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尸體扛到遠處樹林里，然后開始挖坑，成嘉樹道：“得挖到將近丙米?！?/br>
    “……”祁明道：“你就不能先挖好坑再去殺人嗎？”

    成嘉樹道：“第一次，沒經(jīng)驗啊?！?/br>
    “……”祁明道：“你不會打算殺我滅口吧？”

    成嘉樹道：“如果你做了很壞的事，我可以考慮。”

    祁明松口氣，“還沒有，暫時你不用考慮?！?/br>
    兩人合作埋尸后，清除了痕跡，回到了車禍點，成嘉樹叫了拖車過來把他的車拉上去，接著兩人一起回了市里，各自回家。接下來幾天，成嘉樹一直在等著東窗事發(fā)，結(jié)果風平浪靜。

    祁明那晚回了家后，看到祁元還坐在電話旁到處打電話問他的朋友他的行蹤，聽到開門聲，祁元抬頭，看到祁明一身的泥水，忙跑上前去拉住他，“這是怎么回事？受傷了？”祁明這一晚受了足夠大的刺激，又勞累過渡，終于一頭栽倒在他哥懷里。祁明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換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他哥沒去工作，正拿了本書坐在他床邊，這情景映在祁明剛睡醒的迷蒙的眼里，他哥像是被光鍍了一層金邊，這一刻他決定，還是好好地活下去吧。

    接下來的幾個月，是祁明和祁元相處最和睦的日子，祁明甚至去報了夜校，每天都按時去上課，而且他也不和他媽吵了，一家人居然挺和睦。

    但是某一天，徐云淑一直心不在焉，祁明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徐云淑卻支支吾吾地告訴他說于文勇回來了。祁明勃然大怒，罵了他媽一通，他媽哭個不停，“但他是你親爸啊?！?/br>
    祁明怒道：“我不認那就不是！”他眼里閃過冷光，“他在哪里？”

    祁明聯(lián)系了成嘉樹，兩人有個最陰暗的秘密，那讓秘密再多一個也無防，成嘉樹的建議是讓他和于文勇談?wù)効矗吘顾麄兇_實有血緣關(guān)系。

    祁明去和于文勇談了一次，并知道了更多他以前沒想過的事。還很年輕時，徐云淑就和于文勇是情人，但于文勇并沒有表現(xiàn)得很在乎徐云淑，后來徐云淑為了氣他就引誘了對她傾心的祁祖輝一起私奔，祁祖輝根本不知道有于文勇這么個人，而于文勇一氣之下并沒有去追徐云淑，兩個就此分開。

    他們再相見是在六年后，兩人舊情復燃，徐云淑懷上了祁明，此時于文勇正背了一身的債，需要東躲西藏，徐云淑拋家棄子跟他遠走高飛，但他們帶著祁明也不方便，最后便把祁明寄養(yǎng)在一家私人的收養(yǎng)家庭里。

    再一個六年，徐云淑仍然懷疑于文勇不在乎她，她揚言說要回良沙市，于文勇仍然沒有阻攔她。徐云淑和祁祖輝復合，不知為什么祁祖輝始終相信徐云淑深愛他，只是她太倔強，而他不夠體貼。

    又一個六年，于文勇回到良沙市，他和徐云淑又宿命地相遇。不過這一次先走的人是于文勇，還帶走了他情敵的所有財產(chǎn)。

    仍然六年后，于文勇現(xiàn)在又回到了良沙市。

    祁明有一瞬間的茫然，原來真正傳奇的是這兩個人的愛情，但他們最不該的是結(jié)下他這個種子，祁明道：“我要你離開良沙市，永遠別再回來，而且你不能帶她離開，這是你們欠我的。你如果再留在良沙市，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于文勇見過了足夠多的事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祁明想做些什么，他和徐云淑永遠無法長相守，而他也并不想父子相殘，如祁明所說，確實是他欠他的，他給祁明留下了一大筆錢，然后再次離開了良沙市。

    祁明沒有把錢燒掉或者扔掉，他把這筆錢投資到一些灰色的生意里，到八年后，他絕對可以算是良沙市最有錢的人之一，但那些資產(chǎn)都掛在數(shù)個投資公司的名下。之所以要低調(diào)，是因為祁明終究和成嘉樹越走越近，第一次是因為福利院解散的事，祁明蹭飯的次數(shù)多了，對那里也有了感情，經(jīng)過周密計劃后他們成功地得手了，而且這次他們不用再去挖坑了。開始了第一次后，便很容易就有了第二次，他們的業(yè)余工作開始越做越熟練。

    一切都還算好，唯一讓祁明心煩的就是，祁元似乎已經(jīng)對他徹底失望，都不再試圖和他交談。在祁元看來，祁明總是反復無常，前一天他還信誓旦旦地說成考絕對能過，后一天他便不再去上課了，然后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飄忽不定，像只沒有方向感的鳥，他無從勸起，而祁明也不再聽他的。

    一切都還算好，如果于文勇沒有再次回來的話。他一出現(xiàn)就讓祁明不由自主地開始回顧自己這糟糕的一生。祁明嘆口氣，聯(lián)系了成嘉樹，“幫個忙唄？我沒法動手。我知道你的規(guī)矩，老頭子壞事做得多，你隨便一查就是一大把。我只希望能速度快點，起快越好。”

    沙江底的碎尸見光后，成嘉樹的意思是讓祁明先找個理由低調(diào)幾天。祁明便和人打了一架，然后回家收拾東西去了。徐云淑很敏感，馬上察覺不對，“祁明，怎么回事？很多警察在我們附近查案，應(yīng)該是在查江里撈起來的那些尸體，你要上哪去？”

