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的失重感讓陳素又一陣惡心，至于怎么從電梯出來的，又怎么到那間豪華的房間的，陳素全無印象。一個人趴在豪華的洗手間吐的天暈地旋，好不容易才止住要吐的心理，這才有機會注意一下這間“廁所”，光鑒照人的瓷磚，包金的水龍頭和那些個日常生活常見卻又如此陌生的用具，這些閃亮的東西都讓陳素有種不敢觸摸的感覺。

    門一下子推開了，把發(fā)呆的陳素唬得半死，黃頭發(fā)的劉鎮(zhèn)東進(jìn)來，“吐完了？去洗洗，你沒洗澡嗎？一身的怪味道，把你身上的衣服都換了扔了?！彼α艘欢岩路?，回頭嚷嚷，“那個誰，過來一下，給這個鄉(xiāng)巴佬放水。”聽著劉震東的叫喚，立即過來的是個穿著制服的酒店員工。

    洗澡？從那天出事到今天，小半月了還真沒去過浴室，肩上一直還擦著藥酒，怕洗澡沖了藥性。真別說，在這種地方，不知為什么，全身覺得癢癢的。

    進(jìn)來的酒店工作員工也不多話，他熟練的放水，輕聲介紹著各種精致瓶子里液體的用處，恭恭敬敬的態(tài)度讓陳素不時打著寒顫。

    嗑磕巴巴好不容易請他出去，小心試探著反鎖上門，并不是害羞被別人看到他洗澡的樣子，而是真的怕那些人。

    龐大的浴缸四周鑲嵌著黃燦燦的花卉浮雕，精致逼人，扶著浴缸的兩邊慢慢浸入水中，體會著水的浮力的感受，這是陳素這輩子第一次獨占這么大的浴室，也是第一次獨占單獨一個浴缸，更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第一個占著這樣干凈的清水洗澡。

    在小時候，村里沒有浴室，秋冬都是在家里架著農(nóng)膜當(dāng)浴帳用，好兩月才會洗上一回，自小都是大哥先洗，稍微搓一下可落好多灰，自己洗過后陳凱是不肯再用的了。一直到去縣里上初中才有改變，不過，在縣里住宿都擠一堆，洗一回澡活像是一場戰(zhàn)爭，人貼人，擠都擠不動，更別提那除了人頭見不到水的浴池了，這樣獨占一盆清水還是生平的第一次，好在陳素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感動之后，連忙稍稍擦了香皂，沖沐了一下就爬出來了。

    本來穿的衣服都被那酒店的工作人員拿走了，留著的衣服都是嶄新的，陳素不知該不該穿，但也只有換上了，他還沒勇氣不穿衣服出這道門。

    扭開門，那四個人都在，黃頭發(fā)說話很痞的那個是劉鎮(zhèn)東，總是微笑很親切的高遠(yuǎn)，臉上總是陰沉沉的宋威，還有一個是那天凌空把他扔出去的人，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雖然那個人一直沒說過一句話，陳素反而最怕的就是他。

    陳素兢兢戰(zhàn)戰(zhàn)出來了，聊著什么的他們沒人理他，只有高遠(yuǎn)向陳素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到一邊坐，之后也沒再管他了。

    第 7 章

    坐在高遠(yuǎn)給他示意的方位，那是一張軟軟的沙發(fā)，陳素不知道他們找自己要確認(rèn)什么事，他們不說，他也不好追問，心里沒有辦法消除的不安在彌漫。

    他們說著陳素全然聽不懂的話題，也全然當(dāng)著他根本不存在，不安的陳素打量著四周的奢華，目光最后落在面前的玻璃桌上擺著的那如同在畫報里所見的點心。

    不知道現(xiàn)在究竟是幾點，從初中住宿起就沒有外宿經(jīng)驗，焦慮讓陳素多少更急了也更是餓了，中午的飯沒來得及吃，早上的都吐的胃空空如也，越是想就越是餓，陳素看他們?nèi)蛔⒁膺@就吃了幾塊，那蛋糕入口綿甜美味的很。

    軟綿綿的沙發(fā)、香甜的蛋糕充斥了舒緩的胃，再加上沖洗了一身污垢后的慵懶，強撐了不知多久后的陳素倦乏的歪了下來，他睡了。

    這一覺睡的真舒服，身下軟綿綿的，像是云里飄似的，舒服的不得了。一向只有睡硬板床經(jīng)驗的陳素還真不知道床也能這樣舒適，這種感覺有點像記憶深處幾乎遺忘的母親的懷抱。

