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覓認真地看了看程錦，程錦的面部表情和他的肢體語言都說明了他說得是實話，楊思覓已經(jīng)習(xí)慣了靠觀察別人細微的神態(tài)和動作來判斷別人的真實想法，在很早之前，那時楊思覓還不夠“善解人意”，他分辨不出別人說的是真實想法還是只是在開玩笑，他不知道別人說的“那你得請吃飯哦！”這之類的話什么時候只是開玩笑，什么時候卻是認真的……后來楊思覓終于總結(jié)出經(jīng)驗了，現(xiàn)在他看一眼別人就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態(tài)度認真地說話，但程錦又和其他人不同，程錦和他一樣都善于觀察別人，同時也很善于偽裝自己。

    程錦和楊思覓對視著，楊思覓眼神無辜，長睫緩緩扇動，程錦晃了晃神后笑道：“你別老這么看人，太有殺傷力?！睏钏家挶砬闊o辜得像個天使，但就算是天使，那也是嗜血的殺戮天使。

    解晶琳被帶到了公安局，她是個漂亮的女人，26、7歲，打扮時尚簡潔，她一點也不緊張，對程錦和楊思覓笑著說：“聽說你們需要我協(xié)助調(diào)查？”

    程錦倒了杯水給解晶琳，她接過來道了謝，但把水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沒有再碰。

    楊思覓問她：“你怎么會到這里來工作？”

    解晶琳微笑：“是因為我在一個交流會上認識了葉竟正，后來我們一直有聯(lián)絡(luò)，后來他邀請我到這里來工作，當時我也對他很有好感，本來以為會發(fā)展一段美好感情，但實際上他向我隱瞞了他已經(jīng)有未婚妻……”她停了片刻又接著說，“幾天前我和他去他家時碰到了他未婚妻，他未婚妻是突然過來想給他一個驚喜的，結(jié)果有驚無喜，大家都嚇一跳……后來我就和他分手了，就三天前，我和他說清楚了。所以我現(xiàn)在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當然他的事我也很同情，但我不知道我能幫上你們什么忙。”解晶琳利落的說完她和葉竟正的事情，其實她正在辦離職手續(xù)的，但由于葉竟正的死亡她被公安局通知暫時不能離開。

    楊思覓說：“葉竟正除了中毒，身上還有外傷?！?/br>
    解晶琳臉色一變，苦笑道：“三天前我和葉竟正分手時，他還一直糾纏不休，我當時很氣憤：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男人，所以我拿花瓶砸破了他的頭，難道他是被我砸的這一下砸出了問題？”解晶琳聽到葉竟正死亡的消息也有點奇怪，畢竟其他人都沒事，就葉竟正一人死亡了，她當時還在想難道是葉竟正缺德事做太多了，卻沒想到自己也會變成嫌疑人。

    程錦問她：“葉竟正身上還有抓傷，這個跟你有關(guān)嗎？”

    解晶琳搖頭：“不是我?！彼斐隽耸?，指甲修剪整齊干凈，“我不留指甲的。”

    這就奇怪了，羅貝和曾艷芬也否認了他們有抓傷葉竟正，羅貝也不留指甲，曾艷芬留了，但她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指甲完好無損，可不像是抓過人的指甲。

    程錦對解晶琳的印象不錯，覺得她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女人，她喜歡葉竟正時就不惜從千里之外的異地過來金豐鎮(zhèn)這個小鎮(zhèn)上工作，知道葉竟正的真實面目后也干脆利落地和他分手，就是稍微暴力了一點，程錦暗嘆：砸人不能砸頭啊……

    程錦安慰她：“具體的情況我們還在調(diào)查中，不過得麻煩你先留在公安局。”

    解晶琳打起精神笑了笑：“好的。”

    程錦和楊思覓一起離開了解晶琳所在的房間，杜明坦他們在房間外面目瞪口呆，在他們看來本來他們一個嫌疑人也沒有，舒午不過是他們強行與中毒事件拉上關(guān)系的人，但現(xiàn)在一下子居然有了三個嫌疑人。

    杜明坦問程錦：“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程錦道：“等。大家先休息吧，有事情要做一定不會忘了你們的?！?/br>
    杜明坦他們這次沒有離開，都繼續(xù)留在程錦在的這個辦公室里，大家干坐了一會，杜明坦想活躍一下氣氛：“葉竟正我認識的，我和他還挺熟悉的，他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材，沒想到他的男女關(guān)系這么混亂?！?/br>
    田述也說：“是啊，葉竟正還真是艷福不淺??！”

    程錦道：“所以現(xiàn)在他的尸體在冷庫里?！?/br>
    “……”大家都不再接話了。

    楊思覓半閉著眼睛靠到程錦身上，怎么調(diào)整姿勢都覺得不舒服，干脆直接趴到程錦身上睡。

    “……”大家更安靜了，終于一個又一個悄悄地溜出去了，并且再沒有回來。

    程錦坐著想了一遍案件，想著在哪等也是等，干脆帶了楊思覓回招待所，至少在招待所楊思覓可以睡得舒服一點。他們回了招待所后，發(fā)現(xiàn)葉萊和舒午都不在。

    回了招待所后楊思覓沒有再睡，他只是靠坐在窗邊發(fā)呆，程錦坐在床上看著楊思覓發(fā)呆，他們都在想同樣的問題：楊思覓的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要怎樣加以控制。

    遲一些的時候步歡和小安回來了，他們查到的消息是：那家rou制品加工作坊的老板就是老六，他和舒午還挺熟，舒午的外婆是金豐鎮(zhèn)人，舒午的童年幾乎就是在金豐渡過的，他和老六算是竹馬，舒午兩年前來到金豐鎮(zhèn)后他和老六的關(guān)系也一直不錯。

