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秦淵盯著他的唇角,不知怎么,眼光就有點移不開。 阮輕暮見他神色發(fā)怔,不由伸出手,小幅度地晃了晃:“喂?” 秦淵這才猛地醒過神來,他瞥了瞥阮輕暮的臉,眼中有絲細(xì)微的疑惑,他指了指阮輕暮的眼圈,眉梢一挑:“?” 平時唇紅齒白的,怎么今天有這么明顯的淡青眼圈兒? 阮輕暮笑著搖搖頭,無聲地做口型:“沒事?!?/br> 昨晚和方離聊天聊到太晚,不過還行,其實沒真的很困。 他倆這樣悄悄地對著話,忽然,臺上的龔校醫(yī)敲了敲桌子:“后面的兩位,你們倆要交流到什么時候?要不要全班都等你們?” 全班的同學(xué)全都齊刷刷回頭,一半9班的土著,一半外來客。 阮輕暮臉上火辣辣的,惱恨地趕緊低下頭。 臥槽這個江湖郎中大庸醫(yī)! 女老師倒是和顏悅色的:“好了,我們也不多說廢話,總之大家都知道,別打歪主意,這樣的大考,作弊的要想好承擔(dān)后果。” 龔校醫(yī)冷笑著接話:“先說一聲,我眼神可好。解剖課上每一根神經(jīng)每一塊肌rou,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們眼角一抖、臉頰一抽,我都知道你們接下來要牽動哪塊肌rou,懂不懂?” 學(xué)生們:“……” 神他媽的解剖學(xué)。神他媽的肌rou抖動。 考試鈴響了,上午第一門課考數(shù)學(xué),很快,教室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靜,只有沙沙的落筆聲。 女老師在講臺上監(jiān)督全局,龔校醫(yī)走到了后面,直接拖了個凳子,坐到了阮輕暮和秦淵后面。 阮輕暮拿著卷子,開始埋頭做。 數(shù)學(xué)他沒有下苦功夫,但是天天和秦淵一起做卷子,最近也被逼著學(xué)了不少,他理解力又強,不少基礎(chǔ)題看了一遍,也就能像模像樣地做出來。 當(dāng)然,大題還是有困難。 做著做著,就遇上了一道做不出來的。他皺眉想了一會兒,決定放棄,忽然,旁邊龔校醫(yī)口袋里的手機好像就振動了一下。 阮輕暮正有點走神,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身邊的冷面校醫(yī)無聲地摸出手機,看了看。 側(cè)邊看過去,那屏幕上是一張照片,健碩的胸肌撲面而來,上身沒穿衣服,只系著一根黑色領(lǐng)帶,張揚又野性,沒露出臉。 照片下面露出一段腰,健碩的幾塊腹肌下面,一只手囂張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只差一點,下面的隱私部位就要呼之欲出。 臥槽,視覺沖擊力超大,冷血校醫(yī)私下看這種小黃圖!他媽的還是男的? 阮輕暮猛吃了一驚,不由自主歪了歪身子,想看清楚點,身邊的男人卻察覺到了,抬頭冷冷看向他:“亂看什么?看你自己的卷子!” 這小鬼頭,他記得可清楚了,上次背著秦淵來看腳,轉(zhuǎn)頭就喊他庸醫(yī)! 教室里安靜得很,他的話傳到所有人耳朵里,不少人都悄悄回頭。 哇,阮哥膽子真大,干了啥被監(jiān)考老師點名??! 冷血法醫(yī)就在他身邊,也敢做小動作,看看,被發(fā)現(xiàn)了吧? 專注做題的秦淵也第一時間扭過頭,驚疑地看了過來。 阮輕暮悻悻地把目光收回來,撇了撇嘴。 什么人啊,一點也不負(fù)責(zé)。監(jiān)考老師也有監(jiān)考守則的吧,他就從來沒見過有老師敢在監(jiān)考時玩手機的。 這個細(xì)微的撇嘴沒逃過校醫(yī)同志的火眼金睛,他陰森森地對著阮輕暮說:“你那什么表情?給我老實點?!?/br> 看著阮輕暮轉(zhuǎn)過頭,他才又掃視著附近偷窺的同學(xué)們:“都回頭干什么?想看后面的答案?” 大家趕緊扭回頭:不敢惹不敢惹,一頂作弊的帽子這就扣下來了,真狠。 一個小時出頭,埋頭書寫的秦淵已經(jīng)做完了。他悄悄看了一眼身邊的阮輕暮,果然,又在拿著草稿紙疊來疊去呢。 阮輕暮弓著腰,眼睛瞇著,認(rèn)真地拿著尺子,在瞄一個立體三角的中軸線。外面的陽光照進來,映著他精致臉龐上的細(xì)小絨毛,平時漆黑的眸子邊緣顯出了點琥珀色。 秦淵靜靜地看著他,心里忽然一陣兒發(fā)軟。 那個家伙啊……也想盡力多考一點分?jǐn)?shù)吧? 看著阮輕暮終于放下尺子,認(rèn)真地在卷子上填了一個答案,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輕輕咳嗽了一聲。 阮輕暮立刻扭頭,看向他。 立刻察覺到秦淵一直在盯著自己用笨方法,他有點羞惱,瞪了秦淵一眼。 秦淵卻臉色溫和,輕輕向他豎了一下大拇指。 很棒啊。他用口型無聲地說。 忽然,他們倆身后響起了一聲納罕的發(fā)問:“離考完還有四十分鐘,你倆打算這樣眉目傳情到什么時候?” 阮輕暮和秦淵一起猛地回頭,瞪著后面的校醫(yī)同志。 