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寧婉去完洗手間回座位,倒是發(fā)現(xiàn)自己一走,陳爍和傅崢似乎是聊上了,并且感情進展神速,兩人竟然熱火朝天地都聊起保養(yǎng)和保健品了。傅崢一派溫和地給陳爍推薦男士除皺精華,陳爍一臉友好地向傅崢安利抗衰膠囊,你來我往,你推一個,我也一定要回饋一個,兩人之間禮尚往來的樣子,完全詮釋了中華民族投桃報李的傳統(tǒng)美德。 看著傅崢振作起來,不再沉溺于沒能去到高檔餐廳的不舍和被訓(xùn)話的沮喪,寧婉感到由衷的高興,她覺得自己引薦傅崢和陳爍認識真是太對了――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彼此欣賞能做好朋友!” 或許是聊得熱情過頭到都有些失控,寧婉這話下去,傅崢和陳爍都顯得有些不自在,寧婉沒想到,這兩個男人之間惺惺相惜原來還帶不好意思和害羞的呢,好在在她的堅持下,傅崢和陳爍還是互相加了微信好友。 “這樣你們就可以暢所欲言交流男性保養(yǎng)品了!”寧婉感慨道,“真沒想到你們竟然對保健品這么有研究,完全愛好一致!以后多多交流?。 ?/br> 可惜回答寧婉的,是兩個男人詭異的沉默,這不剛還聊得熱情似火呢,怎么自己一來還害羞了? 男人的友情,還真是奇怪,男人的愛好,更是奇怪。,,,網(wǎng)址m.. ...和書友聊書 第28章 傅崢和陳爍這一晚的插曲很快就被寧婉拋在了腦后, 社區(qū)律師工作總是忙一陣空一陣的,昨天挺空,今天就報復(fù)性忙起來。 第二天自上班開始, 寧婉就輪流和傅崢接了總共快二十個電話咨詢,還抽空接待了兩波實地咨詢。而事情都像擠在這一塊似的,出差回來的陸峰也把和王麗英面對面溝通的時間約在了今天。 在寧婉和傅崢剛送完上一波咨詢的客人后,陸峰和王麗英也先后到了辦公室。 王麗英再見陸峰,百感交集,臉上尷尬又愧疚:“小陸, 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沒文化,以為……” 這事情能水落石出,兩個人當(dāng)面溝通,這本來是個皆大歡喜的事, 一旦解除誤會,這之后的事處理起來也就簡單多了。 然而寧婉沒想到王麗英老人剛開口,就被一聲粗獷的男聲給打斷了―― “要把房子給別人,想也別想!” 伴隨著這戾氣十足的聲音, 是門被猛烈踢開撞上墻的聲音,寧婉抬頭, 才見郭建國鐵青著臉,身后跟著他同樣臉色難看的弟弟, 兩人魚貫進入辦公室后, 他們的老婆也板著臉走了進來,最后跟著走進來的是郭建紅。 “媽, 你真是中了什么邪,好不容易我們把你勸住了這婚不結(jié)了, 結(jié)果現(xiàn)在說要簽個什么協(xié)議把房子留給這個非親非故的?”郭建國老婆瞪著吊梢眼睛,聲音尖銳憤恨道,“你又不是絕戶,家里兩個兒子呢,就是不給我家建國,給建忠家,我們也氣的過!” 一聽這話,郭建忠的老婆立刻附和起來:“怎么不是,媽,大哥大嫂和我們可是你的親人,你現(xiàn)在二話沒說,要把房子給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家伙,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郭建國郭建忠這兩家媳婦平時一直不對付,然而到了這種時候,竟然空前一致的團結(jié)起來,兩個人又是罵又是叫又是喊冤,郭建忠郭建國兩兄弟又不時幫個腔,現(xiàn)場一片混亂…… “媽!這事我們絕對不同意!” “媽,你這是老糊涂了!我們才是你的親人??!我們才是給你養(yǎng)老送終的人??!” 見好言相勸沒有得到反饋,這兩對兒子兒媳就開始話語里帶了點威逼利誘的暗示了―― “媽,你這病以后治療不還要靠我們兒子兒媳照顧嗎?你要是把房子給了別人,那我們可能就沒錢照顧你了,畢竟我們過的也不多寬裕,現(xiàn)在養(yǎng)個孩子太花錢了,而且我們還準備要二胎呢,這不努力給你生個大孫子傳宗接代嗎……” “照顧我?”在長久的沉默后,王麗英終于開了口,她的聲音疲憊里帶著點恨意,“我沒打算把房子給小陸前,你們就照顧我了?” “我是沒文化,是得了癌癥,但我不是傻子,你們在想什么以為我不知道?”