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三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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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喧囂,一團烈火,隔著nongnong夜色遙遙相望。 夜風卷散,層云掩障,火舌奪了月輝之色,大地投下晦暗的光,這一夜注定是不太平的。 亥時三刻。 一身夜行服的君兮出現(xiàn)在了國公府的偏門。 黑影匿暗夜,只一閃而過。 此時的國公府已經(jīng)沉寂了下來,推杯換盞熱鬧喧囂之后,空余一地杯盤狼藉,空氣里都泛了一絲靜寂。 四角亭里,宮澧端坐在輪椅之上,端著茶盞面露思索之相。他身前十幾名暗衛(wèi)正在有條不紊的往下撤著殘肴倒盞。 君兮從偏門一路快步來到花園,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君兮移步近前,一向警覺的宮澧卻似不覺,只自顧沉思。 看著宮澧沉重的表情,君兮的心陡然一沉?!皣笕??”君兮低聲喚道。 “你來了?!?/br> 宮澧聞聲似從呆愣中晃過了神來,脖子一動,自然的應了一聲,隨即抬手將手中端著的茶盞放了下去。 “沈拓他……救出來了嗎?”君兮見宮澧心神恍惚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 她還從沒見過宮澧這般凝重的樣子,沈拓…… “救出來了?!睂m澧微微頜首。 “真的?”君兮聞言面色一喜,連忙追問,“他怎么樣?現(xiàn)在在哪里?” “受了點傷,已經(jīng)處理好了。”宮澧云淡風輕的答,抬手將放到身前的茶盞推到了一邊去。 一邊候著的隱衛(wèi)眼尖手利,立刻將茶盞收走,擺上了一套新茶盞。 “你怎么這么晚還跑出來,房中無人很容易被武后抓到把柄。”宮澧泰然自若的拎起茶壺斟了兩杯溫茶,一杯推給君兮,一杯倒給自己,悠悠開口,不著痕跡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想見見他。”君兮全然沒聽到宮澧的后半句話,滿腦子都是宮澧的那句“救出來了?!?/br> 宮澧聞言,端杯的手一頓,微微仰起頭來,卻見君兮的臉上雖有喜色,卻有憂參半。 她還是擔心他的。 “他可能見不了你。”半晌,宮澧長出了一口氣,像下了什么決心似的。 “他……怎么了?”君兮的笑容僵在臉上,漸漸化為無形被冷肅取代。 宮澧沒有答話,驅(qū)動輪椅走到了前面去,“跟我來?!睂m澧說。 君兮目光微沉,提步跟上。 “他在里面,進去吧?!睂m澧在一間廂房前停了下來。 “吱呦~”君兮推開門,大步跨了進去。 房間里燃著安神香,縷縷白煙騰起,味道很淡。 榻上,軟枕軟被上,臥著一個人。 門推開,吱呦聲起,榻上人一動未動。 君兮推開門,緩緩走近床榻,然而每邁一步卻都重若千斤。不過丈遠的路,她卻走了好久好久,久到馬上就要力竭才終于近到了榻邊。 榻上人的臉蒼白的晃眼。 “沈拓?” 沈拓露在外面脖頸上雪膚之上的青紫痕跡刺痛了君兮的眼,君兮看著榻上雙目緊閉,面白如紙的人,心中某一處猛的一陣抽痛,有水霧迷蒙了雙眼。 君兮緩緩抬起手,顫抖著伸向沈拓身上蓋著的錦被,然而指尖剛一觸上帛錦,手腕卻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抓了住。 君兮轉(zhuǎn)過頭去,看到的是宮澧的臉。 “鐘離是在沈府的密室里找到他的,沈洵對他用了刑?!睂m澧抓著她的手,低聲道。 聽到“刑”字,君兮如觸火一般驀然收回手。 刑,私刑,那錦被之下蓋著的該是怎樣的慘像?君兮不敢想象。 “他……如何?”君兮問。 “他的琵琶骨被洞穿,鐵鎖穿骨傷了肩窩。體內(nèi)被扎了一百零七根毛針,身上多處骨折,救回來的時候只一息尚存,人已經(jīng)昏迷不醒?!睂m澧眉目低垂,如實回答。 “我已經(jīng)命人為他處理好了傷口,毛針也已經(jīng)悉數(shù)取出,骨折之位也已經(jīng)接回原位,包扎固定……” “他還會醒嗎?”