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他停住了,臉壓在她的鬢側(cè),良久,慢慢地動了一下。接著,菩珠聽到他在她的耳畔低低地問:“你要回嗎?” 他的嗓音又粗又啞,充滿了壓抑的感覺。 她的心跳依然還是很快,有些不敢望他的眼睛,垂著眸,聲若蚊蚋地嗯了一聲。 他仿佛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終于從她身上翻了下去,但沒立刻起身,而是繼續(xù)仰面,臥在她近旁的草叢地里,閉目一動不動,似在平著他的呼吸。 片刻之后,他終于起了身,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幫她一片片地撿去沾在頭發(fā)和衣上的草葉,清理干凈之后,牽她手回到坡上,和方才來尋他們的隨從遇到了一處。 張沈二人松了口氣,解釋說,方才遲遲不見秦王和王妃歸來,坐騎游蕩,不放心,故尋了過來。 菩珠沒說話,只聽李玄度道:“方才見到這邊風(fēng)景不錯,隨意閑走了幾步。無事了,回吧!” 隨從應(yīng)是,很快將二人的坐騎引來。 或是來時騎馬有些累,菩珠此刻竟覺還是腳軟,這回上馬,動作便不似早上出發(fā)那般利索。一足踩上馬鐙,要抬起另腿,腿卻微微發(fā)軟,身子便遲滯了一下,這時,腰身被一雙手輕輕托住了。 她回頭。 “還騎得動嗎?若乏了,我?guī)慊??!彼驹谒纳砗?,仰面望著她道?/br> 菩珠瞄了眼身后不遠處的張沈二人,輕咬了下唇,搖了搖頭,順著他的托舉,自己坐上了馬背。 他仿佛微微失望,但也未再多說,自己也上馬后,掉頭返程。 回來的路上,他和她并駕齊驅(qū),不止如此,行在路上,菩珠留意到他還時不時看自己一眼。 她的感覺是…… 撞見了野驢之后,一切突然就不一樣了! 他們是在傍晚時分回到塢堡的。下馬之后,他依然緊緊地伴她身旁,和她一道入內(nèi),但入了大門沒幾步,便就停了腳步。 剛被升為左司馬的張石山等了他頗久,見他終于回了,疾步上前,向他稟告說,有幾戶原本為了避難也逃進深山的烏壘居民現(xiàn)在想出來在附近重新落腳,獲得他們的庇護,請求都護的許可。 李玄度有點心不在焉,眼睛望著跟他停下似在等著他的菩珠,立刻點頭:“準了!你派幾個人助他們落腳便是。往后類似之事,你照制自己看著處置,不必特意告我。” 張石山領(lǐng)命而去。 李玄度正要陪她繼續(xù)往里,一個名叫丁壽的候長又來請示,道塢堡之后有片從前的屯兵留下的毬場,擬清理出來重新夯地修整,往后士卒空閑下來,便有擊鞠之地,既可娛樂,亦能鍛煉,有利作戰(zhàn),請求都護批準。 李玄度亦準了,打發(fā)走人,伴著菩珠再往里去。誰知沒走兩步,又來一人,說上術(shù)國發(fā)來的幾車糧草快要到了,押車的是名貴族將軍,問如何招待。 這本是葉霄之事,但他今日一天都不見人影,下頭的人只能來請示都護了。 菩珠知他一時是脫不開身了,便不再等他,邁步自己朝里走去。 李玄度目送那抹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門里,只能先去安排事情。 菩珠回到住的地方,略作休息,吃了點晚膳,便去沐浴。 浴桶里盛著溫水,她在里頭浸泡著身子,待消去今日外出帶來的疲勞,想出來了,卻遲遲不見阿姆給她送進衣裳,于是開口喚她,喚了幾聲,依然不聞動靜,只好自己爬了出來,擦了擦身上的水,拿起一件方才脫下的衣衫,草草遮住胸和腰腹之下,隨即朝外走去,抬頭便見門簾外影影綽綽有個人影,以為是阿姆,撒嬌:“阿姆,你方才怎不理我……” 她掀開簾,抬眼,話語停歇,一時定住。 簾后確實有個人,卻不是阿姆,而是李玄度。 他一掌握著她想穿的那件衣裳,站在簾后,無聲無息。 