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魔_分節(jié)閱讀_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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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翊在里面靠窗那個床位,此刻偏著頭閉著眼入睡著,看起來安靜得像已經沉寂了上千年一幅畫,有超越時空符合古往今來人類審美標準的核心特質。陽光透過窗簾微微給他全身打上一層光暈,他在明暗的光影中凸顯輪廓,那線條具有驚心動魄的精致柔和,似乎往他身上凝視得久了,你會屏息沉重,會有不堪負擔的某種空茫的悲傷油然而生;似乎黎承睿目之所及的少年,來自無法揣測的過去,或者他將走向無法預知的未來,時間沉寂,歲月無聲,凡人能領會到這種難以言喻的美感卻無能為力。 為什么有這么好看的少年?黎承睿想,好看到他根本把握不了,好看到他只能守護,無法占為己有,哪怕內心的欲望焦灼到幾乎要燒毀一切的地步,他還是什么也不能做,也做不了。 黎承睿深深吸了口氣,輕輕走近林翊,他在少年的床頭坐下,只是看著他,一聲不響。這一刻他感覺時間變成海洋,暖暖地包圍住自己,深沉而凝重。 林翊睡得很淺,不一會就微微皺眉,然后,像目睹一個奇跡,目睹五月花瓣如何綻開,目睹雨后彩虹如何形成一樣,黎承睿目睹他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隨后,林翊睜開眼。 那雙清澈帶著水汽的黑眼睛一下看向他,再然后,林翊朝他微微笑了,好像篤定睡醒一定會見到他一樣,那個少年沖他露出原該如此的微笑。 這一瞬間黎承睿覺得眼眶都在發(fā)澀,他知道自己瘋了,只是因為少年沖他微笑,他就覺得感慨得不得了,他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這個世界上卻有這么一個少年,他令黎承睿覺得等待他花了比一輩子還長的時間,只是四目相對,卻宛若劫后余生。 “睿哥?!绷竹礈販剀涇浀睾八?。 “嗨,醒了?”黎承睿抬起頭看看天,然后再把視線投到少年臉上,微笑問,“我在這呢。你覺得怎么樣?” “我病了。”林翊費勁地向他解釋,“不過,我現在沒事了。” “你呀,不要讓人這么擔心好不好?”黎承睿嘆了口氣,握起少年放在被褥上細白的手,千言萬語,卻忽然覺得說不下去。 林翊有些不安,看著他的眼睛,笨拙地說:“生病,沒辦法的?!?/br> “我知道,我沒怪你?!?/br> “嗯,”林翊點點頭,垂下眼瞼,睫毛顫動,似乎想說什么,卻終究沒說。 “快點好起來,”黎承??粗?,柔聲說,“以后發(fā)生這種事,第一時間告訴我,知不知道?” “可是會嚇到你,”林翊小聲說,“身體好的人,會討厭身體差的?!?/br> “我不會?!崩璩蓄B牫鏊脑捦庵?,這個孩子反應遲鈍,但并不是不敏感,他心疼地摩挲少年的手,說“真正關心你的人,不會因為你的身體狀況跟人不一樣而嫌棄你,反而會因為你沉默而感到不被你信任,懂嗎?” “不是很懂,”林翊搖搖頭,誠實地問,“可你又不是醫(yī)生,并不能幫到我,為什么還要第一時間跟你講?” 黎承睿微微笑了,搖頭說:“不是這么理解的,你生病的時候,有沒有人在你身邊關心你,你需不需要有人陪著,這對你對別人,都有意義?!?/br> 林翊沉默了,他的眼眸沉靜清澈,宛若倒影著藍天白云的一汪清泉,他似乎在思考黎承睿說的話,可又似乎思緒已經飄到不知名的遠方。黎承睿被他看著,那種這明明是個孩子,可為什么卻有老人眼神的想法又冒了出來,他搖搖頭,輕咳了一聲問:“我說得不對嗎?你讓媽咪給我打電話,難道不是想見我?” “嗯,”林翊誠實地點頭,“我不想一個人?!?/br> 黎承睿有些困惑,這是少年第一次清晰表達自己的情緒,他忍不住問:“怎么啦?” 林翊皺眉,仔細尋找適合自己表達的語言,費勁地說:“這一次,暈倒,覺得好像死了一樣?!?/br> 黎承睿握緊他的手。 “我看到了長長隧道,盡頭有光,站著阿凌,睿哥,”林翊的聲音平靜得令黎承睿發(fā)毛,他就用這種敘述別人故事的口氣,淡漠地說,“我看到死掉了的阿凌。” 