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患者的正確打開方式!_分節(jié)閱讀_3
他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平靜地眼神淡漠而疏離,似乎這張好看的臉永遠(yuǎn)都不會笑,沈沂想象不到,對方笑起來的模樣,是怎樣的一種好看。他仔細(xì)地看盡他深色的瞳孔里,那里面有些星星點點的光芒,而他的身影,就在這些星點之中…… 有股莫名的暖意從心尖散開。他張了張嘴嘴,聲線有些輕微的顫抖:“您對我很好,先生。” 沙啞的嗓音竟然帶著低低的笑意,岑沚微微怔了下,目光變得溫柔了起來,輕聲問:“真的?” “是的,先生?!?/br> 然而那份輕聲的溫柔并沒能持續(xù)很長的時間。岑沚的眼神突然變得尖銳了起來,沉下聲的語氣語調(diào),將剛才那一瞬不長的溫柔取代,他說:“但是你忘記了我?!?/br> 沈沂還沒能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覺得頭發(fā)被用力的扯住了,千萬的發(fā)絲被狠狠地拽著扯著!酥麻的疼痛感迅速蔓延全身!沈沂狠狠地倒吸了口冷氣:“疼!先、先生…… ” “沈沂啊。”岑沚低低地叫了他一聲。那一聲中包含了許多許多,有屬于岑沚一個人的不滿、怨恨、失望甚至是絕望。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騰起來的怒火壓下,咬牙切齒地說:“你當(dāng)年可以不用答應(yīng)我的。” “什么?”又是他聽不懂的話。 岑沚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但是你答應(yīng)了,然后,又失憶了。” “先生?”沈沂莫名的有些慌。 盡管他并沒聽懂對方說的話,盡管對方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盡管對方的語氣仍然是冷冷淡淡的,但他就是…… 就是莫名地感受到了,大概是他的悲傷。 岑沚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 兩人的視線并沒有對上。 ……… 對于那位陰晴不定的先生,沈沂曾經(jīng)很多次很多次的提醒自己,要習(xí)慣,這種事情要習(xí)慣就好。然而提醒就只是提醒,關(guān)鍵時刻不太管用,他怎么都控制不住,當(dāng)自己感受到對方的不開心的時候,那種微微刺疼感覺和心情。 他有時候天真地會在想,大概他和先生的心是融在一起的那種,所以才能那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變化。 沈沂仰頭狠狠地灌著水,最后實在喝不下了,才放下瓶子大口大口地喘氣。他故意喘得大聲,只因為他想要在這樣的房間里找到他的存在感,淡然而無神地眸子緩緩旋轉(zhuǎn)了一圈。 白色,灰色,繡色,褐色。 這個房間,只有這些淡色,淡的他都快要分辨不清哪個是哪個顏色,他感覺他快要失明了,很自然的那種失明,他覺得他失明的樣子一定是很獨特的那種,整個世界只有一片白。 那一片白起先只是一個小點點,最后在他不知不覺中擴(kuò)散,無邊無際地那樣擴(kuò)散開去,占據(jù)他整個視野,最后吞噬腦海中,他對色彩的觀念和認(rèn)知。 就如同他在這個房間里,久得他都快要否認(rèn),否認(rèn)掉他在腦海中想象出來的房間和另一種世界。 他最終還是吃不完這些面包。他把它們特別珍貴地壓在枕頭底下,然后,他又走向了窗臺。 他透過窗又看到了那些漂亮的白色花。窗子很久都沒擦了,所以特別模糊。 連帶著那些漂亮的花兒,都模糊了起來。 沈沂深深地皺起了眉,突然覺得特別心疼。 那種心疼是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所以他是真的疼瘋了,才會抄過岑沚平常所坐的那張椅子砸向玻璃窗 作者有話要說: ☆、C3、困獸 哐啷! 刺耳的聲響伴隨著飛濺而來的玻璃碎片刺向沈沂。他閉上眼從容地接受著,不閃躲,不叫疼,抓著椅子的手卻漸漸地?zé)o力地垂下。 沈沂撐著椅子大口大口的喘氣。就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而已,都幾乎抽光了他渾身所有的力氣。然而,在抬頭的瞬間,眸光頓了下,難以置信地在瞳孔里流轉(zhuǎn)。深色的瞳孔里,映著的是窗外那片花圃,黃昏溫柔的光色打在那些白色的花兒上,花兒被風(fēng)帶得輕輕搖了起來,連帶著那片光色也好像在搖晃。 