王麗英滄桑地笑了笑,“就你們還能給我養(yǎng)老送終?你們巴不得我早點死,好早點分了這房子和我留下的錢?!?/br> “我想去治病,你們是怎么說的,叫我別化療,保守治療就行了?!?/br> 郭建忠臉上有些難看,但還是辯解道:“媽,那我們也是替你著想,化療真的傷身體,你年紀大了,不一定吃得消,我們咨詢過醫(yī)生,有些病,治不治其實存活時間都差不多,要是去治還是個折騰,化療那藥水都毒啊,把你身子可都要掏空了更容易出事,都說老年人不如保守治療,最后那幾年生存質(zhì)量還高些,我們真是為你考慮的……” “建忠,這種場面話就不要說了,你和你媳婦那天在醫(yī)院外面是怎么說的?說本來過年計劃去哪兒旅游,現(xiàn)在結(jié)果都不敢訂機票了?!蓖觖愑⒏砂T的病容上露出個嘲諷的笑,“你怎么不說說為什么不敢訂機票?” 郭建忠夫妻倆一聽這話,也不知道怎么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但都不說話了。 王麗英干澀的眼角泛出淚意:“我一開始聽你們說,以為你們是覺得我時日不多過年不出去玩準備留下陪我,心里還恨自己不爭氣,怎么就得了這個惡病,結(jié)果你們說了什么?” “你們說,看我這樣就熬不過過年,怕過年期間死了,要是在外面玩還得改簽機票回來奔喪,太浪費錢了,但不回來又怕建國一家趁勢先搶走房子和錢的大頭,擔(dān)心和埋怨我死的可能不是時候?!?/br> 王麗英話到這里,整個人哽咽了:“建忠,那我就問問你,媽什么時候死才叫是時候呢?” 郭建忠臉色難看,被質(zhì)問到一言不發(fā),他的老婆也移開了目光。 郭建國趁機表態(tài)道:“媽,我們和弟弟家不一樣,我們……” “你們是不一樣。你們雖然治療費一分不給我出,平時也一分錢沒給過我,反倒明著暗著問我要錢補貼你們,但我病了還會帶水果來看我?!?/br> 郭建國剛舒緩了表情想要附和,就聽王麗英繼續(xù)道―― “可每次水果都是已經(jīng)爛掉的,一看就是你們家來不及吃又覺得扔掉可惜的,你的媳婦我還不知道?東西要是不爛不壞,就算扔掉也不愿意拿來給我,你們家養(yǎng)的狗,吃的還是很貴的叫什么進口狗糧,我呢?我是你們的媽,在你們眼里比狗都不如!” “我活了一輩子,總是不斷反省自己,看別人去打工賺錢了,恨自己錯過機會做決定的不是時候;給你哥和你買房子,又恨自己沒趕上房價最低的那兩年下手的不是時候;自己病了沒法給你們帶孩子了,恨自己病的不是時候……沒想到到頭來,還被你們嫌死的可能不是時候。” 王麗英老淚縱橫:“我沒想到,我這么喜歡的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沒良心,我現(xiàn)在也想通了,我都快死了,不想再委屈自己,不想把房子和錢留給你們兩個不孝的東西?!?/br> 寧婉雖然聽肖阿姨也提及過王麗英兒子兒媳不孝的事,但實打?qū)嵉芈犂先巳绱藥е毠?jié)控訴,還是令人嘆惋。 郭建紅臉上則隨著自己母親的控訴從詫異到自責(zé)和愧疚,她常年在外地,顯然沒料到自己的哥哥嫂嫂竟然是這樣對待母親的。 事已至此,郭建國郭建忠兩家被駁斥的啞口無言,寧婉清了清嗓子,準備就王麗英計劃的遺贈撫養(yǎng)協(xié)議和陸峰溝通,然而她還沒開口,此前無話可說的郭建國卻突然開了口―― “媽,你這房,不能留給陸峰?!彼D了頓,然后抬高了聲音,“你想走遺贈撫養(yǎng)協(xié)議,可以,那咱們就都按照法律走,你要知道,這房子雖然寫的是你一個人的名字,可這是你和爸的婚內(nèi)財產(chǎn),那就是一人一半的,爸現(xiàn)在走了,我們顧及你沒房子住,也沒說什么,把房子繼續(xù)留給你用著,但真嚴格說起來,這房子里歸爸的那一半,可是爸的遺產(chǎn)。爸也沒留下遺囑說自己的遺產(chǎn)都給你一個人,那按照法律,我、建忠建紅和你,可都是這遺產(chǎn)的法定繼承人,對這房子的一半,是可以要求一分為四的,我們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要這房子八分之一的錢!” 