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然后呢然后呢?” 黃亞嘿嘿直樂:“秦家的人說不僅要起訴,還要找媒體把那段錄像曝光,呼吁關(guān)注青少年犯罪什么的。” “我靠,這叫青少年犯罪?。棵弊佑悬c大了吧?” 黃亞一瞪眼:“人家律師愛怎么說就怎么說,你管呢!” “哦哦,那也對,反正扣帽子不花錢!那林樺他們怎么說啊?” 黃亞撇撇嘴:“還能怎么說啊,嚇得臉都白了,剛剛還說叫學(xué)校嚴(yán)懲打他兒子的兇手,現(xiàn)在又哭著喊著求秦家的人了,說放過她兒子什么的,切,不要臉!” “就是,不要臉!往我們?nèi)罡缒_下扔?xùn)|西怎么不說了?” 阮輕暮抬起眼,默默地看著黃亞。 “秦淵在那兒?” 黃亞使勁點頭:“也在辦公室呢,冷著個臉站在那。嘖嘖,那架勢,簡直十足的霸道總裁范兒!” 阮輕暮坐在座位上,半晌不說話。 …… 學(xué)校教學(xué)樓外,校長和教導(dǎo)主任把高秘書一行人親自送了出來。 “請務(wù)必轉(zhuǎn)告秦總,對于這事,我們一定會慎重處理的?!苯虒?dǎo)主任尷尬地賠著笑,“林樺的家長也怕得厲害,拼命認錯,求你們網(wǎng)開一面呢……” 高秘書不動聲色地打著官腔:“再說吧,我們回去看看醫(yī)生怎么說,還要最終請示一下秦總?!?/br> 他又接著說:“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看對方家長的態(tài)度。真心認錯的話,也不僅僅是對我們家少爺了,他要害的人是別的同學(xué),也得取得別人的諒解嘛?!?/br>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他們知道利害。”教導(dǎo)主任連聲答應(yīng)。 林樺他媽雖然又潑又無賴,可是又不是真的傻。 誰敢真惹這么蠻橫的有錢人家啊,就像他們說的,打官司耗上你幾年,再在高考時弄點新聞出來,人家有權(quán)有錢,隨便動動手指,還不把林樺他們家給整得生不如死? 高秘書走到校門口,和兩位律師客氣地道別,坐上了自己的車。 對著前面的司機說了手機里的地址,很快,車輛駛向阮輕暮家所在的街道。 …… 晚自習(xí),一片繁忙景象。 期中考試越來越近,就是下周一的事兒了,所有的教室里都沒有了平時交頭接耳的聊天,有人在蒙頭做卷子,有人在緊張地復(fù)習(xí)以前的錯題集,有人在拼命背單詞。 阮輕暮低著頭正在做題,身后,黃亞從后門進來,悄悄湊近了他。 “阮哥好用功哦?!?/br> 阮輕暮在數(shù)學(xué)卷子上遇阻,正有點焦躁,被他這么忽然冒出來,手里筆一頓,就在試卷上戳了個洞。 他抬腳就踢黃亞:“說了多少次了,不準(zhǔn)在我后面說話!” 黃亞早有防備,胖乎乎的身子靈巧一跳:“我閃,我閃閃閃!” 阮輕暮實在受不了他的幼稚,瞪著他:“卷子做完了么就這么浪?” 黃亞理直氣壯:“哪里浪了,去放一下水嘛。阮哥最近猛干數(shù)學(xué)???” 阮輕暮望著卷子上的幾何體,冷冷地說:“不行嗎?” “行啊行啊,抓緊學(xué)數(shù)學(xué),不要偏科??!”黃亞拱拱手,一溜煙地跑回了座位。 阮輕暮狐疑地看著他,前面的白競回過頭,好意地點醒他:“阮哥揍他!他下注買你這兩門考不到前一百。所以希望你語文和英語考爛一點!” 阮輕暮:“……” 他都把這茬給忘了。 他懨懨地瞪著卷子上的圓錐體,胡亂畫了幾條輔助線,忽然拿起手機,飛快地拍了一張照片。 點開微信,他咬咬牙,發(fā)了過去。 “不會做。” 沒有回答。沒有像以前那樣迅速秒回,更沒有帶著笑意的回應(yīng)。 他越來越焦躁,抓著手機就想關(guān)上,可是猶豫半天,終究舍不得,還是放軟了口氣:“那個……你能教教我嗎?” 依舊沒有回應(yīng)。 手機微信的頁面安靜又冷漠,那朵自己親手送出去的桃花頭像似乎再也不會亮起來似的。 騙子,說好了不會做可以請教他的! 阮輕暮沉著臉,忽然狠狠地把手機徹底關(guān)了。 第63章 幽會 ……外面的走廊上, 秦淵站在角落里, 小聲地接著電話。 那邊,高秘書的聲音恭敬:“少爺, 我今天親自去了那家人所在的街道居委會, 一切都辦妥了。” 秦淵“嗯”了一聲:“學(xué)校找好了?” 高秘書笑著說:“是啊, 我派人找了一家特殊教育學(xué)校, 學(xué)費一年十萬整, 教育質(zhì)量很不錯,但又不是那種最好的私立特殊學(xué)校,這樣受助方也不會覺得不安?!?/br> 秦淵聲音柔和:“您考慮得很周到?!?/br> “應(yīng)該的?!备呙貢s緊客氣著,“我跟居委會說,我們慈善基金在尋找真正需要幫助的殘疾窮困兒童,他們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孩子, 就問戶口不在本地行不行,我說當(dāng)然可以,于是很快就敲定了。” 