不待宮澧說完,君兮突然開口打斷,冷聲問道。 針過留孔,每一刀每一創(chuàng)都是要命的傷,她不想聽他的傷口處理的如何了,她要聽的是他的命,還留的住嗎。 “不知道。” 沉默半晌,宮澧搖了搖頭。藥伯說他已近燈枯之時,恐命不久矣,宮澧在心中默默補道。 “不。”君兮冷聲開口,“禍害遺千年,他這樣的人從來都是捉弄別人的,他會沒事的?!本庾旖枪雌鹨荒\笑,微揚著臉,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溫熱液體淌出來。 “你剛剛說他體內(nèi)有一百零七根毛針是嗎?”君兮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而看向?qū)m澧問道。 宮澧微微頜首應承。 “一百零七為單,文禮之數(shù)多以一百單八為齊全,他體內(nèi)的毛針或許該是一百零八根?!本馍袂閲烂C的看著躺在榻上的沈拓,言外之意,他體內(nèi)恐還有毛針殘留未出。 “主子,毒醫(yī)殷到了?!?/br> 君兮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鐘離的聲音。 “帶她進來?!睂m澧淡淡道,轉(zhuǎn)頭看向君兮,“有些我們看不到的,或許她看的到?!?/br> 君兮聞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原來他已經(jīng)想到了,且還請了毒醫(yī)殷來。 “國公大人把我當成了醫(yī)館大夫嗎?” 未見人至,門外傳來一道女子輕佻的聲音。 君兮和宮澧齊齊轉(zhuǎn)頭看過去,門外,一襲白衣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嵐影閣付的起請毒醫(yī)出手的代價?!睂m澧幽幽開口。 他命人去請白殷來,已經(jīng)將大體情況告知于她了,因而宮澧也不拐彎,直言道。 “國公大人好生吝嗇?!卑滓舐勓暂p笑一聲,抬頭見君兮也在,微微一笑,“小耳朵,好久不見?!卑滓髮庹辛苏惺?。 小耳朵…… 君兮對這個稱謂有些無語,奈何還要指著她救沈拓,也不好表示出太多的不滿來。 “好久不見?!本鈶艘宦?。 “誰怎么了?國公大人今日請我來是剖尸的還是救人???”白殷語調(diào)微揚,明知故問道,語氣半調(diào)半侃。 “救人。”宮澧輕輕吐出兩個字。 白殷聞言沒有上前去,反而以手拄頜,“我救人有三不救,國公大人可曾聽說過?” “說來聽聽?!?/br> “重傷瀕危者不救,朝廷通緝者不救,有敲詐勒索前科者不救?!卑滓竺济珦P起,緩緩道。 “毒醫(yī)何必費這多唇舌,直言沈拓不救便是了?!睂m澧云淡風輕的接道。 “國公大人非要這么說,我也不好狡辯什么。江湖中人皆知我素來心窄,他沈拓借魅夜曼陀羅敲詐我一顆血丹,這事沒那么容易過去?!?/br> “救活他,你或許尚有機會扳回一城,否則這輩子都要輸他一招?!?/br> “國公大人以為我是個無腦之人嗎?”白殷嗤笑,“開不出交換條件,我是不會動手的。8” “血檁枝三寸?!睂m澧淡定的開出條件。 “我要血蓮?!卑滓笱╊i一揚,分毫不讓。 “血蓮是藥王谷贈予傳人白情之物,既已贈出,又豈有強制收回之理?” “……” 白殷張張嘴,卻沒辨出什么來。 誠然,藥王谷有授出之禮不與歸的規(guī)定在,可是血蓮是研制那種藥丸的最后一味藥材,她實在不愿放棄。 “罷了,血檁枝就血檁枝好了?!卑肷?,白殷擺擺手妥協(xié)道。轉(zhuǎn)而移步到榻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榻上的人,看到他露在外面的傷痕時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沈拓,你也有今天?!卑滓笮覟臉返湹暮吡艘宦?。 “藥王谷傳人行醫(yī)不可有外人在,你們都出去等著?!卑滓笪⑽⒒厣恚s君兮和宮澧出去。 因為血丹一事,白殷與沈拓之間略有嫌隙,那白殷又是個性情不定的,君兮略有擔憂的看了宮澧一眼。 “我們先出去吧。”宮澧說著遞給君兮一個放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