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她緊張地跟在陳邪后面,到他那桌坐下,還是熟悉的沈續(xù)宋青謝霖他們。 “小嫂子好久不見啊?!?/br> “難得難得,小嫂子快坐?!睅讉€人笑嘻嘻地起來打招呼。 霍沉魚沖他們點頭,聞到陳邪一身的酒氣,又瞥見地上到處都是煙頭,擰了擰眉,有點嫌棄地看著他。 她不喜歡陳邪這個樣子,特別荒唐,沒勁。 只帶一點點頹廢,還挺撩人的,過線了,就會討厭。 陳邪看到了她那種眼神,伸手把她面前的酒瓶拿開,點了杯果汁給她,偏頭喘了口氣,難受地垂著頭問:“找我有事?” 喝多了,頭疼。 迪廳里的噪音很大,霍沉魚差點聽不清,只能湊過去,近距離看著他冷硬的側(cè)臉,耐著性子告訴他:“你們家清明要回老家祭祖,明早出發(fā)。你不去嗎?” 陳邪淡淡地“嗯”了一聲,說:“你要怎么?” 霍沉魚抿了抿唇,這話不好意思提高聲音吼,別扭一陣,還是一只小手趴到他堅硬的肩膀上,貼著他耳朵說:“你總得象征性地去一下吧,要不我一個人好尷尬?!?/br> 她說話的氣息都撲進陳邪耳朵里,癢癢的。他喉結(jié)滾了滾,身體里有火被點燃了,肌rou一瞬間繃得很緊,忍住,強裝平靜:“我有事,去不了?!?/br> 霍沉魚皺起眉毛,看著他的表情,不清楚他是故意整她,還是真的沒空。 她追問:“什么事呢?” 陳邪特煩躁地偏了偏頭,眼神看著別處:“你不愛聽的。” 不要再問,不要再靠近,不要再跟他說一句話,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說好了要遠離,不再打擾她的生活,不再見她,甚至狠心刪除她的聯(lián)系方式。 可是他在無數(shù)個絕望的夜晚,還是難以自止地肖想她。 他已經(jīng)好多次沒忍住偷偷去看她,有被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也有沒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每見一次,心理防線就坍塌幾分。 她今天還來找他,還湊得那么近。她要是再多看他一眼,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就會潰于一旦。 他會發(fā)瘋,他會不顧一切,會自私得更徹底。就算會害死她,他也會想要跟她在一起,然后兩個人一起死。 霍沉魚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這個回答好敷衍,跟過年的時候,他說他忙一樣。 算了。 霍沉魚不難為他,也不難為自己,拿著包站起來要走。 手腕突然被他用力地抓住,捏得她骨頭生疼生疼的。 “干什么呀?”霍沉魚掙扎了一下,沒掙脫,不高興地看著陳邪。剛才還一臉煩躁不想看她的樣子,現(xiàn)在又拼命挽留她。 陳邪被她折磨得快死了,黑眸緊緊盯著她,問:“你想要我去?” 霍沉魚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他的神情,仿佛在做什么重大決定一樣,只要她點個頭。 她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給個話?!标愋叭矶伎嚲o了,手臂上黝黑的肌rou鼓脹起來。 “你自己家的事,你愛去不去。”霍沉魚更加確定他不是在問回老家祭祖的事,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不肯替他做決定,甩開他的手就走。 陳邪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她往外走,還是忍不住,追上去問:“大小姐坐什么車來的?” 霍沉魚要轉(zhuǎn)過頭跟他說話,他才聽得到,可是她不想轉(zhuǎn)頭,就一直走,走到迪廳門外,才說:“我家的車,你不用送了?!?/br> 陳邪沒理,跟著她走下臺階,拉了她一把:“去我車上坐會兒,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話跟你說?!?/br> 霍沉魚話音剛落,突然雙腳離地,整個人被陳邪打橫抱起來,往地下車庫走。 “哎!陳邪你放我下去,我不跟你說,你這樣有什么意思?!被舫留~有點驚慌,兩只手不停地亂撲騰,又是推他胸膛,又是推他抱在她腰上的手。 陳邪不理她亂動的小手,把她抱過去,放到寶藍的敞篷布加迪威龍車頭上坐著,手臂撐在她兩邊,盯著她,克制地喘著氣:“你就不該來找我。你明知道我對你沒有自制力。我每天忍得那么辛苦,找各種事情做,不敢回家,不敢進臥室,不敢想你,才能忍住不去打擾你。你為什么還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想玩死我?!?/br> 霍沉魚兩條小腿懸在半空晃悠,車身又滑又斜,根本沒有著力點。她只好把包放在一旁,兩只手用力撐在身后,被迫挺胸,努力不讓自己摔下去。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上次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呀?!彼裣骂^,不敢看陳邪那種侵略性極強的眼神。 陳邪歪頭,壓著情緒,不接她的話。 兩人離得太近,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和煙味全都撲面而來?;舫留~聞得直皺眉,小聲說:“那你明早跟我離婚,我們都不用去了。以后我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離婚?!标愋岸⒅櫰鸬拿济獾匦α艘宦?,“大小姐還不明白?我根本不可能和你離婚,反正不離婚你也不會出事?!?/br> 這句話真的莫名其妙?;舫留~氣得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惱羞成怒:“你才出事!你在說什么東西,我一句都聽不懂?!?/br> “那今天好好跟你講講。” “記得去年盛翹找我那次么?我沒告訴你,她后面還說了一句,我要是跟你在一起,會把你害死。我不肯信,就算你因為姓顧的遭遇意外那句話成真了,我還是不肯信?!?/br> “可是當你因為我被綁架到那種地方,被劃傷臉,抱著我哭的時候,我信了?!?/br> 陳邪胸膛劇烈起伏,深深地注視她清澈的眼睛,緊了緊后槽牙,說話逐漸粗魯,只想著把心掏出來給她:“我他媽是真的怕把你害死,怕你再受到任何傷害。那時候我就恨我自己,為什么我的命這么cao蛋,從小到大,吃盡了別人沒吃過的苦頭,從未感受到什么人間溫暖,唯一的一點奢望,卻要因為我的癡心妄想而受傷。我就那么不堪!我不敢再去見你,我就怕我多待一刻,你又會有什么意外。” 霍沉魚有點呆,把他的話在腦子里想了半天,好像明白了,皺著眉毛問:“所以你為這個,直接走了,理也不理我?你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br> “我怕告訴你,你會嚇到,用那種害怕的眼神看我,我受不了。我也怕你不嚇到,非要跟我在一起。你如果再次受傷,哪怕只是一點點,我都會失控,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我對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別難過。” “你這樣把我當成什么呢?” “我的錯,以后什么事都跟你說,好不好?!?/br> 霍沉魚有一肚子的氣想沖他撒,可是好像沒什么意義,她已經(jīng)放棄他了,何必再難為他。她深吸一口氣,軟軟地說,“算了,都過去了,放我下去吧,我想回家?!?/br> “別,別算了。你在我這永遠過不去。我看見所有跟你有關(guān)的東西,都會想起你,然后一整夜一整夜睡不著。我根本死不了心,所以你剛剛一來找我,我就崩潰了。是你先找我的,你不能就這樣走了?,F(xiàn)在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一起?!?/br> 霍沉魚被他這種不要命的表白嚇了一跳,心里亂成一團麻,煩得“哎呀”了一聲,說:“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你不要再纏著我。” “為什么不喜歡我?”陳邪沒有表情。 “因為我受夠你了?!笔軌蛩@種一會兒一變的態(tài)度。 “受夠我哪里?”陳邪突然俯身下去,把霍沉魚壓在囂張的超跑上,死死摁住她手腕:“嫌老子臟?還是嫌我丑?大小姐到底不喜歡我哪里,你說,我都改成不成。這次我一定說話算數(shù)。” 分開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他整個人像死了一樣?,F(xiàn)在霍沉魚想怎么樣都行,她不滿意哪里他都可以改,只要別放棄他,別不理他,別嫌棄他。 別不喜歡他。 他滿眼隱忍到發(fā)瘋的愛意。 霍沉魚躺在車頭上,看著蠢蠢欲動準備進攻的陳邪壓下來,羞得臉都紅到了脖子根,渾身軟軟的,使不上力氣,嬌滴滴地試探:“你能別這么喜歡我嗎?” 陳邪把她身上的香氣吸進肺里,cao了一聲,絕望地笑:“就這個不行?!?/br> 霍沉魚睜大眼瞪著他,不想讓步。 兩人對視了好半天,忽然有腳步聲傳下來,霍沉魚輸就輸在臉皮薄,先不好意思,又急又羞地說:“我想想,你讓我想想,先把我放下來,有人來了?!?/br> 陳邪聽見她松口,一下笑大了,高興得眼睛里都在發(fā)光,又怕她只是一時情急,隨口哄他的,眼神炙熱地追問:“真的?” “真的真的,人下來了,你快點呀!”霍沉魚急得不行,踢了他一腳,怒視著他,“你再不讓我起來,我剛才說的就不算數(shù)了。” 陳邪一下把她抱下來,穩(wěn)穩(wěn)地放在地上,拉著她的手不肯松開。 那些人路過,聞到陳邪身上濃重的酒氣,還好心勸了一句:“別酒駕啊哥們?!?/br> 陳邪平時囂張得二五八萬,根本不搭理人,現(xiàn)在因為心情好,還懶懶地嗤了一聲:“老子技術(shù)好,喝成什么樣都能開車?!闭f話時眼睛一個勁兒盯著媳婦兒不放。 那群人聽懂sao話,哈哈大笑。 霍沉魚拿手遮住半張臉,假裝不認識他,太丟人了。 她神色不自然地低頭,快步往外走。 第62章 回家 陳邪完全不介意她遮住自己臉、一副跟他沒關(guān)系的樣子, 跟著她走,歪了歪頭, 一路看著她的表情。 那么一個冷硬粗魯?shù)拇竽腥? 開口語氣還挺溫柔, 好聲好氣地哄她:“大小姐今晚跟我回家住行不行?”他真的好想她。 “不行,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接受你呢?!?/br> 雖然陳邪今天解釋了他為什么不告而別、冷落她幾個月, 理由也還算可以接受, 但是她有一肚子的氣和委屈, 不想原諒他。 而且他的態(tài)度, 變來變?nèi)? 她沒有安全感, 總是要懸著一顆心, 她不喜歡這樣。 她早就決定放棄的。 兩個人分開快一年, 她已經(jīng)有點不習(xí)慣和陳邪親密接觸。 可是說她不喜歡陳邪,她自己也感覺得出來不對。 她還是只會對陳邪的舉動心跳害羞,只會想沖他撒嬌。之前那么生氣難受的時候,他給她送東西, 她還是會收下。聽到他挨罵會心軟, 看到他手上、身上那么多傷口會心疼,甚至因為一條圍巾是陳邪喜歡穿的顏色,她就不肯給別人。 她還是只喜歡他。 只是兩個人可能不那么合適吧。 陳邪突然表白,讓她心里又開始亂,她要好好想想,到底該怎么辦。 陳邪說:“你跟我回家也可以想啊, 我不亂來,你慢慢想,我等你想好,行吧?” 霍沉魚走出地下停車場,把手放下來,扭頭不看他,堅持道:“我不,我沒想好之前,你不能打擾我,不能對我做過分親密的動作?!?/br> 司機把車開到她面前,打開車門。 霍沉魚直接坐進去,一偏頭,看見陳邪從另一邊坐上來,挨著她。 “我現(xiàn)在要回我家,你跟著上來干什么?”她一臉茫然地看著陳邪,慢慢皺起眉毛,有點不解。 陳邪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喝醉了,司機沒在這,你不帶我回去,真想讓我酒駕啊?” 他本來就一秒鐘都不想跟她分開,現(xiàn)在又聽她這么說話,言語間跟他生疏了好多,好像不一定還會和他在一起的樣子。他心里又難受又慌,就怕她從此不要他了,更加不想讓她走。 她去哪兒他都想守著她。 霍沉魚凝視陳邪。 一雙兇狠的眼睛帶著幾分粗痞的野,眼神卻很緊張不安,看她的時候,低到了塵埃里,像在看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