他細致地接著道:“我怕弄錯人,說要親自考察一下,他們就當(dāng)即動身,帶我去了您說的那家盲人按摩院。小孩子就在外面的院子里一個人玩呢, 看著的確可憐?!?/br> 秦淵輕輕嘆了口氣:“是啊, 不管不行的?!?/br> 高秘書連連道:“是的是的, 我把來意一說, 那孩子的jiejie當(dāng)場就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差點要給我們下跪, 瞧著都心酸?!?/br> 秦淵靜靜聽著:“一個盲人女孩,要養(yǎng)活自己和弟弟,挺不容易的?!?/br> 高秘書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對了,你同學(xué)的mama啊,人品真是沒話說——自己打理著一個按摩院,雇了兩個盲人,抽成低,還給他們繳足了各項社保,更不容易呢。” 秦淵微微皺了眉:“負擔(dān)很重是吧?高叔叔,那有沒有什么辦法……” 高秘書心里一喜,哎呀,自己這算是想對了! “少爺,不瞞您說,我正想琢磨著這事呢。假如您同意的話,我這邊稍微再cao作一下,幫幫那家店也是順手的事。慈善基金會做善事,給誰不是給呢!” …… 晚自習(xí)的下課鈴響了,各個班的學(xué)生們呼嘯而出,傅松華拿著秦淵的書包,出了門,遞給門口的秦淵:“班長,幫你收好了?!?/br> 秦淵道了聲謝,隨手按熄了手機,和幾個1班男生一起往外走。 一直走到宿舍樓前,他抬頭看了看106的窗戶,黑著。 一瞬間,他的目光有點黯然。 推開門,寢室里安靜又冷清,和那個人剛剛搬走時一樣。 他默默放下書包,正要進衛(wèi)生間淋浴,可是鬼使神差地,卻抓起手機看了那么一眼。 忽然地,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飛快地撥通了電話號碼,他聽著話筒里傳來的關(guān)機提示音,忽然轉(zhuǎn)身,一口氣沖上了樓梯。 樓上,白競他們正在寢室里打鬧,忽然門就被人推開了。 秦淵輕輕喘著氣,仰頭向原先阮輕暮的床鋪看去,方離聽見門響,茫然地在床上坐了起來:“秦班長?……” 秦淵看著他:“阮輕暮不在?” 白競熱情地跑過來:“哦哦,他不在,現(xiàn)在住在李智勇他們寢室了!” 秦淵沒說話,轉(zhuǎn)身又往隔壁跑。 推開那邊的寢室門,正迎上李智勇那警惕的目光。他冷冷扭頭看向另一個男生:“阮輕暮沒回來?” 那男生趕緊回答:“啊,他的床在這兒,可基本不睡這兒哎。” 每天晚上跑來象征性地睡一下,等老師查完房就偷偷跑了,應(yīng)該是跑去黃亞他們寢室了吧? 沒辦法,和李智勇都打成那樣了,還能安然睡在一個屋,才見鬼呢! 秦淵怔怔地站在門口,忽然又轉(zhuǎn)過身,向樓下急沖而去。 重新回到106,依舊沒有人! 這大晚上的,能在哪兒呢? 他坐立不安地在寢室里待了一會兒,又抓起電話:“傅松華,幫我去看一下,白競和李智勇他們寢室里,阮輕暮回來了嗎?” 很快,傅松華的回信到了:“沒有啊,兩個寢室的人都說,一直沒回來?!?/br> 秦淵茫然地聽著,終于站起了身,飛奔出寢室,向著教學(xué)樓大步跑去。 夜風(fēng)有點涼,教學(xué)樓里除了階梯教室的燈還亮著,別的樓層早就強制斷了電。 他一口氣沖上黑黑的樓梯,狂奔到了9班門前。 ……一片漆黑中,最后一排,一個黑影坐在窗前,月光映照著他的剪影。手邊有團微光亮著。 秦淵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地走近了那團亮光。 黑暗中的人抬起了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下了。 秦淵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看了看他手機電筒照亮的數(shù)學(xué)試卷。 上面的幾何體上畫滿了亂七八糟的線條。 “你在干什么?”他低聲問。 阮輕暮的臉看不出表情,聲音也聽不出喜怒:“看不見我在死磕題目么?” 像是發(fā)著狠,他又補充了一句:“再也不求人了,我自己做。做不出來,我他媽的今晚不睡覺?!?/br> 已經(jīng)快要氣死了,又憤怒,又委屈。 上輩子到死都沒求過人,這輩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求一次,就被甩臉色,一時間,只覺得臉上心里,哪里都疼。 秦淵定定地看著他,眸光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