    祁明惡意一笑，“因為那些人就是我殺的，所以得出去躲躲?！?/br>
    徐云淑軟倒在沙發(fā)上，等她回了神，祁明已經(jīng)走了。祁明是她愛的人的孩子，愛屋及烏，她想對他好，雖然他永遠都不領(lǐng)情。

    祁明低調(diào)地失蹤后，祁元被帶走了，成嘉樹很無奈，他知道他如果去找祁明，祁明肯定會亂了分寸，為救他哥或許他還會自投羅網(wǎng)，最后成嘉樹選擇了找特案組幫忙。但祁明仍然被帶來了警局，因為祁明擔心他哥會找他，所以開了手機，結(jié)果他媽先找了他。不過祁元仍然順利地被放走了，再然后祁明也被祁元帶離了警局。

    祁元回了船上，祁明回了家。徐云淑看到祁明后很高興，但這只會讓祁明更想傷她，祁明發(fā)現(xiàn)了桌面下粘著的竊聽器，所以他帶他媽去了樓上說話，他告訴了她于文勇的死，這次他終于看到了她的崩潰，她怨恨地咒罵著，然后跳到了樓下，只要頭先落地，三樓也是能死人的。

    對于徐云淑的死，祁明感覺既悲哀又輕松，他認為他哥應(yīng)該也是這種感覺。祁明第一次想像了一下以后的生活，以后的一切肯定會更好。但并非如此，事實是，擺脫了你所厭惡的，你也將失去你一直喜愛的。

    祁元如釋重負地離開了良沙市，他拋下一切輕裝前行。留下祁明茫然無措，這不是他要的結(jié)果，以前他再怨恨也不曾想過要離開這個城市，現(xiàn)在終于發(fā)覺這個城市讓人再無留戀。祁明離開良沙市開始漫無目地的四處漂泊，有人問他難道不曾有過一個重要到可以讓他停留的人？祁明道，有，但他的人生里我不再占有一席之地。

    你放我一個人生活，我終于可以毫無愧疚的淪落。

    30

    30、迷失1 ...

    “他們需要休假。他們的狀態(tài)很不好?！背体\正在謝銘辦公室，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他和楊思覓還有謝銘圍著小圓桌坐著，桌上精致的茶杯里有鮮紅色的茶，白瓷碟子有綠色的蔬菜餅干。程錦和謝銘兩人雖然在說話，但眼睛都看著楊思覓——他正以并不緩慢的速度把茶和餅干逐漸的消滅掉。

    看著食物在減少，謝銘有種成就感，要摸清楊思覓喜歡吃什么，也不難嘛，“后天就是周末。”

    程錦道：“不是只能用來睡覺的周末。至少要有一周時間，可以讓他們徹底放松一下?！背体\發(fā)覺他那幾個組員這幾天都臉色慘淡，他開始考慮到勞逸結(jié)合肯定是很必要的。

    謝銘意味深長地笑道：“他們并不想要假期。思覓，你應(yīng)該告訴程錦他們需要什么?！?/br>
    楊思覓正在專心地往他的第三杯茶里加方糖，程錦唯一的感覺就是加糖的茶還叫茶么？楊思覓抬頭看程錦，或許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或許是認為他也想嘗嘗，總之楊思覓動作迅速地幫他的茶里也加上了兩塊糖。

    “……”方糖在緩慢溶化，茶中的糖液像絲綢一樣飄散開，程錦拿起茶杯喝了口，勉為其難地道，“還可以?！?/br>
    楊思覓笑了，把自己的那杯也移到了程錦面前，然后手肘支在桌上，手托著下巴，望著他。

    “……”

    謝銘搖頭笑看著他們，電話響了，她走開去接。不久后她走了回來，對程錦道：“有個加急的案子。你可以去問下你的組員，如果他們想接那就接。如果他們想休息，那我也可以和那邊商量一下，再找其他人去調(diào)查。你有一刻鐘時間去通知他們?！彼矝]說是什么案子，只有確定特案組會參與調(diào)查，她才會告訴他們具體內(nèi)容。

    辦公廳里，小安他們正圍在一起，“老大已經(jīng)去了有33分鐘了，天啊，難道他真的正在和謝局討論要把我們調(diào)走？”

    步歡靠在辦公桌上，露出個帶著倦意的笑容，看向小安道：“你又不用擔心。聽說他答應(yīng)你不會讓你失業(yè)?！?/br>
    小安嘟囔著道：“只答應(yīng)把我排在你們之后，要是他決心讓我走人，所以狠心把你們?nèi)吡四?？?/br>
    “……這么說我們是被你連累了？”

    小安接著道：“而且嚴格地說，調(diào)職并不是失業(yè)?！彼浅：蠡诘氐?，“我當初應(yīng)該讓他答應(yīng)不把我調(diào)出特案組的！”

    步歡聳聳肩道：“……好吧，現(xiàn)在大家在同一起跑線上了?！彼终f道，“嘿，小安，你就沒去向你楊老師哭訴一下？還有韓彬，你不能去和他說說？你們一個是他學生，一個是他師弟，總要發(fā)揮一下你們的優(yōu)勢吧？”

    小安小聲道：“在老大面前哭還好，在楊老師面前，我不敢?！?/br>
    韓彬平靜地道：“去煩他，只會有負面效果?！?/br>
    葉萊道：“所以我們都悲劇了？”

    游鐸道：“這不是個讓人欣慰的結(jié)論。但我其實真的覺得我的工作做得不錯，至少沒犯錯?！逼渌羞^不光榮歷史的人都瞪著他，游鐸在重壓下不自覺地把身體縮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