    張開眼，陳素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是那夜中唯一沒說話不知姓名的那人。

    那個人和那天一樣靠在他的頸部，而自己幾乎全然偎在他的懷中，腳趾也纏在一起，陳素愣了一下，對了，他被那些人帶到大酒店，之后就在軟軟的沙發(fā)上睡著了，怎么會和這個人睡在一起？那這是這個人的房間？自己睡了這個人的床吧。陳素住校年頭多，兄弟也多，冬天最冷的月份兩兄弟都是把被子合一起擠一塊兒取暖的，同宿舍玩得好的，那冬日最冷的日子多是這樣過的，陳素也不覺奇怪，只是尷尬不好意思占了人家的床。

    陳素略一動，他就醒了。

    他醒的快，就像是沒睡似的，張開的雙目透著冷靜。他看了近在咫尺的陳素一眼，轉(zhuǎn)身下床去看床邊的座鐘，是早上六點半，長年過著住宿生活的陳素有準(zhǔn)確的生理鐘。

    他沒理睬陳素，房間里有單獨的衛(wèi)生間，他在剃須刷牙。僅一夜，他就長出了一層青青的胡茬子，陳素瞇眼在床頭柜上找到自己的眼鏡，看到剃須的他，陳素忍不住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可能是南方人的原故，陳素體毛相當(dāng)?shù)纳?，陳素也拿陳浩的剃須刀刮過一兩次，也沒見和沒刮前有什么區(qū)別，但當(dāng)時多數(shù)男同學(xué)都沒什么體毛，陳素也沒在意了，直至到北方上學(xué)后再去浴室洗澡這才知道南北方的眾多區(qū)別。

    他沖了澡出來，直接拿電話叫人送早餐來，說真的，陳素第一次聽到他說話的聲音，那聲音透著金屬的冷軋。

    很是小心的找了整個臥室也找不見自己衣服，憋著不敢和他搭腔的陳素匆忙進(jìn)了去漱了口洗了臉解了手，今天是報到上課的日子，得去簽到，還要繳學(xué)費的。看著洗手臺上的大鏡子反照出一身全新的單衣，吸了一口氣，開了門縫，他在吃早餐，是很洋派的吃法。

    “請問——我的衣服呢？”陳素小心翼翼。

    他抬目掃了陳素一眼，再一掃對面的椅子，命令的眼神使陳素往桌邊坐下，桌上有兩份早點。在無聲中，陳素吃了他生平第一次純西式早餐，牛奶面包雞蛋是陳素全然不認(rèn)得的式樣。

    他吃了陳素的四倍的份量之后終于放下了刀叉，早就食不下咽的陳素正襟危坐，他要說話了。

    “我的名字叫王峻。”

    陳素輕點頭表示聽到了。

    “我不喜歡拐彎抹腳，我失眠很多年了，正常情況下我沒有睡過覺，但是抱著你卻睡得著，從今天起你就在我這住?！?/br>
    ??？陳素覺得不太對，忙說：“可我要上學(xué)的，還有，我也不是醫(yī)生——”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王峻凜冽地打斷陳素的話，目光冷唳：“你別考驗我的耐性，把你關(guān)在這，對我而言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到的小事，我沒工夫問你的意見，我不干涉你上學(xué)的事，你只要住在這就行了?！?/br>
    全身僵住的陳素看著眼前這個應(yīng)該不會比他大多少的人，如果不是經(jīng)歷過那夜的事，陳素一定會冷笑著不理會這人，也可能會冷靜的告訴他有毛病，還可能會諷刺一下他是不是還沒長大,但是，那一夜切身經(jīng)歷過幾乎被“毀尸滅跡”的事件后，陳素再不開竅，也看出他們這種人真不在乎一條人命！這人絕對不是在威脅，只是在吩咐，選擇權(quán)絕不在陳素的手里。

    第 8 章

    陳素怕這個人，怕這個人如其名的人。

    王峻給陳素一疊銀行封條還沒拆的一沓現(xiàn)金：“自己去把住校的問題解決了，把東西搬過來?！边@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他只會用命令的口吻。

    陳素望那一沓錢上的第一張鈔票，那是一百元，這么一沓是一千元？不，是一萬元?。?/br>
    從來沒見過這樣大的數(shù)目，陳素驚惶的推開擺著手不要。陳家雖然是農(nóng)戶，可家訓(xùn)還是有的，陳mama一輩子爭強好勝，在一時不湊手跟鄰里借三兩百的，借的日子再短也給上幾塊利錢，緊著還完才睡得了覺，她教育子女的話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干什么也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更何況是錢財！

