直播間，看了一會，笑著舉給吧臺里的調(diào)酒師看：“認(rèn)得出來這女孩子是誰不？”

    調(diào)酒師看了一眼：“不認(rèn)識。你怎么現(xiàn)在愛看女的了？”

    小艾翻了個白眼：“這也是個男的！就是上次雨夜里來我們店，被厲哥趕走的，想起來沒？”

    正說著，他們身后就響起了厲原的聲音：“什么被我趕走的？”

    小艾扭頭看見他，眼睛立刻亮了。

    他趕緊把手機遞過去，順勢依偎著厲原的肩膀：“厲哥你看?！?/br>
    厲原仔細(xì)看了幾眼，還真沒認(rèn)出來。

    調(diào)酒師在一邊插話：“這哪能看得出來啊，你們這些小sao0，穿上女裝比真女人還像女人?！?/br>
    厲原皺著眉，終于一拍腦袋：“哦，上次說家里窮，要來跳民族舞，還不滿十八歲的那個？”

    “對啊?！?nbsp;小艾嫵媚一笑，“瞧，這里不留人家，人家也能找到別的地兒掙錢去?！?/br>
    厲原伸手把他推開：“做直播沒關(guān)系，來我們這種地方跳舞算怎么回事，這能一樣么？”

    小艾撇撇嘴，小聲嘀咕：“有什么區(qū)別？長大了，認(rèn)清楚自己是什么人，遲早還是來這兒混?！?/br>
    厲原一瞪眼：“直播地址拿來?！?/br>
    他獨自走到一邊，把地址發(fā)到了微信：“阿年，你看看這個。是你們那個學(xué)生？”

    龔思年正窩在沙發(fā)上看書呢，點開一看，就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