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歡敲著筆記本道：“喲，年輕人，居然說得出這么有道理的話了？”小安忙抱起她的筆記本電腦讓它遠離了步歡。

    “書上寫的?！庇舞I的聲音從小安身邊傳出。

    “……”

    程錦聽著他們又要扯遠，便道：“如果只是一時沖動，那該后悔的還是得后悔，沖動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在你們沖動前請先花十秒估算一下會不會給我?guī)砺闊?，這絕對有必要，你們得記住這條規(guī)則。”

    “哦哦，我們的組規(guī)又多了一條……”

    “……”程錦挑眉道：“好了，你們還有什么要告訴我的？”

    小安舉手道：“老大，還有，就是你說過的很意思的法院的那幫人……”

    程錦皺眉：“小安，好好說話?！彼葱“簿锲鹆俗?，便補充道，“直接告訴我結(jié)果?！?/br>
    “哦。那天出現(xiàn)在度假村的是鐘濯一派的人，鐘濯和湯文朝關(guān)系不好，可以說是針鋒相對。”小安看程錦仍然皺眉，忙加快了語速，“主要體現(xiàn)在，湯文朝反對死刑，鐘濯支持死刑，他們各有支持者。”

    “沒了？”程錦問道，他看到小安點頭，那這也不是什么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吧？“沒有其它事，那就解散吧?！?/br>
    小安蹦了起來，“我要去計算機室，我的衛(wèi)星啊??！”她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跑開了。

    葉萊道：“老大，我們也走了?！闭f完她踢了踢步歡，“走啦，別看你的手機了?！?/br>
    程錦和楊思覓接下來去見了孔渝，看守所離公安局這邊有段距離，一個公安局的警員開車送他們過去的。他們在簡陋的探訪室里等了一會，才看到孔渝被帶過來，手銬腳銬俱全。

    孔渝在椅子上坐下后，看了看程錦和楊思覓，“請問找我什么事？”

    程錦把手機里李唐威脅湯文朝的錄音播放了一遍，“我們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br>
    孔渝笑了，笑容戲謔，“不，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是怎么回事?！?/br>
    程錦平靜地道：“麻煩解釋一下?！?/br>
    孔渝往后靠到椅子上，但這椅子的靠背非常不舒服，他只好又坐直了，“湯法官的妻子失蹤的事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住的這個地方消息一點也不靈通。那個聲音是李唐的，我的一個下線，長袖善舞的一個人，和所有人的關(guān)系都不錯，而且很有路子，總能化險為夷，所以你們現(xiàn)在到現(xiàn)在都還沒抓到他。我不知道李唐為什么去威脅湯法官，或許只是他心血來潮？總之，祝你們早點抓到他，然后讓他親自回答你們，如果到時你們能把答案告訴我那就更好了?！?/br>
    程錦道：“我想知道關(guān)于湯文朝法官妻子這事，你是怎么看的？”

    “呵，警察什么時候在這種綁架案上都需要我的建議了？”

    “因為你愿意配合?！?/br>
    孔渝失笑，“你要求別人時千萬別用這種理所當然的口氣說話。當然，我是愿意配合，在這里的生活很無趣，你們愿意送點樂趣給我，我何必要不近人情的拒絕呢？但我的建議恐怕很大眾化，湯法官是得罪的人太多了，別人要報

    復他，你們或許可以查查最近有哪些犯人剛從監(jiān)獄被釋放的，至于為什么會和李唐扯上關(guān)系這個是很奇怪，李唐為什么要扯上我，這就更奇怪了?！?/br>
    程錦道：“不是，公安局那邊早往這個方向查過了?！?/br>
    “這么說你們并不是公安局這邊的？我說我怎么沒見過你們?！?/br>
    程錦沒接孔渝的話，只問道：“關(guān)于湯法官的事，你還知道些什么？”

    孔渝搖頭，“他是個法官，而且還是好法官，能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程錦沉默，既然沒線索，那也該走了。

