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傅松華低著頭,沉默著。半晌才抬起頭,漆黑眼眸中,有著難以遮掩的難過。他看著秦淵,輕聲問:“班長,我這個人其實……是不是超級混蛋???” 秦淵搖了搖頭,神情平靜:“并不是,你很好?!?/br> 傅松華并沒有因為他這少見的溫柔好受些,他沮喪地搖搖頭:“班長你騙我。這么總自顧自地湊上去,自以為很招人喜歡,其實卻很惹人討厭。對吧?” 秦淵嘆了口氣,心里隱約有點兒的明白。 他把試卷還給了傅松華,沒有再安慰:“總之你要清楚一件事。自己都一團糟的話,又拿什么去拯救別人?” …… 隔著幾個班,阮輕暮正臉色陰郁發(fā)著愣,忽然,教室門口,響起了幾聲叩門聲。 他抬頭一看,眼睛就瞪大了。 秦淵背著書包,一身校服整潔又端正,鶴立的身形站在9班門口,正抬起一雙漂亮的鳳目,向他們這邊看來。 和平時一樣銳利,卻又有點幽幽的。 “還不回寢室嗎?教學(xué)樓馬上要熄燈了?!?/br> …… 校園里,通往寢室樓的小路上人已經(jīng)不多了,白競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早就不見了影子兩位大佬在一起時的世界,說冰冷也冰冷,說默契也默契,反正融不進去,也不想?yún)⒓印?/br> 秦淵和阮輕暮肩并肩走著,都走得很慢。 一條曲曲彎彎的小路平時五六分鐘就到了,可是刻意放慢腳步的話,好像十幾分鐘都走不完。 “你晚上去哪里睡?”秦淵低聲問。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阮輕暮喪得不行:“還是得回樓上啊。中午我去找老簡,他死活不同意我調(diào)回106。” 方離已經(jīng)搬離了原先的爛寢室,暫時住進了阮輕暮和白競他們那一間。 阮輕暮中午絞盡腦汁,找老簡磨了半天,想搬回去原先的106,可是老簡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去:“不愿意和李智勇他們住一間也行,那就搬去黃亞他們那兒。你是班干,要和本班同學(xué)打成一片,好好處一下感情嘛?!?/br> 秦淵默默聽著,忽然說:“那我明天把拐杖拿來?!?/br> 阮輕暮停下腳,驚訝地口吃了:“干、干嗎?” 秦淵聲音有點苦悶:“我裝幾天瘸,就說腿不方便,需要人照顧,你再跟你們老簡再提一下?” 阮輕暮苦笑:“得了吧,今天一天都好好的,明天忽然又瘸了,你當老師傻?。俊?/br> 他搖了搖頭:“再說了,你連個龔校醫(yī)的病假條都拿不來,還想騙人?” 說到龔校醫(yī),兩個人忽然都喪了氣。 那個校醫(yī)看著毒舌又刻薄,可實在是太負責任點了吧? 不僅給來看病的學(xué)生建檔病例不說,還一個個地按時間叫人去復(fù)查,不去就殺到午休教室里,現(xiàn)場勒令脫鞋子檢查。 別的學(xué)校四大名捕都是老師,他們實驗三中的四大名捕里,末座的是這位抓假病號的校醫(yī)! 秦淵沉默了一會,換了個話題:“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上晚自習(xí)的時候?” 他語氣平靜,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好像有點兒幽怨似的。 阮輕暮心虛地哼唧一聲:“對啊,打擾了,圖片biubiu響個不停呢。你作業(yè)做得飛快,做完了就sao擾我們這種學(xué)渣?!?/br> 秦淵似乎有點僵住了,半晌才小聲說:“我不是做完作業(yè)才聊天的?!?/br> “哦?” “寫到一半,就去找圖片了。”秦淵低聲說,“咬了人就走,一句話都沒有,我等了一天呢?!?/br> 阮輕暮斜睨著他,忽然伸出手,把他的手腕抓住了。 “真受傷還是假受傷???”阮輕暮舉起他的手,對著遠處的月亮,瞇著眼睛看,“有的人表面上看誠實又正派,其實不知道多會裝呢?!?/br> 秦淵猛地把手抽了回來:“別碰,疼著呢?!?/br> 阮輕暮瞪著他。 “喂——”他納罕地問,“你是真的不知道嗎?你撒謊的時候,連脖子都是紅的?!?/br> 秦淵:“……” 阮輕暮看著他,忽然湊近了他的脖頸,震驚地笑:“真的紅了?。俊?/br> 他就隨口逗逗這個人嘛,天這么黑,哪里看得清脖子是紅是白,可是現(xiàn)在的話,真的紅到月色下面都清清楚楚了吧! 秦淵站定了,看著阮輕暮那近在咫尺的笑臉,忽然伸出手臂,把他攔在了身邊的小樹上,逼近了。 “消遣我這么開心嗎?”他低聲問。 月色下,無人的校園小路上,他的臉龐靠近了阮輕暮,有一絲忽然顯現(xiàn)出來的危險。 阮輕暮蒙了。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有點模糊的困惑。 “什、什么?”