    陳素不收，王峻也沒問。

    陳素最終沒找到自己的衣服，王峻隨手在衣櫥里拿了幾件給他，本想挺起胸膛堅決不受他人惠澤的陳素最終還是穿上了，沒辦法，總不能穿單衣回去吧，雖說天氣回暖了，但時節(jié)畢竟還只是初春。

    雪白的毛衣外面套上件淡青的外套，青色的牛仔褲在褲腳卷了三道。穿著他衣服的陳素坐在他的車?yán)铮鞘禽v銀白色的轎車。他們也只是年輕人，怎么就都有車子？這是怎樣的區(qū)別？靠著每月三百元生活費生活的陳素挨著車窗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把陳素載送到校后門就走了。一下車，陳素就把才吃的洋早餐都給吐了，在車上，一直想要吐可沒敢，坐這種小轎車對陳素而言就是酷刑。靠著院墻歇了一下，陳素迷登登的回了宿舍，替他拿飯盒的舍友好奇的追問昨天的事，陳素只得謊言稱是同縣的老鄉(xiāng)找他玩來的。顯然這個謊話沒多少說服力，但也只能這樣瞎扯了。

    從回來的上午一直到傍晚，陳素都在權(quán)衡著究竟該怎么辦，按照那個王峻說的，去？還是不去？

    事實擺在面前，那是個絕不好惹的人，陳素清晰地記得那一只手把自己凌空扔出瞬間耳邊刮過的冷風(fēng)，那手腕捏碎般的痛和落地后肩膀的疼，這如何不讓陳素不思量！況且劉鎮(zhèn)東是在宿舍門口抓住他的，跑得了和尙跑不了廟，總不能為了避開這些人而放棄自己的學(xué)業(yè)吧！想到此處，陳素決定先應(yīng)付幾天看看情況，再找個治失眠的土方解決他的失眠，那問題那不就全解決了么，想到這個，陳素心里總算略微安心了一些。

    換回自己的棉衣，把王峻借他穿的衣服仔細(xì)疊好裝進(jìn)袋子出了校門，準(zhǔn)備赴約去。

    站在校門口，看著南北通順的大路，陳素思考著，那個王峻究竟住哪兒？昨天是被劫上車的，沒注意方向；今天從進(jìn)那電梯起就昏得要吐，低著腦袋跟著他上了車，哪里還能注意那是什么地方。

    站在校后門苦想了二十分鐘也全無結(jié)果，陳素只得轉(zhuǎn)身回了宿舍。

    忐忑不安上了晚自習(xí)，一夜無話，第二天風(fēng)平浪靜的如此過了去，第三天中午，放學(xué)后拿飯盒趕著去食堂打飯的陳素就看到了王峻。

    站在男生宿舍院門前的王峻無疑就像是走錯了門的人，這校園和他如此地不相稱。

    看到王峻刀削的身形的那一刻，陳素只想逃。只是，他可以跑，學(xué)院可跑不了。

    不可置信地，陳素抱著肚子倒在地上。沒有任何警示，沒有任何前兆，穿著皮靴的王峻一腳踹在陳素的肚上，沒等陳素痛呼出聲，抓起陳素一只手臂，他毫不費力的把陳素拎起來拖著往外走，路邊駐足看著的同學(xué)們無人管這種閑事。

    他真的會把自己關(guān)起來！陳素憑生存本能立即意識到著一點，同時也驚駭?shù)卦俅未_定這個人真的沒有耐性，驚慌著的陳素一邊被攜著走，一邊叫了出來：“我去的，但是我不曉得你住哪兒，你住的地方我真的摸不著?！?/br>
    暫停下來的拖扯，泛著冷冽的目光，王峻看著畏懼著申訴的陳素。一松手，陳素跌后了兩步，被捏的手臂疼得很。

    “也對，不是你的責(zé)任，沒事了。”慢悠悠地插上話的是高遠(yuǎn)，溫和的道，“你快去收拾一下吧。”

    陳素回宿舍去拿常用的衣物，被踹的肚子疼極了，冷汗齊流的模樣看得同宿舍的舍友都嚇了一跳，要帶陳素去醫(yī)務(wù)室看看，陳素謝絕了舍友要帶他去醫(yī)務(wù)室看看的好意。