大意了……忘了這兒還坐著個監(jiān)考的。 全班一陣小小的sao動,再次齊刷刷回頭:誰?冷血法醫(yī)說誰眉目傳情? 最后一排都是高個兒男生啊,哪有女生? 最后排,秦學(xué)霸和阮學(xué)渣同學(xué)并排坐著,身體一樣地僵硬,臉色一樣地飛紅。 …… 數(shù)學(xué)一考完,前面的學(xué)生們紛紛往后面涌。 1班的學(xué)霸們圍著年級第一秦淵對答案,9班的學(xué)渣們圍著他們體委表達敬仰。 “阮哥阮哥,你抄到答案沒?”黃亞瞅著阮輕暮,擠眉弄眼。 白競和方離他們都是單號,離開了教室,剩下的黃亞和阮輕暮寢室的兩個男生都還在,一個個瞥著秦淵那邊,羨慕得不行。 冷血校醫(yī)兩次警告,說明在這位名捕眼皮子底下面都敢搞小動作,這膽子,嘖嘖。 阮輕暮抬頭看他們,臉色很認(rèn)真:“說什么呢?說我可以,別造謠人家三好生。不然小心我砍你啊?!?/br> 9班的男生們:“……嚶嚶!” 阮哥現(xiàn)在越來越叫人捉摸不透了,叼著根牛奶吸管,慢悠悠地啜著,臉色這么溫柔,說的話這么血腥。 另一邊,被同學(xué)圍著的秦淵也轉(zhuǎn)過頭,面色冷肅,望著黃亞他們:“不要亂說,你們體委全是自己做的?!?/br> 一群圍觀的群眾全都拼命點頭,懂懂!行賄受賄同罪,抄答案傳答案也同罪,誰傻了才會承認(rèn)。 話說回來,秦大佬真是頭一次打破原則啊,以前都是絕不給任何人抄答案的?!?/br> 期中考試持續(xù)了兩天,學(xué)生們奮戰(zhàn)兩天整,考完了,一個個走路都輕飄飄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這天一大早,老簡一二節(jié)沒課,拿著試卷開始改。 為了避嫌,含有主觀題的試卷都是交換批改的。他手里拿的是隔壁7班的語文試卷。 批著批著,他就有點心不在焉,揚聲對著隔壁桌的老師說:“老楊啊,我們班的卷子批好沒?” 老楊笑著揚了揚試卷袋:“改好啦,昨晚加了班。正想和你說呢,你們班有篇作文寫得真不錯,我給了個高分?!?/br> 交換試卷互改時,試卷姓名和學(xué)號都是封著的,看不到是誰。 老簡“哦”了一聲,趕緊接過他的試卷袋:“高分?我看看?!?/br> 是他們班語文課代表吧,那孩子作文一向穩(wěn)。 老楊在感慨:“寫得有點意思,不是范文的那種套路,看著挺耳目一新的——我給了56分,你瞧瞧有沒有異議?” 老簡嚇了一跳,趕緊客氣:“楊老師給這么高,網(wǎng)開一面了吧?” 56分,這絕對是可以做范文的高分作文了。就算是培優(yōu)班的學(xué)生,能拿到這個分?jǐn)?shù)的也不會有幾個。 剛剛往后翻了幾張試卷,他就一怔。 這個字跡?這56分作文、總分129分的高分試卷?…… 他慌忙扒開被封住的姓名,果然! 那潦草又飛揚的姓名,不是阮輕暮是誰?! 旁邊有老師好奇地湊過來:“哎喲,阮輕暮?這不是你們班那個出名的刺兒頭嗎?打架又考試遲到的?!?/br> 旁邊有人就哈哈地笑:“上次在辦公室里背什么‘滿樓紅袖招’的那個?還畫小黃圖的吧,名聲可響得很?!?/br> 這么一說,幾個老師都有印象,1班的班主任懷老師更是敏感地一扭頭,狐疑地問:“老楊這分真舍得給,56分?太隨意了吧?” 她剛拿到語文老師傳來的本班試卷分,秦淵這樣無可挑剔的作文也就是54,老楊這是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她這么一說,老楊就有點兒不高興了。 他教了幾十年的語文,還是年級優(yōu)秀教師,懷老師一個英語老師,有什么資格說三道四? 他臉一板,直接就在工作群里喊人:“語文教研室的,來幾個老師,這兒有作文評分爭議。” 老楊一號召,立刻從隔壁過來了兩個沒課的語文老師,興致勃勃地問:“什么什么?閑著也是閑著,我們來瞧瞧?!?/br> 老簡在一邊沒吱聲。剛剛這一會兒工夫,他已經(jīng)看完了阮輕暮的作文,心里滿是恍惚的震驚。 兩位老師興致勃勃地拿著阮輕暮的試卷,一起看了一遍。 一時間,辦公室里有點安靜。 第67章 金主小jiejie 年輕點的小朱老師撓撓頭:“我喜歡這篇, 要是我給,我起碼也得給到55以上?!?/br> 另一個年紀(jì)大一點的老師猶豫了一下:“嗯, 特立獨行,但是有新意, 文采盎然。我給個54也沒問題。” 《一步一生》。 這次的作文題用了某一年鄰省的高考作文題,稍加了點變化。 按照高分作文的套路, 最常見的寫法是找出類似“一步錯, 步步錯”、“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樣的俗語, 分析人生道路上的選擇和決定, 不能行差踏錯半步,若真錯了,只要迷途知返也是善莫大焉等等。 可是阮輕暮的作文,主題卻是“一步行去,心之所向, 天地開闊”。 寫得是真的好。 文章用詞古雅,行文瀟灑, 中間有大量的駢文偶句,但是又不艱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