它們像是一個極其美麗發(fā)光體,占據(jù)了沈沂的整個眼球,美得幾乎讓他窒息。 那是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欣喜與激動。 他緊緊盯著那些迎風(fēng)搖曳的白花兒,最怕的就是一個晃神,它們就將不復(fù)存在。 他慢慢地松開椅子,激動得渾身顫抖著邁開步子前行。然而在邁出的第一步,腳卻碰到了地上的一塊兒玻璃,他無心分辨是什么,也沒去用心感覺不適,腳掌仍然壓了下去。 那瞬,他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疼痛將他從欣喜的云端上殘忍地扯了下來。摔得他呲牙咧嘴卻不敢喊疼,只是驚愕地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岑沚在掛了電話之后,剛想離開就聽到房間內(nèi)的一聲巨響。 那一刻,腳步頓了下,心一揪,慌得全身都在冒冷汗。沖進(jìn)門張嘴就要叫沈沂的名字,卻在看到對方那安然無恙瘦弱脆弱的身影的那瞬,所有的激動言語都硬生生地扼在了喉嚨里。 一只手還停留在門把上,指尖泛白。 沈沂! 岑沚有些惱怒地盯著他的背影,那個瘦弱的身影很單薄,穿著的大碼數(shù)的純色病服,站在齊胸的窗臺前,從窗外闖進(jìn)來的昏黃將他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岑沚那么一瞬有個錯覺,他感覺沈沂透明得就快融進(jìn)那那片昏黃里了。 岑沚曾有個不太切實際的想法。他想,如果把那個人完全染成黑色的話,興許他會比現(xiàn)在更有實感。 沈沂漸漸地感受到了從腳底傳來的陣陣刺痛,下意識地繃緊了全身,僵立在原地不敢亂動。 然而越用力,腳底的那些玻璃渣卻越陷越深了進(jìn)去,那種痛楚他從來沒體會過。他垂下頭看著從腳底蔓延開來的鮮紅,沉默了許久,眼中突然劃過一絲狠戾,狠狠地咬了咬牙,像只被激怒了的兇獸,發(fā)了狠地向前沖。 然而那是鐵鏈最長的極限了,不論他再怎么發(fā)狠再怎么用力,手伸得再怎么長,他依然摸不到近在咫尺的窗臺。 像一只困獸,不論再怎么憤怒嘶吼怒號咆哮!就算撞得頭破血流滿身傷痕,掙脫不開就是掙脫不開。 岑沚靜靜地看著他許久,終于發(fā)出了一聲無聲的嘆息。走了過去,輕而易舉地抓起他的腳抬起來。腳底扎著一塊兒碎玻璃,血rou模糊,岑沚不太舒服地皺了皺眉。 沈沂還在掙扎。大概是哭了,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用力地踹著被岑沚牢牢抓住的腳腕,被甩得飛濺起來的鮮血在岑沚臉上留下了痕跡。 岑沚仍然不為之所動地站著看他發(fā)瘋。直到對方失去了力氣,放棄了所有的掙扎之后,他才說:“沈沂,你不要試圖挑戰(zhàn)我的所有?!?/br> 聲音,冰冷至極。 沈沂永遠(yuǎn)都聽不懂岑沚說的話。那么,聽不懂的話,那就裝作沒聽到好了。所以沈沂這次,沒有給他任何的一點反應(yīng)。 岑沚并不在意,把他抱回床上,出去拿醫(yī)藥箱。 沈沂呆滯地看著腳底流著的血,受迷惑似的,覺得這種艷紅大概是他見過的,最妖艷、最濃郁、最觸目的色彩了,伸過手就去摸。 是溫?zé)岬摹?/br> 他看著沾血的手指,緩緩湊到嘴邊,舌尖緩緩向它靠近,就快要嘗到味道了,就被回來的岑沚給制止住了。 岑沚放開他的手,一聲不吭地從醫(yī)藥箱里拿出消毒水,用棉簽蘸了蘸,便輕柔地幫他擦了起來。 沈沂透過發(fā)間的縫隙,看著岑沚認(rèn)真的側(cè)臉。鼻頭突然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酸酸的,哽咽著問:“先生,你說,我是什么?” 岑沚手上一頓,隨后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你是人?!?/br> “人都是這么生活的嗎?” “不是?!贬瘺b停住,老實地回答道。視線依舊停在他腳底的傷口上,神情有些冰冷的復(fù)雜,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似的說道,“你會這樣,只因為,你欠我?!?/br> 把這句話說出去之后,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務(wù),神情恢復(fù)以往的淡漠平靜,把沾了血的棉簽扔在一邊,又拿起新的重新幫他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