    沒敢耽擱，盡快下來了。高遠(yuǎn)在宿舍區(qū)的門口閑暇的看著貼報，王峻不在，高遠(yuǎn)說他有事先走了。

    第 9 章

    回身望望陳素蒼白痛苦的臉色，和氣的高遠(yuǎn)幫陳素拎換洗衣袋，微笑著安撫道， “你不要擔(dān)心，只要你按他的話去做，你的日子會很輕松，你只需不違背他的規(guī)定就行了?！?/br>
    帶著陳素出校門，高遠(yuǎn)一邊開車一邊解釋，“王峻是沒有睡眠的人，見到你之前，他沒睡過覺。找上你，就只是讓你陪他睡眠，沒別的意思，王峻對男的沒興趣，他沒斷袖的毛病?！?/br>
    對男的沒興趣？斷袖的毛??？陳素怔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陳素不會不知道斷袖分桃這個成語，可要他說出典故出處就太為難他了，那對他而言是個相當(dāng)遙遠(yuǎn)的歷史事件。

    沒直接去王峻住處，在車上，陳素肚子痛得歷害，高遠(yuǎn)半路送他上了醫(yī)院，在醫(yī)院開了好些的藥，這下，疼得抱著肚子流冷汗的陳素是真的怕了王峻了。

    喝了幾天的稀粥后，除了小腹上暫留了一塊青淤外，總算不疼了。在這其間，陳素也確信了王峻真的失眠，因為每次半夜疼醒，張開眼就會看到王峻不是在看書，就是玩游戲，一次也沒見他睡過覺。無法入眠的滋味很難受吧，陳素也只有死心暫且留下來了。

    住酒店有很不方便的問題，第一是離陳素郊區(qū)的學(xué)院太遠(yuǎn)；第二，暈車很嚴(yán)重的陳素還對酒店電梯的失重很不適應(yīng)，來一次就吐一回。不得已，第四天，王峻就換了住處，房子選在陳素的學(xué)院旁一個住宅區(qū)，從那里上學(xué)，陳素只需步行二十分鐘就行了。

    抱著書包，下了學(xué)的陳素兢兢戰(zhàn)戰(zhàn)地看著這房子，第一次，陳素近距離看到了城市人住的套間。這房子對陳素而言是新潮的，兩室兩廳，廚房廁所浴室臥室客廳都在一個房子里，電器齊備，家具齊備，就是少了人氣，一塵不染就像樣品屋。

    給了陳素鑰匙的同時，王峻還給了陳素一張銀行卡，要他想用錢時自己取，密碼是最簡單的數(shù)字前五位。

    依舊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洋派的東西，聽說外國人上街買東西都用這，往銀行的機器上一放就能自動吐出錢，就是很容易被小偷盯上。捏著這卡，知道非得退回，少不得要聽些不好聽的廢話，陳素把卡放進(jìn)了在床頭柜抽屜的眼鏡盒里。太過洋式，他永遠(yuǎn)學(xué)不會、跟不上。

    陳素跟不上。錢，是決然不會用別人的，這點兒自尊自重，陳素還是有的。

    下午四點半放學(xué)，陳素來了，用手里撰著一串鑰匙打開房門，從今天起，他就住進(jìn)了這個城市人的房子了。

    冰箱、彩電、長形的餐桌、高背的椅子和各式樣的家具，這一切都讓陳素新鮮得不得了，這就是城市人的屋子？陳素的家在鄉(xiāng)里算是富戶，但是要供三個兒子都讀書每年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不是小數(shù)額，前年，陳家不甘人后也蓋起了水泥樓房，但房里卻沒添任何東西，屋子里還是從前一樣，木板床、舊桌子和堆滿墻角的糧食。

    陳素在沒人房間里轉(zhuǎn)了半小時才把情緒壓平了下來，把帶來的書本拿出來看。

    新的房子，似乎一應(yīng)俱全，但陳素也很快發(fā)現(xiàn)幾乎什么也沒有。首先沒吃的，冰箱里一無所有，廚房連個鍋碗也沒有，好在樓下就有賣饃饃的攤子，花五角買了三個，就上榨菜分兩頓吃，陳素吃東西向來是以肚飽為目標(biāo)。

    以前住校習(xí)慣上完課就回宿舍了，也沒其它的愛好，最多就是賴在。現(xiàn)在，從住這起，陳素也繼續(xù)著上學(xué)、下學(xué)兩點一線的生活。

    稍微收拾了一下，陳素把那天用剩下的七百多元放進(jìn)了這個屋子的抽屜里，自打把這錢放進(jìn)自己衣箱起，他就一直很不安，現(xiàn)在拿來還了，心里一下子舒暢多了，果然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王峻來這兒確實就是為了睡覺。一開始，陳素還覺的別扭，但兩三次后就沒什么感覺了。王峻從來不過問陳素的生活和陳素的個人事務(wù)，只不過在偶爾的夜里需要睡眠時身邊得待著這么個人，這房子是給陳素居住的地方，不是王峻居住的家。順著他的要求，不拂逆他的話，王峻意外的好處。