郭建國顯然早有準備,說起來頭頭是道:“你現(xiàn)在對房子里那一半歸你的想要給別人,那可以,可另一半爸的遺產(chǎn),就不是你說了算了,我不同意你把另一半里屬于我的份額給別人,那可的的確確該是我的!” 郭建忠見哥哥這么講,立刻附和道:“我也要拿回歸我的那份!” 兩個人唱完白臉,兩家的媳婦立刻唱起了紅臉―― “媽,就算你對我們有意見,那你也得顧及顧及爸的臉面,你這樣雖然不和這陸峰結(jié)婚,但想把房子留給非親非故的他,以后不被人說閑話嗎?哪里房子不留給自己兒子的?” “爸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氣死了!你這樣對得起他嗎?他可肯定不想自己一輩子辛苦買的房便宜了外人!畢竟雖然說這房是你和爸生前的共同財產(chǎn),可錢都是爸出的?!?/br> 這兩個兒子也立刻緊跟自己老婆其后步步緊逼道:“媽,你要是要寫遺贈撫養(yǎng)協(xié)議給陸峰,那我們就要求立刻分割這房子,畢竟爸的那部分,我們要分是合法合理的,所以要么你把這房子馬上賣了,把該給我們的那份錢給我們,要么你不賣房子,那就拿出這房子同等市價八分之一的錢分給我們?!?/br> 寧婉完全沒想到這兩兒子竟然會當(dāng)場發(fā)難逼迫老人分家,這明擺著就是刁難了,老人名下就一套房,要是賣了,以后上哪兒???要知道獨居生病的老人可并不容易找房租,房東可都怕晦氣人死家里,可要是不賣,想要簽遺贈協(xié)議,兒子又逼迫她必須直接拿出等額的錢來,老人手里哪有那么多現(xiàn)金? 家庭遺產(chǎn)繼承糾紛之所以難辦,常常就是因為這些問題,房產(chǎn)不像現(xiàn)金一樣容易分割,繼承人每人想法又不同,想要平衡好真是挺難。 只是寧婉剛想開口調(diào)解,卻聽王麗英開了口。 老人神情激動,語氣甚至有些嘶?。骸拔宜懒司退愫湍銈儼值较旅嫦嘁姡瑳]臉見人的也不是我,是他!我辛苦cao勞了一輩子,給他拉扯大了三個孩子,他呢?在外面養(yǎng)了個小的!” 一席話,幾個子女都呆住了。 “這不可能!你別污蔑爸!” “爸什么時候出軌了?!媽,你別胡說八道了!” 王麗英卻是冷笑:“你們當(dāng)然不知道,你們爸做的這些丑事可還多著,我為了你們,忍了,不想影響你們,也一句話沒說過??涩F(xiàn)在想想,我都過的什么日子?到頭來你們也沒承我的情,最后還拿他來壓我,我這輩子有哪里對不起他了?” “至于這房子,就是我一個人的,和你們爸沒一點關(guān)系,我想給誰就給誰,也不用給你們分家產(chǎn)!這房子,是我受不了你們爸和他離婚后,他當(dāng)時正遇上個升遷的機會,怕出軌離婚這種事鬧大了影響他在單位的名聲,想求和,才在離婚后給我買寫我名字的!所以這房子就寫在我一個人名下,買完房了,我看在這份上,才復(fù)的婚。你們要不信,我可以把那時候的離婚證、房產(chǎn)證都拿出來給你們看?!?/br> 王麗英這番說辭,把兒子兒媳都給震傻了,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父母之間還有這一出,這房子竟然是歸屬王麗英一個人的,這下用父親遺產(chǎn)要求分家產(chǎn)逼迫阻撓的方法,也完全沒用了。 事已至此,郭建國郭建忠也不管不顧禮義廉恥了,在金錢面前,親情對他們而言顯然并不重要,兩個人徹底撕破了臉―― “行,房子是你的,你想怎么處理是你說了算,可你要一意孤行便宜外人,那也就別怪我們不再管你的養(yǎng)老,到時候這個外人有了你的房子不管你死活,你可就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那時候別再想找我們!” “以后你的墓,也找他掃,每年祭祖,也別找我們!遺贈撫養(yǎng)協(xié)議只能保證他在你死前管你,你人一死,又不是親生兒子,我看以后誰給你上墳!以后在下面,別人都有祭品,就你變成孤魂野鬼!” 