    韓彬和游鐸也回來了，他們?nèi)チ速e館，賓館的人說他們的rou制品是一直從老六的作坊進貨的，一般也是老六親自送貨的，中毒事件發(fā)生當天老六因為太忙了，所以他讓他朋友幫忙送的貨的。

    葉萊和舒午是最后回來的，舒午今天帶著葉萊繞著金豐鎮(zhèn)走了一圈，他們聊了很多，葉萊完全被舒午說動了，回來后就和特案組的其他人說起金豐鎮(zhèn)的污染問題，一直在說曾經(jīng)的金豐鎮(zhèn)是多么的山清水秀，現(xiàn)在的金豐鎮(zhèn)又變得多么烏煙瘴氣……這些都是舒午說給她聽的，現(xiàn)在她復(fù)述給程錦他們聽。

    程錦不為所動：“證據(jù)?！比~萊說的這些都沒用，要有證據(jù)才能讓化工廠改進生產(chǎn)方式或者……

    葉萊不再說話了，她覺得程錦有些太不講情理了，其實她也知道這些事情的程序，但她總是覺得只要程錦愿意幫忙，所有的難題都將迎刃而解。

    舒午看了看他們，失望地道：“我早該知道你們都是目光短淺的人，只關(guān)心眼前死亡的人，卻看不到污染問題會對人們造成更嚴重的危害，看看醫(yī)院里，體內(nèi)重金屬元素超標的人越來越多，得不治之癥的人越來越多，新生兒有問題的也越來越多！我敢說在以后的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不僅是我們這代人甚至我們的子子孫孫都將深受污染之害！”

    舒午對特案組的人很失望，但其實他對他自己也失望，對社會更失望，他不是沒有拿到過化工廠污染的證據(jù)，但每次都被政府的檢驗報道推翻了他的證據(jù)?；S關(guān)系著金豐鎮(zhèn)、甚至關(guān)系著上一級的盛州市的財政收入，多得是的人護著它，確實不是舒午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所以他寄希望于上面來的人，但沒想到這些人只關(guān)心案子，對其它的事情竟視若無睹。

    程錦突然道：“我記得有個或許大家都聽過的問題：有兩條鐵路，一條是正在使用的正常鐵路，另一條是廢棄的鐵路，正常使用的鐵路上有一群小孩子在玩，廢棄的鐵路上有一個小孩子坐著，火車開過來了，如果讓你選擇，你會讓火車開上哪一條鐵路？”

    舒午冷笑：“你是說你就是那個對一切都無動于衷的上帝？很抱歉，我只是個凡人?！?/br>
    程錦失笑道：“我當然不是上帝，我也不會就完全無動于衷?！?/br>
    舒午看了程錦好一會，然后他默不作聲地離開了程錦的房間。

    集體中毒事件6（完） 最新更新:20110530 20:05:41

    其他人也沉默著，只有小安問程錦：“頭，你說的這個問題和化工廠的污染有關(guān)嗎？為什么我覺得沒有關(guān)系呢？”

    程錦笑：“是沒有關(guān)系?！?/br>
    “那是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背体\讓他們也都離開，“好了，已經(jīng)很晚了，大家也累了一天，現(xiàn)在大家都去休息?！?/br>
    小安不滿：“頭，你不解釋清楚，我今天肯定要失眠！”

    程錦毫無同情心：“嗯，正好今晚我也失眠，有人陪著一起我很樂意?！?/br>
    “……”小安她們都出去了。

    步歡問其他人：“好像程錦的心情很不好??？”

    小安說：“楊老師心情也不好?！?/br>
    “這樣啊……”

    程錦的房門開了，程錦看著他們：“你們走遠一點討論，這里房間的隔音不夠好?！?/br>
    “……”大家都乖乖地各自回了自己房間休息。

    這晚就算程錦守著楊思覓，但楊思覓還是一夜無眠，程錦也陪著他一夜沒睡，到早上兩人眼里都布滿血絲。程錦一早就接到電話了，是分局通知他關(guān)于他們送過去檢驗的樣品的檢驗結(jié)果的，葉竟正體內(nèi)是有兩種毒素，一種是曾艷芬說的她下的藥，另一種是和其他住院的人中的相同的毒，但這種毒素在rou類腐敗后也會產(chǎn)生，所以并不能判定是人為下毒的，很有可能所有人都只是恰好吃了壞了的rou。而從rou制品加工作坊的取來的樣本的檢驗結(jié)果是正常的，并沒有會對人體造成危害的毒素，或者說含有的有害物質(zhì)還達不危害人體的標準。

    掛了電話后程錦拉著楊思覓去吃早餐，很快其他人也都來到了餐廳里，舒午也來了。

    程錦看著舒午：“你還在？”

    舒午今天情緒平穩(wěn)了很多：“我怎么甘心就這么走？”

    程錦點點頭，摸了一下盛著粥的盆覺得不燙了，就分別幫小安他們都盛了一碗，最后幫楊思覓盛好后還幫他加了兩勺糖拌好才遞給他，舒午看了他們一會，然后問程錦：“如果是你的這些同事在那條正常的鐵路上，火車正在開過來，你會怎樣選擇？”

    程錦笑：“不用選，你沒發(fā)現(xiàn)我總和他們在一起？”

    舒午搖頭笑了。

    步歡道：“舒午，你要跟我們頭比狠你是比不過的?！?/br>
    程錦他們在吃完早餐后又去了公安局報道，杜明坦看到他們就迎上來，又問：“今天我們該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這已經(jīng)成為了杜明坦的口頭禪了。

    “不怎么辦?！背体\平淡地說，“結(jié)案了?！?/br>
    “?。俊倍琶魈购推渌於笺蹲×?，“那兇手呢？”大家開始亂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