黎承睿越聽越心驚,卻沒有打斷他,只是溫柔問道:“阿凌是誰?” “我那個舊同學,哦,送我手表的,他早幾年就死了,死的前一天,明明之前還跟我約了一起做功課,轉個身,他就吊脖子死掉了?!绷竹凑J真而困惑地問,“睿哥,我其實一直想不通的,為什么阿凌要孤零零一個人去死?這種事一點也不好玩,為什么他會喜歡?” 黎承睿聽得心下惻然,他嘆息一聲,不由分手側身坐到少年床頭,伸出手把他圈入自己懷中,撫摸他的背脊無聲地安慰。 “他死后足足有兩年,都不給我托夢,明明說要做足一輩子的好兄弟,騙人的?!绷竹醋灶欁缘刂v下去,“前天晚上我暈了,我才看到他,他對著我笑,還問我要不要一起走,他的樣子就好像從前那樣,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打機,要不要放學后去聽他彈鋼琴?!?/br> “阿凌好聰明的,”林翊靠在黎承睿胸膛上自顧自輕聲說,“琴彈得好好,功課也好好,媽咪說過,我要有他一半聰明她就要去寶蓮寺酬神了。睿哥,你說我們這么久沒見,阿凌會不會學了好多,我這下拍馬都趕不上他了……” “不要說了!”黎承睿打斷他,“讓你那個死鬼同學一邊去,沒我的批準,你不準跟他一起走,哪也不準去!” “哦?!绷竹磹瀽灥貞艘宦暎杨^埋在他懷里,忽然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睿哥,你會笑我么?這件事,我都不敢告訴媽咪?!?/br> “不會笑?!崩璩蓄1Ьo他,“不告訴你媽咪是對的,女人家膽子小,無謂讓她擔心?!?/br> “我也這么覺得。”林翊點點頭表示同意,像要討好他一般,又小聲補充了一句說,“其實,我沒答應阿凌的?!?/br> “你做得很對,乖?!崩璩蓄N⑽⑿α?,“別胡思亂想,你看到的只是幻覺,你一定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br> “我沒別的人好說,可憋在心里好難過,”林翊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詢問,“睿哥,你陪我好不好?” 他說得理所當然,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給黎承睿帶來怎樣強烈的效果,剎那間黎承睿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他呆了五秒鐘,難以置信地盯著林翊,張開嘴答應他,想說自己會陪他一輩子,可他發(fā)現自己此時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輩子太長,他的男孩還這么年輕,他不懂一輩子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已經三十歲了,他懂承諾終生是一種幸福,但他也懂,對一個少年許下終生的諾言,沒準會成為他成長的枷鎖。 他只是個孩子,他應該不明白自己說的是什么。黎承睿對自己說,他嘆了口氣想,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去理解一個孩子的無心話語,林翊完全有可能只是本能信賴自己,就如一只小動物天生知道誰可以靠近一樣。黎承睿強迫自己冷靜,可他開口的聲音還是發(fā)顫:“乖,我就在這陪你哪也不去,不怕啊,睿哥是警察,有我在,那些鬼鬼怪怪不敢近你的身?!?/br> “我沒有怕,”林翊小聲地辯駁,“阿凌不會害我的?!?/br> “好,你沒有怕?!?/br> “睿哥,媽咪說,人為了客氣有時需要講些違心的話,你剛剛說的那些是因為客氣嗎?我聽不出來的,你不要跟我說客氣話好不好?” 黎承睿心里一疼,摸著他的頭,溫柔而鄭重地說:“我永遠不會跟你講言不由衷的客氣話,翊仔無論什么時候想見我,只要我走得開,我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這是我的肺腑之言,相信我?!?/br> “嗯,那我就放心了?!绷竹次⑽⑿α?,把臉頰在他手掌心里微微貼了貼,悄悄地說,“睿哥,生病也是沒辦法,不要討厭我。我不麻煩?!?/br> “怎么會討厭?”黎承睿啞聲回答他,“小傻子?!?