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真的把你咬傷了啊?” 秦淵不說話,只緊緊盯著阮輕暮的眼睛,半晌,目光又慢慢移向下面,看著就在咫尺間的那雙唇瓣。 阮輕暮的心怦怦地跳,無形的壓力彌漫在身邊,他忽然有點想往后躲,可是頭一仰,就撞到了身后的樹干上,再也動彈不得。 “啊,哈哈……”他尷尬地笑,“那個——” “閉嘴?!鼻販Y低聲打斷他,抓住了他的手掌,指尖摩挲著阮輕暮的指尖,“不然我咬回去了?!?/br> 阮輕暮猛然閉上了嘴。 咬回去難道不是該咬手指頭嗎,干什么看他的嘴巴! 風輕月明,身邊草木的清氣無處不在,空氣好像都靜止了,天邊的流云也好像在這一刻停下了舒卷。 許久后,秦淵眸子里神色變幻,終于慢慢拉遠了點距離,扭過了頭。 “走吧。”他啞著嗓子,喉結(jié)輕輕蠕動。 阮輕暮臉色火燙,在他身后默默跟著,半晌小聲說:“那你給我留個門,我待會兒偷偷去睡。” …… 一周很快過去了,學(xué)校的生活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枯燥無味,三點一線地平穩(wěn)向前著。 即將到來的期中考試橫在每一個人面前,越來越近。試卷越來越多,拖堂越來越常見,晚上上自習(xí)的人數(shù)也越來越整齊。 這一天是周五,不少班級都有老師來巡查晚自習(xí)。 9班的班主任老簡踱著步子,在教室里轉(zhuǎn)了一圈,這才滿意地出了教室。 阮輕暮從試卷堆里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往教學(xué)樓下面看去。 時間到了九點鐘,幾個值班老師從車棚里出來,騎著自行車,晃悠悠地回家了。 高中班主任的確辛苦,早上來得早,晚上還要輪流看晚自習(xí),基本都要到九點鐘才能回去。 阮輕暮目送著值班老師的身影消失在校門口,才悄無聲息地站起身,從桌肚里掏出個小袋子,從教室后門溜了出去。 教室里時刻都有人出去上廁所,也沒人注意他。 沿著上次勘探好的路線,他飛快地翻過了墻頭,熟門熟路地找到了那家“原野”網(wǎng)吧。 躲在外面窗戶下的陰影里,往里面一看,很快,就在煙霧繚繞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個身影。 又高又壯,沒穿校服,身上穿著個大背心,嘴里叼著煙,正是打游戲正酣的林樺。 阮輕暮一動不動,藏在陰影里。沒過多久,林樺終于站起了身,憤憤不平地摔了一下鼠標,退出了頁面,顯然打得不太順利。 他走到吧臺前結(jié)了賬,一個人出了網(wǎng)吧的門,向著校園的后墻走去。 阮輕暮看著他走出去了十幾米,這才慢悠悠跟了上去。 林樺畢竟是體育生,翻墻的時候極為利落,剛剛跳上去,還沒往下跳,身后的圍墻邊上,就追上了一個人。 林樺的眼角余光倒是瞥見了,可畢竟同樣翻墻外出的學(xué)渣又不是他一個,也就沒有在意。 剛剛縱身往下面一跳,身后的那個黑影也同樣疾撲而下,瞬間就到了他身后。 然后一腳就揣在了他的膝蓋彎上。 這一腳又狠又重,林樺毫無準備,整個粗壯的身子就向邊上一撲。 腳下竟然沒落到實地,一只踩了個空,卡在了個挖好的凹坑里,腳踝一陣劇痛。 “?。 彼@叫了一聲,“我艸是誰!” 剛剛叫出來,脖子就被人勒住了。 那手臂堅實又有力,狠狠一箍,差點沒把林樺的舌頭勒出來,緊接著又忽然一松。 自然反應(yīng)下,林樺拼命張大嘴巴吸氣,就這么一張嘴,身后的人早有準備,一團臭得叫人作嘔的布團就塞進了他嘴里?!?/br> 再接著,一個麻袋罩了上來,整個裹住了他的上半身。 林樺只覺得眼前一黑,那麻袋收緊了,裹著他手臂沒法動彈,緊接著,幾記兇狠又刁鉆的拳頭擂了下來。 雖然在黑漆漆的夜里,依舊又穩(wěn)又準,正打在林樺的胃部,又痛又惡心想吐,但是嘴里塞著東西,卻叫不出來。 …… 第60章 驚悚廣播 校園后墻邊上, 照明的路燈本就稀疏, 最近的一盞不知怎么, 今晚還壞了,四下里一片幽黑。 林樺被人套著麻袋,拳打腳踢的反抗全都使不上勁,腳踝上又一陣陣地疼, 很快就被人拖拽著,拉到了旁邊的那棵大樹邊。 三兩下一捆, 他的身子被幾道玻璃繩給綁在了樹干上。 然后,漆黑的夜色里,響起了一陣奇異的窸窣聲。 小型變聲器里,傳出“滋啦”的電流聲。 “答應(yīng)別出聲,我就取掉你嘴里的臭襪子。”終于有人說話了,聲音是女聲,陰森又詭異,壓得極低, “同意就點頭?!?/br> 林樺氣得幾乎快要暈過去,鼻子里的熟悉味道惡心得叫人要吐, 隱約猜是臭襪子, 沒想到真是。 他嘴里“嗚嗚”悶叫,就是不點頭, 身后的人顯然沒了耐性,揚起手,沖著他的臉就打了一巴掌。 再一抬手, 一柄yingying的東西就隔著麻袋,按上了林樺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