顯然他進來有些時候了,阿姆必是因他來,才出去了,難怪方才叫了也沒人應(yīng)。 但此刻還早,剛掌燈不久,菩珠真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回來了。 和他不是沒有相對裸裎過,她的身子上上下下,早被他給看過了。 但自從那夜他拒了她之后,二人便相互守禮,雖每晚同床而眠,衣服卻從來都是穿得好好的。 此刻這樣…… 她微微耳熱,正想后退,先躲回到浴房里,忽聽他低低地道:“別走?!?/br> 她一愣,雙足便如生根在地,再也邁不動了,眼睜睜看著他伸手將她手中攥著的衣衫慢慢地抽了出去。 她用來蔽體的衣,便如此,一寸寸地被抽走,她亦一寸寸地露出了原本想要遮掩的身子。 衣裳最后完全被抽走,她手中空了,全身上下,玉骨冰肌,再無任何遮掩,完完全全,顯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目光無比晦暗。 她戰(zhàn)栗了起來,忍不住抬起雙臂,想遮掩羞處。 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那只方才抽走了衣裳的手跟著,輕輕挪開了她徒勞地擋在身前的玉臂,令她露出了她那日漸飽滿的漂亮的身段。 他的目光晙巡了片刻,緩緩低頭,在她柔軟的胸口上落下了溫柔的一吻,接著抖開他手中的衣裳,裹住了她的身子,隨即附唇到了她的耳邊,用低啞的聲音道:“你不是想學(xué)防身術(shù)嗎?晚上我無事,哪里也不去了。我教你?!?/br> 嗯,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教了她那么幾下。但很快,教著,教著,他把她教到了床上。 那張可憐的還沒更換的不是特別牢固的床無法支撐這般的力道,不斷地發(fā)出吱呀異響,弄得她簡直無心于他正對她做的事。怕它萬一倒塌,又怕這異響被外面的人聽到。一陣緊張,竟惹得他再也把持不住,很快便就告終。 喘息稍定,菩珠閉著眼睛,忽然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一幕,想起他當時附和自己說“是啊,太快了……”時的一幕,兩相對比,實在忍不住了,扭過臉,極力不讓他發(fā)覺她在暗笑。但不幸,還是很快就被他覺察了。 他的手捏住了她的面頰,將她腦袋強行轉(zhuǎn)了過來,盯著她。 菩珠心知他必猜到了她為何發(fā)笑,頓覺不妙,慌忙辯解,叫他莫要想歪,她不是在笑他??蓱z她越是解釋,他臉色越黑,最后一言不發(fā),沉面將她從那張令他無法盡興的床上抱了下去,直接放在屋中那張傍晚用水擦得干干凈凈的地席上,效著白日所見的一幕,竟肆意調(diào)弄,惹她低低嬌呼,掙扎扭頭,叱他無恥,神態(tài)似嗔似媚動人無比,他自是更不肯輕易放過了,咬著牙一心征服,一時你來我往,春意無邊,但見蠟炬寸寸短去,夜?jié)u漸深沉,到了下半夜,李玄度方盡了興,仰在她的身邊,和她并頭臥眠,沉沉地睡了過去。 菩珠也早就累壞了,但卻還是有點舍不得就此睡去的感覺。 她一個人,悄悄地體味這被他用手臂摟著,以久違了的親密姿勢蜷臥在他懷中的感覺…… 她騙不了自己,她其實很是喜歡。就好像她其實也喜歡和他做今夜的種種親密之事,喜歡他因為自己而得到滿足。 他因她得到滿足,她就也感到更加滿足了。 她猜測他今日突然對她改了態(tài)度,白天偶遇的那一幕,或是個中誘因。 當時他抱著她,將她壓倒親吻,她便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正常男子久曠,有紓解之需,再正常不過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這個晚上,因了他的異常熱情,她感到很是滿足,也很是快活。 