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咄咄逼人,王麗英這樣的老人,沒什么文化,活著的時候一輩子過的艱辛,但對養(yǎng)老送終和死后葬禮掃墓卻很在意,郭建忠郭建國的話,完全是在老人的心上戳刀子,果不其然,這幾句話,讓王麗英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糾結(jié)和遲疑。 “媽,沒關(guān)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币彩沁@時,一直沒開口的郭建紅終于開了口,她的聲音不大,卻挺冷靜鎮(zhèn)定,“兩個哥哥不給你養(yǎng)老送終,我給你。你好好活著,好好治病,別講什么掃墓不掃墓的事,而且就算兩個哥哥不管你,我管?!?/br> 其實從頭到尾,她作為不受寵的女兒,幾乎在這個家沒什么存在感,如今的語氣也并不昂揚,然而卻仿佛自帶一種力量。 郭建紅看向了王麗英,紅了眼眶:“媽,我不要你的房子,不要你的錢,我就是心疼你,是我不孝,是我外嫁后都沒關(guān)心過你,都不知道哥哥嫂嫂這么對你,你房子想給誰給誰,我什么都不要,但我是你的女兒,是你撫養(yǎng)我長大,我給你養(yǎng)老,你別怕?!?/br> 她說到這里,語氣里帶了點愧疚:“我已經(jīng)在容市找到工作了,雖然不是多有錢的活,但足夠我們幾個人吃飯了?!惫t抹了抹眼淚,“你受了很多苦,我不想你再受苦了?!?/br> 郭建國郭建忠拉著郭建紅一起來本是想meimei能幫腔周旋說服母親的,結(jié)果到頭來郭建紅卻完全倒戈了,簡直氣不打一出來―― “女兒真是潑不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你不幫著你兩個哥哥幫著個外人?!” 說完,大有擼起袖子想打郭建紅的意思,傅崢冷著臉架住了郭建國抬起的手,才把人隔開,然而郭建紅的兩個嫂嫂都氣炸了,當(dāng)下用尖酸的話罵起郭建紅來,更是大有手撕郭建紅的架勢,傅崢不好直接和女人動手,即便幫郭建紅擋著也有些力不能及…… “你們能不能別吵了?!” 寧婉剛想去拿自己的擴音喇叭,沒想到陸峰憑空一聲吼,竟然把場面給鎮(zhèn)住了。 因為一反常態(tài)的大聲嘶吼,他的臉和脖子都有些泛紅,被一屋子的人盯著,也有些不自在,但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道―― “你們能不能尊重下別人的想法?”陸峰一臉的怨憤,他看向了王麗英,“王阿姨,當(dāng)初是你自說自話要逼著我結(jié)婚,給我造成了好多困擾,好不容易把事情給講清楚了不逼我結(jié)婚了,又自說自話要讓我拿房子?!?/br> “依我看,你們這些都沒什么可吵的,因為我根本不要房子!” 這話像個驚雷,王麗英愣了愣后,直接急了:“小陸,我問過律師了,你只要在合同上簽字,到時候我看病多照料照料就行了,你要有了這房,你們家嬌嬌就可以落戶,這是學(xué)區(qū)房,以后孩子上學(xué)也不愁……” “阿姨,我知道房子很好,可我不想要?。 标懛宓恼Z氣聽起來都無奈了,“我確實是外地人,確實沒什么錢,也確實需要學(xué)區(qū)房,但我可以自己一分分掙,我不想牽扯到你們的家務(wù)事里,這個什么遺贈撫養(yǎng)協(xié)議,我不簽?!?/br> 這下王麗英亂了方寸,她求助地看向?qū)幫窈透祶槪骸奥蓭?,你們能幫忙說服小陸嗎?” 寧婉搖了搖頭:“王阿姨,合同訂立本來就不能強迫,這不是我們能說服的問題。” “可小陸要不簽,我這房子以后給誰呢?”王麗英徹底沒想到這一茬,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帶著哭腔道,“我是死也不要給這兩個不孝子!” 王麗英完全沉浸在痛苦里,覺得山窮水盡,陸峰卻一臉不解地開了口―― “王阿姨,你兩個兒子是不孝順,可我看你女兒挺好的啊?!标懛逭f著看了一眼郭建紅,“你說要把房子給我,你兩個兒子狠話說成那樣了,可你女兒卻是支持你的,甚至也說了,就算房子給了我,她也會孝敬你,你這女兒實實在在為你考慮,也沒貪圖你的房子和錢,你有這么好的女兒為什么卻只看到兩個不孝的兒子呢?” 