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今晚在你這過夜了
陳小燁搖了搖頭,全無保留地說:“我跟他們握手的時間太短了,無法知悉太多詳情,但是,最近兩天他們接觸了哪些人,我已經(jīng)大致推斷出來?!?/br> 蘇紅棉在黑暗中輕輕“嗯”了一聲,然后說,“我們走回馬路邊打輛車回家,邊走邊說吧?!彼B車鑰匙都沒拔,就推門下了車。 陳小燁知道她是怕警方追蹤車輛找到他們,所以才把車停在這里。下車后,正巧滿月鉆出云層,干冷的月光透過街道兩側(cè)斑駁的樹葉打在蘇紅棉的背影上,將其倩麗無雙的影子拖得很長,似有點點星光在她的發(fā)梢間跳躍,將她襯托得猶如夢幻,恰在陳小燁緊緊盯著她之際,她回過頭來,兩人在寧夏的夜晚里安然對視,許久,蘇紅棉忽然輕笑一聲,恰如一顆石子投入平湖,笑聲如蕩漾到岸邊的漣漪般在陳小燁的耳中輕聲回響。 這一刻,仿佛有某種異樣的情緒在陳小燁心中悄然升起,他從心底里抗拒這種感情的產(chǎn)生,可不由自主地,他還是對蘇紅棉這個剛從監(jiān)獄里逃出來的神秘女人產(chǎn)生了感情。 “走啊。”蘇紅棉柔聲說,“沒見過美女啊?!?/br> 陳小燁這才回過神來,臉上微紅,心里尷尬不已,好在借著夜色的掩護,他還能從步態(tài)里找回些坦然來。 他緊跟兩步,與蘇紅棉并肩而行,非常迅速地接起剛才的話題,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們在跟李法官接觸之前,還見了一個你認識的人,就是在監(jiān)獄外襲擊你的那個花領(lǐng)帶。在這之前,他們還見了一個人,那人戴著一枚花紋奇古的粗大扳指,體壯如牛。我沒看見他的正臉,但我知道他應(yīng)該是這個頭兒,他們見面時沒有任何交談,只是在一張寫字板上反復(fù)傳遞信息,最后再抹得干干凈凈?!?/br> 蘇紅棉似乎對這個人很上心,接連追問,“他們說了什么?哦不,寫了什么?還有,你能看到他們見面的地方在哪嗎?” 陳小燁很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自打認識蘇紅棉以來,還沒見她這么緊張過,他仔細回想片刻,才說道:“寫的全部都是數(shù)字,不像是電話號碼,應(yīng)該是某種密碼。至于地點,他們透過寬大的落地窗,能看見沈城的地標性建筑——彩電塔。角度嘛,大概是兩點鐘方向。當(dāng)時的時間是下午2點鐘,從陽光透過玻璃投下的影子來看,那個房間應(yīng)該居于彩電塔的西南方?!?/br> 蘇紅棉打了個響指,語氣里不無喜悅地道:“太完美了!這個能力果然很適合你!你也是通過握手之后知道對方隨身帶了把斧子,然后才把餐盤放到自己懷里的吧?” 陳小燁給她一個贊許的目光,然后說“我當(dāng)時感受到了危險,所以想盡快離開,到家后,我還要整理一下獲得的信息,以此推斷出更多對我有用的東西?!?/br> 蘇紅棉望著他的眼神里,有贊許,有期待,她徐徐開口,輕聲問:“你表現(xiàn)得很好。那么,你能告訴我,你跟鬼童接觸后,看到了什么嗎?” 陳小燁臉上的痛苦一閃而逝,他揣摩了很久,才說道:“我看到了一個沒有任何生命的世界,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整個大地,輪船在寬闊、干裂的河床里擱淺,連綿的山脈里看不見一點嫩綠的影子,全是枯死的樹干和裸露的巖石。” 蘇紅棉也皺起了眉頭,“你的能力不是只能看見最近的記憶嗎?你跟他接觸的時間那么短,怎么可能看到沈城以外的景象?或者說,是幻像?” 陳小燁沒有做聲,兩人同時陷入了沉思。