    楊思覓道：“李唐威脅湯文朝的行為只能得到一個結(jié)果，就是讓你失去唯一生還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很渺茫?！?/br>
    孔渝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楊思覓道：“李唐說你其實是個好人?！?/br>
    孔渝一怔，然后笑道：“我是好人，這個世界上的人就都是天使了?！?/br>
    程錦道：“湯法官的夫人已經(jīng)被證實死亡了，但現(xiàn)在還有個小男孩失蹤了，他或許還活著，我們得想辦法找到他，所以我們得走了?！?/br>
    孔渝嘆氣，“可惜我確實幫不上你們?！?/br>
    “謝謝你愿意幫忙?！背体\把楊思覓拉起來，“走吧?！?/br>
    “喂！”孔渝抬起手，手拷叮當作響，“既然你們能見到李唐，那就替我轉(zhuǎn)訴一句話，說我謝謝他。”

    離開了探訪室，程錦道：“孔渝這是生即無歡，死又何懼？”

    “因為他既無力改變他的生活，又無法接受那樣的生活。死是他最后的自由?！?/br>
    程錦道：“想死不一定要死刑?！?/br>
    “這也是人矛盾的地方，想死的人中真正去自殺的很少，各種各樣的原因，仍有牽掛的，怕麻煩別人的，怕尸體難看的，怕死后被人議論的，怕沒死成反而殘廢的……”

    程錦忙打斷楊思覓道：“你還深入研究過這個？”

    “說服別人去自殺時用得著?！?/br>
    “思覓……”

    楊思覓無辜地看著程錦，他以為程錦更想聽孔渝，便說道：“孔渝也不是會去自殺的人。他心理有問題，不適合做罪犯，犯罪會讓他產(chǎn)生巨大的負疚感，驅(qū)動他去自我懲罰，他衣物蓋著的地方肯定是傷痕累累，真不知道他那些手下是有多蠢才會信任他的，現(xiàn)在得陪葬了，孔渝認為他自己該死，他也很想死，但如果判下來不是死刑，他也會認為自己是活該繼續(xù)活著受罪。一個矛盾的宿命論者?！?/br>
    程錦笑道：“分析得很好。”

    楊思覓眼睛一亮，在路過一道門時，他把程錦拉到攝像頭的死角處，他偏頭看著程錦，程錦靠過去親了親他，“你是最好的……”

    回到車上，開車的警員問程錦：“回局里嗎？”

    程錦笑道：“不，去法院?！?/br>
    楊思覓取了程錦的手機打去法院預(yù)約鐘濯副院長，那邊接電話的人說鐘濯不在，楊思覓道：“那么你有半小時去找到他，我們的文件會在十分鐘內(nèi)發(fā)他的郵箱里，提醒他去查看。對了，我不喜歡等人?！闭f完他利索地掛斷了，開車的警員從后視鏡內(nèi)偷偷地瞄著他，見他抬眼忙移開目光。

    程錦笑嘆口氣，把楊思覓拉近了讓他靠到自己身上，“到法院至少要一小時，你先睡會吧?！睏钏家掗]上眼睛，把自己的姿勢調(diào)整到最舒適——完全靠進了程錦懷里，他的手和程錦的手交握著，他感覺到程錦的指尖從他的指甲上滑過，他動了動，然后被程錦摟得更緊。

    一個半小時后，程錦和楊思覓才出現(xiàn)在鐘濯的辦公室外。

    鐘濯聽到敲門后起身了，他看到進來的是兩個年輕人，“不喜歡等人，但喜歡讓別人等？如今的年輕人都這樣？”

    楊思覓直接在沙發(fā)上坐下了，“你們市的交通不夠順暢，而且你們市公安局的警員不愿意讓我開車?！?/br>
    鐘濯氣極反笑，“你是京城人，但你這種找借口推脫的行為可不怎么樣?！?/br>
    楊思覓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會找借口推脫責任。程錦，可以問他了?！?/br>
    “鐘副院長，你或許不記得了，但我們在上禾公園旁的度假村見過一次，當時你和李唐在一起。”

    鐘濯擺手，“當時我們那一行人是五個人?！?/br>
    “但是你們中有人泄漏了湯副院長妻子失蹤的事，當晚就有人打電話去威脅了湯副院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