    在這住了一月，也就是見了王峻不到十次面，陳素也漸漸習(xí)慣了這種生活淡然的方式。每天步行二十分鐘到學(xué)院，上完課在食堂吃完飯，洗了飯盒再買五角錢的甜味的大饅頭當(dāng)夜宵和次日的早點，兩點一線適合陳素內(nèi)向的個性。要實在非說王峻有什么毛病的話，那就是王峻太講究干凈了，這點，從外表就可看得出來。被有潔癖的王峻監(jiān)督下，陳素在衛(wèi)生方面有了進(jìn)步。浴室是現(xiàn)成的，打開熱水器就能洗澡，每天晨起，沖上把澡，一天都過的清爽。不用多久，陳素也喜歡上了一天兩把澡的習(xí)慣，果然，個人衛(wèi)生習(xí)慣是和基本條件緊密相連的。

    房子雖大，陳素還是習(xí)慣在飯桌上寫功課，過兩周要期中考了，陳素努力著，要是中考考好了，再加上期末考能進(jìn)前幾名，今年就一定能拿到獎學(xué)金。從來沒有在學(xué)業(yè)上超人一頭，能拿到獎學(xué)金，這對陳素而言，是一件非常榮譽的事?，F(xiàn)在學(xué)習(xí)環(huán)境這么好，曾經(jīng)深埋了的心愿強烈的涌上心頭，學(xué)習(xí)的感覺也順暢起來。

    門開了，王峻來了，身后跟著他的同黨。

    劉鎮(zhèn)東、高遠(yuǎn)首次來這，后面進(jìn)來的是第二次見的宋威。宋威看過來的眼神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氣息，讓陳素遠(yuǎn)而避之。

    在他們的注目下，陳素匆匆忙忙把飯桌上的書本收攏抱到另一個房間，和這些人相處，陳素可沒這種天份，能避就避。

    他們在客廳說話，陳素也沒避多久，北方時差比家鄉(xiāng)的遲些，晾在陽臺的被子該收了，雖說房里有暖氣，但被子還是得曬曬才更暖和，擁著被太陽照過散發(fā)自然的清香味的被子，睡眠會更香甜。

    第章

    收衣服，收被子，關(guān)陽臺窗子，再取回陽臺上的鞋子，來來回回了好幾趟才忙妥當(dāng)，收拾好衣物進(jìn)衣柜，再把被子鋪好，陳素出來準(zhǔn)備學(xué)習(xí)了。

    “你不做晚飯嗎？”天不早了，這幾天回暖的快，劉鎮(zhèn)東回頭問他.

    做晚飯？陳素下意識的望放在餐桌一角的塑料飯盒，里邊有從學(xué)校食堂買的手工甜饅頭，這就是陳素的晚飯兼早餐了。

    還真不是自夸，盡管生在長在農(nóng)村，盡管是陳家最不顯眼的兒子，陳素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自小除了念。精明強干的陳mama有很濃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小妹陳潔念完了小學(xué)就在家?guī)兔ψ鍪铝?，?dāng)然，這也和陳潔自己念不下去有關(guān)，農(nóng)忙的季節(jié)，他們?nèi)值芏祭硭?dāng)然地在學(xué)校里待著，對做飯做菜，陳素可沒興趣，吃學(xué)校食堂的大鍋飯既省心又省力，就洗自己的一個碗就行了，多好！在這，陳素也是摸索了老半天才會用天然氣打火燒水的。

    拉開冰箱，除了當(dāng)初的兩瓶飲料之外什么也沒有，廚房一如既往的從頂?shù)降椎臐嵃兹缧?，沒有一點點煙火的味道。

    “你平時是在哪吃飯的？”王峻皺著眉頭問，其實他們本就等著晚飯時間到了，陳素會來叫他們吃飯的。

    “學(xué)校食堂?！标愃乩蠈嵔淮?。

    他們立刻給一個扭曲的臉色，充分表示對學(xué)校食堂的極度輕蔑和厭惡。

    “去買點菜做晚飯”王峻兩指抽出了幾百塊錢，命令式地吩咐。就這樣，捧著書本的陳素被趕出家門去菜場買菜了。

    這群萬惡的資本家！

    一堆該殺的高衙內(nèi)！！

    陳素心里阿Q式的默念著踩著階梯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