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擊鼓鳴冤
十月份已過大半,一早一晚天已轉(zhuǎn)涼,君兮來洛陽根本沒想多作停留,自然也就沒備厚衣物。 因此她從國公府出來后去了趟綢緞鋪?zhàn)佣ㄖ屏藯l夾棉襦裙之后才回了霄辰殿去。 有了那日武后來走一遭的教訓(xùn),君兮也收斂了許多,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往宮外跑。手上無事,君兮每日只窩在房里吃吃喝喝看看書,其間李令月倒是來找過她幾次詢問沈拓的情況,君兮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李令月只得失望而歸。 不過武后那邊倒是沒了什么動(dòng)靜,好像那天早上的事真的只是個(gè)巧合一樣,至于是不是巧合,君兮和武后心中都清楚的很。 同在偌大的大明宮,君兮的日子過得太平安逸,前殿卻并不安穩(wěn)。 因洛陽城近日屢出大案,相府又莫名起了大火,城中治安儼然成了大患。李治暴怒,連著幾日召群臣入宮臣商討對(duì)策,卻遲遲沒能得出個(gè)結(jié)果來。 金碧輝煌的大殿里,每日都充斥著帝王李治的咆哮聲。 ==五日后== 胡爾克勒的案子剛剛告一段落,檔案卷宗剛剛撤下去,孛爾赤的案子又壓了上來。一向井然有序的刑部因著兩位番國使臣先后死于非命已經(jīng)忙成了一團(tuán),府里大多數(shù)人都被遣派出去搜人了。 因殺害孛爾赤的兇手一直未能緝捕歸案,在匈奴和皇上雙方施壓下,活在夾縫中的劉湛元覺得自己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五更天不到,劉湛元便已起了來,穿著一身褻衣坐在桌前,就著燭燈看著孛爾赤遇害一案的卷宗。 這是他第七十八次翻看這薄薄的幾頁紙,兇手的殺人動(dòng)機(jī)和作案手法皆已明了,證人證詞也早已爛熟于心,然而繞是將卷宗翻爛了,兇手抓不到,一切也都是枉然。 劉湛元的腦子被那兩具凍在水牢的尸體填的滿滿的,正愁的頭疼,門外突然響起了擂鼓聲。 “咚!咚!咚!”鼓槌一下下敲在鼓面上,鼓聲沉悶如敲在心頭,鼓點(diǎn)規(guī)律節(jié)奏齊整。 鼓聲……鳴冤鼓!劉湛元面色一變。 官靴,官服,官帽,劉湛元匆匆穿戴好升堂衣冠,來到大堂,儀仗衙役手執(zhí)長棍已經(jīng)整齊劃一列在了大堂兩側(cè)。 “帶鳴鼓者上堂~”劉湛元手臂一揚(yáng),坐在正中主位威嚴(yán)開口。 聲音落下,兩名衙役帶著一名黑衣男子走了上來。男子走上堂來,在堂下正中央站定,緩緩抬起頭來。 看到男子正臉的瞬間,身為男人的劉湛元也不禁被驚艷到了,好生俊美的人,劉湛元心中暗嘆。眼前男子面龐線條柔和,棱角分明,多一分則過剛,少一分則太柔了些,就這樣剛剛好。 看著男子一臉英氣模樣,劉湛元目光微閃。這張臉給他一種似曾相識(shí)之感,好像在哪見過,可一時(shí)之間又記不起來。 見男子直挺挺的站在下面竟沒有跪拜的意思,劉湛元眉頭微皺,手掌一震,驚堂木拍下響起啪的一聲脆響。 “堂下所立何人?面見本官竟敢不拜?”劉湛元沉聲喝道。 “在下有爵加身,不必叩拜?!焙谝履凶永渎暣稹?/br> 本朝有規(guī),官官相見,確是不需行叩拜之禮的,可是……劉湛元狐疑的打量著堂下男子,此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能有什么官銜加身? “何官何銜?”劉湛元冷聲問。 “從五品銜,位等仆射。”男子緩緩開口。 用了“從”和“等”二字,看來是一品朝臣之子了。劉湛元盯著黑衣男子,眸子微縮,他在朝為官也有十余載了,沒聽說哪位大人家里有這么號(hào)人啊。 “你敲響府前鳴冤鼓,有何冤情要申?”雖心有疑問,劉湛元卻并未開口直問,反而大手一揮,“將陳冤狀呈上來?!?/br> “沒有?!焙谝履凶诱归_空空兩手,雙目炯炯看著劉湛元,冷冷開口。 “沒有?”劉湛元聞言眼睛一瞪,當(dāng)即喝責(zé),“放肆,你當(dāng)衙門是什么地方!沒有陳冤狀你申的什么冤?” “沒有陳冤狀,因?yàn)槲也恢牢矣泻卧?。”黑衣男子唇角一抿,“但是大街小巷貼滿了緝拿我的告示,想來是犯了大罪了?!?/br> “什么……” “我叫沈拓?!焙谝履凶虞p輕一笑。 男子的聲音輕和舒緩,劉湛元卻如聞驚雷。 “沈拓!”劉湛元驚呼一聲,目光鎖定在沈拓的臉上,仔細(xì)的打量著他。 是了,是了,劉湛元心中連連應(yīng)和,那鼻那眼那眉角,簡(jiǎn)直越看越像。難怪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得眼熟,那通緝沈拓的告示他看了足足七天了,就是因?yàn)樗?,折騰的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現(xiàn)在枕頭底下還壓著一張他的畫像呢,看著怎會(huì)不眼熟。 “來人,把這個(gè)襲殺他國來使的惡徒給本官拿下!”劉湛元登時(shí)起身,像怕沈拓跑了似的,當(dāng)即下了命令。正愁抓不著人呢,好家伙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大人,您貌似忘了我是來干什么的了。”衙役應(yīng)聲上前欲押住沈拓,卻被沈拓身子一讓避了開去。 “嗯?” “門口冤鼓是由我敲響,這堂是為我申冤而升?!鄙蛲睾眯牡某雎曁嵝选?/br> 對(duì)啊,他是擊了鳴冤鼓的,律法有規(guī)擊鼓鳴冤而不理,罪累一等,劉湛元陡然驚覺。 一個(gè)眼色遞出,門外衙役將大堂團(tuán)團(tuán)圍住。 沈拓挺立堂下,聽著衙役走位之聲,嘲諷一笑,既然來了,他就沒想要走,又是何必。 擊鼓鳴冤,堂還是要升的,劉湛元有些不甘的坐下身去,一雙鷹勾眼死死盯著沈拓,生怕他下一秒就會(huì)消失了似的。 “你有何冤要申?”劉湛元沉聲問。 “我沒有冤要申,我是來領(lǐng)賞銀的。”沈拓唇角一勾。 劉湛元徹底懵了,“你說什么?” “大人不是貼了緝拿我的告示嗎?告示上不是說懸賞白銀千兩嘛,我是來領(lǐng)賞銀的?!鄙蛲貭N燦一笑,從袖中抽出一張告示,告示上最下濃墨大字寫的清楚,“協(xié)助官府緝拿畫像之人,賞銀千兩?!?/br> 可……誰見過自己拿著通緝自己的告示來官府領(lǐng)賞銀的。 “你……你……”劉湛元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 “沈拓,投案,自首?!鄙蛲刎?fù)手而立,紅唇輕闔,緩緩?fù)鲁隽鶄€(gè)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