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到場的人不多,五六桌都沒坐滿,不知道是只請了這么些人,還是請了沒來。 顧庭深的母親陳念,是陳厲的遠房親戚。 以前霍沉魚上學的時候,去過幾次顧庭深他們家,陳念對她的長相印象很深刻。 后來聽說她被毀容,一直對盛翹不太滿意,但顧庭深堅持要娶,陳念也沒辦法,想著,反正之前也為盛翹白搭那么多錢進去,不結婚也要不回來,更虧。 此時在婚禮上見到霍沉魚,陳念還吃了一驚,過來跟她說話。 “霍小姐?有心了,難為你還肯來。”陳念接過禮物,交給禮儀,抓著她的手走到一旁,笑著說,“聽說庭深這次的事,還是你去跟你爸媽求的情,實在是,唉,庭深不娶你,是他沒福氣。” 霍沉魚把手抽出來,禮貌地說:“沒有,他和盛小姐情投意合,很配?!?/br> 寒暄了幾句,顧庭深拉著盛翹急匆匆地往這邊走,忽然看見霍沉魚,呆住。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身上穿著紗衣,配了一條寶藍的薄絲絨吊帶長裙,卷曲的長發(fā)環(huán)繞著雪白的面龐,整個人仿佛正在日光下消融,美得不真實。 不知道陳念說了什么,霍沉魚黑寶石一樣的眼睛低下去,唇角帶著客氣的笑意。 “我還以為你不來。” 霍沉魚聽見顧庭深復雜的聲音,偏頭看了看兩人。 顧庭深一身筆挺的西裝,可能結婚太高興,眼神有點不正常,盛翹臉色不太好看,甚至甩開了他的手。 結婚當天鬧矛盾呢? 霍沉魚答應陳邪不跟顧庭深說話,只點了點頭,自己坐到旁邊的沙發(fā)上。 陳念不高興,問他們出來干嘛,這會兒又不要他們迎接賓客,馬上儀式開場了,還不換婚紗。 顧庭深皺著眉,說婚紗弄臟了,他剛打電話聯系人再送一套過來,讓陳念把儀式推遲半小時。 陳念問怎么弄臟的。盛翹瞥了霍沉魚一眼,低下頭支支吾吾,說是花童玩的時候,不小心的。 顧庭深嘴唇動了動,沒拆穿她。 其實是盛翹趁他換西服的時候,翻他的手機,發(fā)現昨晚他給霍沉魚打了電話,鬧起來,抓起婚紗就扔在地上,賭氣說不結了。他去撿,盛翹不讓,兩個人拉扯的時候,把婚紗撕了條口子。 陳念哪里看不出他們在撒謊,忍著火走了。 盛翹支開顧庭深,要單獨和霍沉魚說話。 “我勸你不要和陳邪在一起,你這樣沒有好下場?!笔⒙N咬牙切齒,說不清是嫉妒多一點,還是怨恨多一點,又極力裝得人淡如菊,“他以后不會喜歡你?!?/br> 霍沉魚忍住不笑,沉默了幾秒,眉毛一皺,好奇地問:“你怎么知道的?” “你們以后的事,我都知道。你現在離婚,躲得遠遠的,還可能有機會活下去?!笔⒙N完全一副為她考慮的樣子,說,“不要執(zhí)迷不悟?!?/br> 霍沉魚特別氣人,故意認真地問:“既然你都知道,你為什么還要簽弘大影視出道呢?違約金挺高的吧。” 盛翹猛地被戳到痛處,大怒,揚手打過來。 霍沉魚偏頭,伸手抓住她手腕,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人扯過來,左手在她背后畫了一個清除術,甩開她,自己出門。 盛翹在后面氣急敗壞:“你裝什么,你要是真和陳邪沒問題,你還用得著搭理顧庭深,我就等著看你怎么——” 霍沉魚理也不理她。 上了車,司機問她是回陳宅吃飯還是去哪。 霍沉魚低著頭,不好意思了半天,還是說去陳氏控股總部大廈。 司機了然地笑。 她更不自在了,她剛剛本來想找文儀或者陳湘出來吃飯的,但是鬼使神差地說了陳氏大廈。 一點不爭氣,明明天天都見得到的人。 霍沉魚一路走進公司大廈,所有路過的人都在看她,已經認出來了,挺好認。畢竟昨天下班還看見她坐在車上,被他們陳氏控股太子爺按在椅子上親。 之前視頻里,陳少那么無所謂地看著她哭著跑開,還以為兩人關系不怎么好呢,沒想到。嘖,也是,誰能招架得住。 陳邪的一位助理領著她到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過了幾秒,里面響起陳邪不耐煩的聲音,“進啊?!?/br> 助理開門,霍沉魚走進去,看見陳邪翹著腿坐在黑色沙發(fā)椅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旁邊的女生在跟他低聲解釋什么,快把頭埋到他肩上去了。 陳邪懶懶地歪了歪頭,憋著火:“別離老子那么近?!?/br> “啊對不起陳總,我不是故意的,我……”女生被他直接的話羞得面紅耳赤,急忙慌張地解釋。 桃花還挺多,明明他看起來那么兇,這些人不害怕嗎? 而且他脾氣也不好。 霍沉魚抿了抿唇,往前動了幾步,沒什么情緒。 女生認出她來,臉漲得更紅,什么話都沒說,立刻低頭小跑出去。 陳邪心里煩躁,不爽地往后面一靠,懶洋洋地抬眼,看見穿著絲絨裙的霍沉魚,怔了怔,丟開文件,走過來抱住她的軟腰,笑著問:“你過來干什么?” 霍沉魚手扒拉著陳邪的臂膀,仰著小臉,不自覺沖陳邪撒嬌:“不干什么,我不想一個人吃飯?!?/br> “就是想跟我吃唄?!标愋疤裘?,笑了一聲,特別直接地戳穿她,硬牽著她的手下樓。 