王麗英愣了愣,隨即下意識搖頭道:“這養(yǎng)老的事當(dāng)然還是得男的來,女兒怎么養(yǎng)老啊,女兒沒用……” 陸峰抓了抓頭:“我知道這是你的家務(wù)事,但既然我也被牽連進來了,我這個局外人就講講心里話,王阿姨,你完全可以把這房子給女兒啊,我覺得是她的話,絕對會給你養(yǎng)老,也會帶你看病,好好對你的,你與其找我這么個外人,為什么不和你女兒簽個什么遺贈撫養(yǎng)協(xié)議呢?”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郭建國郭建忠兩人又炸了―― “這怎么行?建紅是女兒!爸當(dāng)初就說了,女兒是嫁出去的,都不能算自己人,更不能分房子!” “建紅,以前就說好了,爸媽就在你結(jié)婚時給你貼了十萬塊嫁妝,這就兩清了,家里的房子和錢你不能分,你可別不是忘了?!” “法律從來沒有規(guī)定女性就天然的失去繼承權(quán),剛才你自己援引法律說到法定繼承人時不也承認了郭建紅的繼承地位嗎?怎么現(xiàn)在就反過來不認了?” 寧婉本想開口,沒想到倒被傅崢快了一步,他看著郭建國郭建忠兩人冷哼了一聲:“你們倒是人才,法律對你們有利時就強調(diào)法律,事實對你們有利時,就強調(diào)事實,都不利時就攪渾水。因為女性要外嫁所以失去繼承權(quán)這都是多久前的陋習(xí)了?” 郭建國的老婆立刻不服起來:“這怎么是陋習(xí)?我們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我家里有個哥哥,我家的家產(chǎn)就也全是哥哥的,那我嫁進郭家,公平起見,我老公家的錢不也應(yīng)該只給男丁嗎?這樣才能一碗水端平,才能平衡!社會才能和諧!” “可這就是錯的啊?!睂幫褚踩滩蛔×?,“你作為女性,在你們家的財產(chǎn)里,也應(yīng)該有繼承權(quán),這是法定的權(quán)利,你自己不僅不去抗爭,還順水推舟成了這種陋習(xí)的擁護者,反過來維護這種陋習(xí),你自己作為女性被剝奪了財產(chǎn)權(quán),你就從別的女性那里剝奪回來,你覺得這對嗎?這怎么就是一種平衡和公平了?” “我不管,我們歷來都是這樣的規(guī)矩!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建紅絕對不能拿這個房子!” 這話一出,陸峰倒是比寧婉更先火了:“你們這說的什么話?你自己就是個女的,難道女的就天生比男的低一等?”他看向王麗英,“王阿姨,我這個外人說句不中聽的,你就是把兒子看得太重了從小對兒子太寵了,家里什么都以兒子為先,才釀成現(xiàn)在這個后果的。” 郭建忠不樂意了,他粗啞著嗓子道:“你一個外人,還是個男人,還以為自己是個平權(quán)斗士婦女主任了?” “我雖然也是個男的,但我是個女孩的爸爸,我不覺得女孩就該比男孩差,生男生女都一樣,教育才是關(guān)鍵,生了兒子但是不好好教育,太過溺愛,未來別說養(yǎng)老,不把自己氣死就不錯了!女兒才是小棉襖,多貼心?!?/br> 陸峰說到這里,看向了王麗英:“王阿姨,你難道事到如今還執(zhí)迷不悟嗎?誰才是子女里真正對你好的,你還看不出嗎?你自己也是個女的,cao勞了一輩子,在養(yǎng)育這幾個孩子的事上,是你男人做的多還是你做得多?女兒怎么就不如男的了?女兒怎么就沒用了?你這一路過來,也知道女人有多苦,怎么就不能多看幾眼自己女兒呢?你女兒總比我這個外人靠譜多了!” 王麗英一張臉上糅雜著糾結(jié)和掙扎的復(fù)雜表情,像她這樣的農(nóng)村出身沒有文化的婦女,很多時候真是應(yīng)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悲之處”,如她的媳婦一樣,自己本身是重男輕女思想的受害者,但另一方面因為長久浸yin的洗腦,已經(jīng)沒有了正確的是非觀,反過來搖身一變又成了同等制度的加害者,并且完全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