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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雙卿乖乖聽著,時不時在張子忠沉默措辭時問上兩句,等說的差不多了,看看太陽下影子的位置,計算著在此地逗留的時間,也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左右。 兩人翻身上馬,繼續(xù)朝東方前行。 老太太暈倒的時間里,袁琪都是在忙亂中度過,他對自己這個娘向來都是又愛又怕,害怕她醒不來,又怕她醒來問責。 果然等老太太一醒,就立刻朝他發(fā)難,還沒說上幾句,已經(jīng)將身邊的枕頭、被子、拐棍,統(tǒng)統(tǒng)都向他臉上招呼。 “袁煥呢!讓他給我滾回來!”老太太怒叫道。 袁琪抓著床沿,已經(jīng)嚇得不知所措,低下頭唯唯諾諾:“母親,大哥還在柳州……” “他就是在天涯海角也得回來!”老太太厲聲打斷,在得到袁琪的應(yīng)聲后又將目光落到屏風上。 她的房間與待客的外堂只有隔了一道墻,門是開著的,但被門前的隔道屏風掩住了,看不到外面。 老太太目光閃動著,神色有些復雜,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動,好半晌沒有別的動作。 袁琪在一邊看著,漸漸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卻又無端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忙著伺候老太太,好半天才想起侄女還在,出了堂屋一看,哪還有袁雙卿的影子,這一查才知道,張?zhí)鞄熢鐜е」媚镒吡恕?/br> “袁雙卿呢?”果然,老太太問道。 “母親,您身子不好,就先養(yǎng)著,等好一些再見雙卿吧?!?/br> 老太太見袁琪目光閃躲,當即猜到了幾分,卻又不敢置信:“人走了?” 袁琪不敢作答,眼睛看著地面。 “張子忠……也走了?”老太太一時胸悶,捂著胸口又問。 袁琪忙去扶住她:“我已派人去追了,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他們跑不遠的,母親不必憂心?!?/br> 老太太頓了頓,忽然仰頭大笑,那笑聲里全是譏諷與自嘲,還有其他深沉而難以言表的情緒,聽的袁琪心驚膽顫。 笑罷,老太太擦了擦因大笑而溢出的淚花,反倒比平時更加平靜起來:“去把雙卿帶回來,若帶不回來,你也別進府了,就在外面自謀生路吧?!?/br> “母親……”袁琪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意識到老太太并非是說著玩的,目光黯淡下去,低下頭恭順道:“兒子知道了?!?/br> 老太太這才稍稍安心,把袁琪趕出去,便重新躺到床上。她看著屋頂,轉(zhuǎn)動的眼珠中沒有焦距。 且不說張子忠?guī)еp卿騎馬有多快,光是方向也讓袁府派出去尋找的眾人毫無頭緒。狐岐山的山莊是張子忠后來修建的,那時候他已經(jīng)與袁老夫人相交甚遠,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ハ蛄撕翁帯?/br> 張子忠在鶯城的府宅內(nèi)只有一個婢女,這婢女卻是個聰明人,任袁府的人如何盤問,也只說不知。 等袁琪將婢女帶到袁家私下用刑逼供出狐岐山這個地名時,都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之久。 袁雙卿隨著張子忠一直向東走,停下時一直在學騎馬,等學了會一星半點,又到路過的集市上買了一匹馬,還買了幾套換洗的衣服。 張子忠出門沒帶多少銀子,很快把手頭的積蓄就花光了,袁雙卿更是分文沒有。 這時候張子忠這天師的職業(yè)就產(chǎn)生了天大的妙用,沿途中只是幫一家府邸驅(qū)了纏身的鬼魂,就得到了一大筆錢。 張子忠驅(qū)鬼時,袁雙卿在一邊看的非常認真,等錢到手上,好奇地拿著銀票看個不停。 張子忠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以后你這副小財迷的樣子可得收起來,做我們這行別的不多,銀子倒是一輩子不愁花的?!?/br> 袁雙卿有些不好意思,笑著將銀票收起來,猶豫了一下,問道:“鬼能穿塵世的衣服嗎?我想給阿白買一件?!?/br> 這丫頭倒真是事事想著那鬼的,張子忠有些醋意的想,嘴上也沒耽擱:“鬼若能修煉到凝成實體,也是可以的?!?/br> 袁雙卿點點頭,心想阿白是能抱著自己的,一定也修到了實體。 兩個人走在街上,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很快引去了袁雙卿的大部分注意力,她趁興買了一盒青黛,又看中一盒胭脂,像極了阿白以前送她的那個。她幾乎沒猶豫,立刻買了下來。 只是想著阿白親手送的胭脂還是沒能帶在身上,還是有些遺憾起來。 張子忠微笑的在一邊看著,時不時習慣性摸摸鬢角。幾天相處下來,有時倒不覺得她是自己徒弟,反而把她當孫女疼愛了。 “你家那鬼晚上有來找過你么?”張子忠問道。 袁雙卿搖了搖頭,有些沮喪。 這幾天晚上她很晚才會睡,就是怕錯過了什么,但可惜的是,阿白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張子忠心道也好,人鬼殊途,小姑娘一時的歡喜還是能拯救回來的。 其實他還不知道阿白是個姑娘,袁雙卿也并沒有把此事告訴他。 不知不覺天色暗沉下來,袁雙卿和張子忠匆匆回到落腳的客棧,在下面用完飯上樓,張子忠便又開始向袁雙卿教授基本的知識。 不得不說袁雙卿是個勤奮的孩子,敏而好學,而且相處久了才知道,那些冷淡和棘刺都是袁雙卿為了保護自己而設(shè)下的屏障。 對于這個徒弟張子忠滿意得緊,甚至有點慶幸袁府對她不重視,否則也不能便宜了自己。