隨后,陳小燁攔了輛出租車,打開車門讓蘇紅棉坐到后排,然后自己才坐進副駕駛,告訴司機自己家的位置后,便望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二人為了避嫌,一路無話,出租車上的收音機正播放著沈城最近發(fā)生的重大新聞,陳小燁聽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出一絲不對來。蘇紅棉越獄后,為什么電視廣播、新聞報紙等,都未見跟南山監(jiān)獄有關(guān)的只字片語。 快到家前,陳小燁忽然“咦”了一聲,只見他的那位令人見之生厭的室友李銘,正行色匆匆地步進完全被夜色籠罩的沈城,看那衣著打扮,像極了去夜場尋歡的公子哥。 陳小燁之前便知曉李銘喜好這一口,而且是每當(dāng)天亮才會回來,在衛(wèi)生間里吐得昏天黑地,忽地,他心里一跳,難道說,這次是完完全全地跟蘇紅棉獨處了? 到了地方下車后,蘇紅棉又火上澆油地來了句,“今晚在你這過夜了,幫你好好整理下思緒?!?/br> 陳小燁這時的心臟猶如擂鼓般,他不得不在“跟蘇紅棉獨處”后再加三個字,一整夜。他雖對男女之情有一點期期艾艾,但絕不是對蘇紅棉有什么非分之想,因為他跟蘇紅棉相處的越久,就發(fā)現(xiàn)她這個人愈加神秘,不能輕易招惹。 蘇紅棉卻似沒什么心思一般,只是繼續(xù)敘說著跟鬼童相關(guān)的事兒,原來,陬門之人并非是要帶走鬼童,而是取走他隨身攜帶的玉簡筒即可,那個東西上記載著一個非常隱蔽的地點,里面藏著跟龍漦黿類似的奇珍異獸,雖然不如龍漦黿能夠瞬間激活人類的異能,但卻可以將其激發(fā)出來,逐漸進化。 說話間,倆人已是走進了狹窄、黑暗、潮濕的樓梯間里,棚面上的感應(yīng)燈早已壞了,也無人去修理,透氣窗的玻璃也是破碎不堪,冷風(fēng)裹雜著空氣里的濕度吹進來,再穿透整個樓梯過道。在這又黑又冷的地方,蘇紅棉好像恢復(fù)了女孩的本性,像只貓般抱住陳小燁的胳膊。 陳小燁感受到臂彎處傳來的又軟又彈性十足的觸感,已是心猿意馬,所有的疑慮全都拋到九霄云外,蘇紅棉再說什么,完全聽不清了。 老舊樓房的樓梯走道,本就非常狹窄,兩人又在黑暗中并向而行,是以伴隨著每一次的抬腿邁步,身子就挨得更緊一些。 蘇紅棉也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叫做曖昧的情緒,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小了,猶如低語。 走到陳小燁的家門前后,兩人對視一眼,蘇紅棉依舊沒有松手,陳小燁只好臉紅心熱地用左手去掏右兜里的鑰匙,費了半天勁才掏出來,在這期間,蘇紅棉在黑暗中靜靜看著,心里好笑。 陳小燁打開門進屋的一霎,心中有一萬個不想開燈,可蘇紅棉卻極為熟練地一掌拍在墻壁開關(guān)上。 白熾燈泡刺眼的燈光一下子照亮倆人的臉,一個羞澀,一個坦然。陳小燁卻感覺自己是那個主動占人便宜的人,趕緊抽出手,一頭鉆進衛(wèi)生間里,好半天才調(diào)整沒了忸忸怩怩的心態(tài),慢慢地走了出來。 當(dāng)看到客廳的景象時,又是一怔, 只見蘇紅棉早已換下了緊身皮衣,套上了陳小燁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襯衫,躺靠在沙發(fā)上,兩腿悠閑地搭在茶幾上,捧著一本書,吃著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桃子。 兩個人的身高本就差不多,那襯衫下擺堪堪蓋住蘇紅棉的內(nèi)褲,但還有一小片白調(diào)皮地跳到陳小燁的視野里,被他避無可避地一眼看到了。 那兩條極為修長、白皙的雙腿,也像是展覽般,未著片縷,在白熾燈下晃得陳小燁心跳加速。 