霍沉魚頭疼。 他真的就這么……非要把話說的那么直白。 等上了車,陳邪才上下仔細打量了一圈她的打扮,心里不得勁,伸手去玩她的頭發(fā),語氣淡淡的,“穿這么漂亮,給姓顧的看啊?” 霍沉魚要笑不笑的,看他半天,沒想到連她穿條裙子都能吃醋,無奈地問:“陳邪你是不是喝醋長大的?” “那沒辦法,誰讓老子以前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F在還不得抓住機會使勁造?!标愋耙恢笨粗幻攵紱]移開過眼,歪了歪頭,揚起下巴,“你還沒說是不是給姓顧的看啊?” 霍沉魚有點臉紅,晃了晃上半身,斜睨著他,嬌聲說:“穿給你看的不行嗎?” 陳邪笑大了,心跳得特別快,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行,我喜歡。晚上回家咱們再看點別的?!?/br> 霍沉魚不理他,他那種笑帶著不懷好意的痞勁,肯定不是什么正經東西。 銀色加長車囂張地沖出去老遠。 總部大廈對面的咖啡廳里出來五六個人,都是肌rou鼓脹一身傷疤的大漢,有一個還瞎了一只眼,穿著打扮十分低調,但身上那種濃烈的煞氣根本蓋不住,過路的人都遠遠地繞著他們走。 幾個大漢盯著走遠的勞斯勞斯,低聲交流:“記住沒?就是她,別他媽弄錯了。” “這長相哪能記不住?!?/br> “不是,咱這么做不好吧,綁架了嫂子,回頭邪哥生氣,更難搞??!” “誰讓你他媽真綁架了?!就請過來住兩天不懂嗎?啊,對,老子可跟你們說在前頭,弄人的時候手別亂碰,那是嫂子,講究點?!?/br> “明白明白?!?/br> 第56章 綁架 霍沉魚艱難地睜開眼, 頭有點隱隱發(fā)痛,四下里打量了一圈, 非常茫然。 陌生的鐵皮棚, 生銹的大門虛掩著, 墻上、屋頂都臟兮兮的。 身后的角落里特別亂, 堆滿了各種雜物和塑料袋, 什么廢舊輪胎、繩子、鐵索、鋼管之類。 而且應該被廢棄很久了, 雜物上落滿了灰塵, 還結了蜘蛛網, 空氣中充滿令人作嘔的鐵銹、汽油和酸臭味。地上也黑黢黢的, 不知道是些什么, 很惡心的黏膩。 霍沉魚急忙低頭, 看見自己坐在一張失去彈性的床墊上, 鋪了一層竹墊子,看起來還挺新,像剛買的。 她松了口氣。要是看見自己躺在黏糊糊的黑地上,她可能會當場崩潰。 霍沉魚擰緊眉毛, 十分嫌棄, 拿手扇著鼻子前的味道。 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難道,又穿了? 她開始回想。 昏迷之前,她和陳邪吃完飯回陳宅,路上遇到一個蒙著一只眼的男人碰瓷。她跟司機下去查看情況,突然被身后一個帶著黑皮手套的人, 拿著塊手帕捂到她鼻子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暈了。 所以,她這是,被綁架? 要錢嗎?她的身份也只能是要錢了吧。 霍沉魚慢吞吞地爬起來,檢查了一下身上,沒有哪里不對勁,也沒綁她,也沒打她,衣服都好好的。 連她的包都放在她旁邊,里面的錢和卡,一分不少。 只有手機被收走。 這年頭綁匪都這么不拘小節(jié)呢?要錢,又不拿她包里的錢,甚至連門都沒鎖,心也太大了。 霍沉魚不安地默默吐槽,拿起包,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尖,悄悄走到門邊,想把門拉開一點,看看外面的情況。 雪白的小手伸到門把上,又停住。 太臟了,臟得她下不去手。 最后她拿鞋跟把門給勾開。 外面是個土壩,再過去是一條荒廢的鐵路,灌木叢生,雜花生樹,落了一地的腐葉。 土壩左邊,幾個大漢一點不講究地坐在地上。 天氣悶熱,估摸晚上要下雨,他們熱得汗流浹背。有人就把上衣脫了,露出滿背烏青的紋身,很嚇人。 霍沉魚急忙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往外挪。 幾個大漢早在她開門的瞬間,就知道她醒了。 雖然他們是沖鋒陷陣的賣命,不是做情報工作的傭兵,智商可能不是很高,但警覺性非常過硬。 他們回頭,看著面色煞白,微微顫抖的霍沉魚,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跟她打招呼:“嫂——霍小姐醒啦?口渴嗎要不要……誒!別跑啊,別跑那么快,這是土路,你那鞋容易摔——” 霍沉魚嚇得六神無主,根本不理他們,拔腿就往外跑。 泥巴路凹凸不平,根本跑不快,她身后幾個大漢追得越來越近,一邊追還一邊著急地勸:“哎呀!怎么說不聽。你跑慢點,別摔地上,要不我們回頭說不清啊!” 要是邪哥看見她腿上淤青,他們怎么解釋不是他們打的? 霍沉魚急得快哭了,回頭張望一下,有個大漢還掏出手機開始錄視頻,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反正看起來好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