他應(yīng)當也是如此。 既彼此契合,相互滿意,那便最好不過。從前種種不快,又何必執(zhí)著,自尋煩惱? 菩珠往身邊這熟睡的男子懷里再靠了靠,和他更加緊地靠在一起,方慢慢閉上眼睛,亦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102章 一陣細細密密的輕吻, 落在了菩珠的面龐之上。 她的彎眉、閉著的眼皮子、長翹的睫毛,俏麗的鼻頭、櫻唇……一一親過,那吻又沿著她的白膩頸項一路往下, 留戀不去, 漸漸地加重力道, 最后變成了啃嚙…… 睡夢里的菩珠終于被來自胸口的這種略痛又帶癢的感覺給弄醒了。 她還困,好困…… 根本就睜不開眼。 昨夜真的太累了, 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要……也不想他碰她。 她只想繼續(xù)睡覺! 她閉著眼, 縮了縮脖, 躲他,發(fā)現(xiàn)躲不開, 便胡亂抬手, 推開他壓過來的臉, 自己翻了個身,從他懷中滾了出來。 這下終于解脫了。 她趴著, 臉壓在枕上, 打了個哈欠,繼續(xù)呼呼大睡。 李玄度望著她留給自己的一片背影:烏黑的長發(fā)凌亂地散在雪白的肩背之上,皮膚嬌嫩得好似吹彈可破, 細細的腰肢,看著弱不禁風(fēng),仿佛他一折便就能斷,其實卻如早春吸飽了雨水的柳枝, 柔韌得超乎他的想象…… 他望著,漸漸地出神。 和她成婚已經(jīng)一年多了, 在一起的次數(shù)一只手伸出來五根指頭就能數(shù)得過來。 他竟會日日過寶山而不入。簡直是暴殄天物,蠢不可及。 他眼底的眸色變得愈發(fā)暗沉了, 忍不住朝她又伸出手,掌心輕輕地貼了上去,慢慢撫觸,體味她清早之時那溫暖的柔膩肌膚帶給他的感受。撫了片刻,又覺不盡興,把臉湊過去,張開了嘴。 還是又痛又癢! 他想干什么…… 菩珠煩惱,伸手胡亂地摸,想扯來被子蒙住自己,口里含含糊糊地抱怨:“不要!我困……我還想睡覺!” 李玄度哄她:“你繼續(xù)睡便是,別管我,我就親親你……” 菩珠忍了片刻,實在忍不住了。 他這樣,她根本就沒法睡覺,尤其是今早,她真的還很困。 來了這里之后,他不是天天忙碌、日日早起,她醒來就看不見他人嗎? 現(xiàn)在她好懷念那種醒來看不見他人影的感覺。 她終于掙扎著睜開了黏膩的眼皮子,望了眼窗外透進來的明亮曙色。 來這里之前,她便在父親的日志里看到過記載,道西域這邊,日出日落的時辰比關(guān)內(nèi)中原要遲得多。夏日往往亥時方完全天黑,至秋冬,日落雖比夏日提早些,但日出亦會相應(yīng)推遲。 如今入秋了,看這曙色,照她來這里后的經(jīng)驗推測,早已過了辰時。 他以前從沒起得如此晚過。何況此刻,雖然人在后頭,但連她都聽到塢堡外隱隱飄來了陣陣士卒早cao發(fā)出的吼叫之聲。 她不信他聽不見。 倘若換她做了都護,下屬都早早地cao練了,她怎可能充耳不聞躲在這里偷懶? 勤奮不怠,作吏卒之表率,這難道不是一個最高長官應(yīng)當以身作則的基本素養(yǎng)嗎? 這才幾天,他竟又如此懈怠了。簡直如同從前那樣,咸魚附體。 如此下去,怎么能行? 她對他更不滿了,再次推開他,這次用了力氣。 他沒防備,一下被她推開,跌回到了枕上。 “不早了,大家都去cao練了!殿下你還不起身?你今日無事?” 李玄度見她看著自己一臉的嫌棄,略覺心虛,轉(zhuǎn)念一想,又理直氣壯了:“葉霄都能休息三日,今日還在休息!我不就晚了些,怎就不行?” 菩珠快要被他氣笑了:“他新婚!你和他比?再說了,不是你自己放他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