蘇紅棉忽然從書本里抬起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看了一眼那位不由自主在她身上游走目光的陳小燁,嘴里冷冷哼了一聲,驚得陳小燁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轉(zhuǎn)身就坐在了沙發(fā)的邊角上,嘴里嚅嚅地說:“穿這么少,不合適吧,我還有室友呢?!?/br> 蘇紅棉語氣淡然,卻似字字帶刺,“你不是看見你室友去瀟灑了嗎?而且知道明天一早才回來,是吧?要不然你怎么能這么坦然地領(lǐng)我回家呢?!弊詈笠痪湔Z調(diào)微揚,語氣里刻意營造出曖昧的感覺來。 陳小燁的臉一下子紅了,他幾乎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我說大姐,是你自己說要上來幫我整理下思緒,怎么就成我領(lǐng)你回家了?” 蘇紅棉像是沒聽見般,在沙發(fā)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邊啃著“桃子”一邊說:“你都發(fā)現(xiàn)什么了?跟我說說?!?/br> 陳小燁卻顯得更急了,嘴里嘟囔著,“你自己躺得舒服了,能不能注意點形象啊?!彼匆膊豢刺K紅棉的方向,生怕又被她說成自己有什么齷齪想法。 原來,蘇紅棉這一回幾乎是躺在沙發(fā)上,只不過,她把兩條大長腿擱到了沙發(fā)另一側(cè)的扶手那里,頭枕在緊挨著陳小燁的抱枕上,從陳小燁的角度看去,蘇紅棉那飽滿堅挺的部位,幾乎要將白襯衫撐破了,而且她還好死不死地沒有扣第二、第三枚紐扣。 在頭頂燈的照耀下,皮膚白嫩得仿佛能擠出水來。 蘇紅棉聽到陳小燁嘟嘟囔囔的聲音,輕聲笑了一下,說話的語氣里帶了幾分調(diào)侃,幾分嚴肅,“這你就受不了了?你現(xiàn)在也是陬門之人,以后的誘惑多得是,我這是訓(xùn)練訓(xùn)練你,否則以后你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凱撒大地里那些打起來的人,都是陬門之人?” 蘇紅棉“嗯”了一聲,“不錯,你是想問他們?yōu)槭裁磿韵鄽垰???/br> 陳小燁點了點頭。 蘇紅棉忽然伸過來一只手,“喏,幫我丟一下。我就告訴你?!?/br> 陳小燁扭頭一看,只見蘇紅棉那幾根芊芊細指捏著一個桃核,桃核上片rou不沾,那個桃子竟被她啃得干干凈凈。 陳小燁在心里面哼了一聲,一把抓過桃核扔進垃圾桶,手指接觸的剎那,他又讀到了蘇紅棉的記憶,那是一個只有自己側(cè)臉的畫面,他怔了一下,沒說什么,而是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他們?yōu)槭裁醋韵鄽垰???/br> 蘇紅棉忽然坐直身體,頭倚在陳小燁的肩膀上,輕聲說:“他們沒有自相殘殺,陬門不是一個門派,它只是我們這類人的統(tǒng)稱。我有些累,先睡一會兒,你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直接讀我的記憶吧?!?/br> 蘇紅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字已是聽不清了,陳小燁卻清楚地知道她在說什么。因為從她的頭挨在他肩膀上的那一瞬,她的記憶已如投影儀里的畫面般,全部映射在陳小燁這塊幕布上。 陳小燁沒看多久,就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訊息,蘇紅棉能讓那個穿花衣服的男人誤認自己為林可凡,是因為她也擁有一個能力,就是幻化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