/br> 林翊呆板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次孩子氣的笑容,黎承睿只覺得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摸著少年的臉頰,恨不得時間就此停駐。 18、第章 黎承睿眉頭緊鎖,一頁頁翻看手里的調查報告。 吳博輝迄今為止的人生簡直堪稱完美,他連一張罰單,一次欠費的記錄都沒有。三十幾年的人生單純上進,只分成求學和就業(yè)兩個部分,跟大多數的醫(yī)科生一樣,從就讀醫(yī)學院到拿到文憑,從經歷實習期到能成為獨當一面的醫(yī)生,這個過程已經耗費他生命中絕大多數的青春時光。他生活簡單,愛好健康,不抽煙不喝酒不賭錢,無任何不良嗜好,連麻將都不打,平生唯一的愛好便是栽種盆景,居室的陽臺上擺滿了花盆。這個男人長相并不討女性喜歡,據說本人也不是很會跟女性打交道。到死之前,他只有兩次正式的戀愛經歷:一次是跟醫(yī)學院同學,畢了業(yè)后便分了手,另一次是跟程秀珊,還是對方見光死的地下情人。 與此同時,重案組的探員們還發(fā)現,吳博輝在工作上也一派干凈:三十幾歲的醫(yī)生,負責的又是急診室工作,忙起來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卻從未有病患的投訴記錄,也未有紀錄處分,更別提存在過什么醫(yī)療糾紛。相反,他當醫(yī)生口碑甚好,從不歧視怠慢病人,尤其體恤出外傷的婦孺兒童,不少病患出了院還會回來探望他。而且他經常參加義診,對信義會組織的公益活動也積極參加。 “看來真是個好醫(yī)生啊,”黎承睿勾起嘴唇,合上手中的宗卷,抬頭說,“簡直像圣徒轉世,你們說呢?” “好得讓我覺得心驚?!卑am搖頭說,“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做這行做久了,聽到這種圣徒樣的人物,就下意識想查他的老底?!?/br> 黎承睿笑出聲來,一旁的周敏筠也笑了,調侃著說:“阿Sam,你心理太陰暗,我跟你做同事會怕怕呀?!?/br> “怕什么?怕我化身變態(tài)殺人狂???”阿Sam笑嘻嘻地回她,“放心,就算挑人下手我也不會挑你,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殺人的反被殺啊?!?/br> “作死啊?!敝苊趔薜闪怂谎?,轉頭對黎承睿說,“阿頭,這樣看來,至少吳博輝明面上的記錄干凈得像張白紙,我們該加大調查才行?!?/br> “干凈是干凈,但為免太干凈了,”黎承睿喃喃低語,翻了幾頁,忽然眼睛盯住一個地方問:“是誰調查吳博輝的學籍?” “黎sir,是我?!币粋€年輕的聲音應答道。 黎承睿抬頭,卻見周敏筠身后原來坐著一個悶聲不響的年輕男子,模樣二十出頭,相貌清秀,穿一身格子襯衫配牛仔褲,雙手規(guī)矩放在膝蓋上,背脊挺直,目光清澈,看起來清爽得就像個在校大學生。 但這個人黎承睿從未見過,他轉頭詢問似的看向周敏筠,周敏筠忙笑著說:“哦,這兩天一忙忘了向你報告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來我們重案組實習的新人,章玨良,阿良,給黎sir打個招呼。” 章玨良立即站起,畢恭畢敬向黎承睿敬了個禮,大聲說:“Pc編號xxxxx章玨良向長官報告?!?/br> 黎承睿愣了一愣,他習慣了重案組的伙計像黃品錫阿Sam這樣沒個正經,已經很久沒遇到這種講規(guī)矩講禮貌的新丁。幾秒鐘后,他聽見周敏筠和阿Sam在一旁毫不給面子地撲哧一笑,臉上不覺也繃不住,對著有些茫然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放下來的章玨良點點頭,忍著笑說:“呃,很好,歡迎來重案組。希望以后大家合作愉快?!?/br> 章玨良激動得聲音都在發(fā)抖,大聲回說:“是,黎sir,我會努力做一個合格的探員?!?/br> “行了靚仔,我們這沒人耳聾,回話不用那么大聲?!卑am笑著說,“阿頭,你剛剛提到吳博輝的學籍,怎么,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